第三章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天成大廈連爛尾樓都算不上，因為這棟樓離完工結尾還差的很遠。因為只修好了主體結構，填充層和外牆都沒有，所以整體建築四面透光，進到樓里光線很充足。

陳楊和小鄭在一層轉了一圈，一層只有承重牆，都是從哪個方向都能離開大樓。可是樓梯只有一座，而且正對着外面。看來兇手應該是在警察來之前從樓梯下來，報案的老人正好在牆邊被擋住了視線，然後從其他方向離開的。陳楊想到。

接着他們沿着樓梯向上走去，突然陳楊停下來，問道：“小鄭，帶相機了嗎？”

“帶了，陳隊。”鄭磊走到陳楊旁邊，順着陳楊的手指看去，樓梯這兒積了些灰塵，上面印着一個很明顯的腳印，鄭磊趕緊拿相機拍下來。

順着這一層往上，樓梯上都有灰塵，也能明顯看到這個腳印。陳楊小心翼翼地順着這個腳印一直上到七層。然後這個腳印走出了樓梯間，陳楊也跟着走了出去。

鄭磊一直跟在陳楊後面抓拍一些比較清晰的腳印，突然前面的陳隊停住了。小鄭抬頭一看，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之間一面承重牆上寫着幾個紅色的大字

“我有罪！”

鄭磊第一反應是血字，但等走進后發現是有人用紅色的噴漆在牆上噴繪的。鄭磊看向陳楊，只見對方好像並不在意這幾個字，依舊在低頭觀察地上的腳印。

“陳隊，這三個字……”鄭磊小心地問道。

“紅漆噴的，用來掩人耳目而已。本來我還不確定這是意外還是他殺，現在看到這個字基本能肯定是有人故意為之了。”陳楊邊說邊順這腳印走到了樓層邊緣，前面的灰塵應該是被風吹散了，腳印也戛然而止。

陳楊一直走到最邊上，向下看去正好能看到死者屍體。下面法醫已經到了，正在樓下檢查屍體。“看來這兒掉下去的，可是好奇怪，怎麼會只有一個人的腳印。肯定是哪裏不對，再看看，再看看。”陳楊心中暗想。

突然，陳楊看到平台邊緣處有一些灰，他蹲下身子用手沾了一點，又聞了聞。身後的鄭磊有點恐高，不敢靠近，這會兒見到陳楊竟直接蹲在了樓邊上，只要再往前一點就像樓下那個人一樣粉身碎骨了。他不禁咽了咽吐沫。

“陳…陳隊，你進來一點吧，你蹲在那兒也太危險了。”

此時的陳楊已經完全進入沉思狀態，根本就沒聽到鄭磊在說什麼。“燃燒的灰燼，只有一個人的腳印，牆上的大字……”陳楊緊鎖眉頭，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

這時大壯也上來了，看到牆上的字嚇了一跳。“我靠！”鄭磊轉過身示意他過來，大壯悄悄走到鄭磊身邊說：

“這什麼情況？”

“我們來就有了，你看看陳隊這什麼情況？”鄭磊小聲說道。

大壯看向蹲在樓邊的陳楊，湊到鄭磊耳邊小聲說道：

“陳隊這是進入‘做法’狀態了，別擔心。不過好久沒見到陳隊‘做法’了”

像大壯這種老警員都知道陳楊在辦案時遇到一些棘手的問題就會這樣，從專業術語來講是進入心流模式了，正在忘我地思考。可警局裏的人都把這稱作做法，因為陳楊每次都緊閉雙眼，口中振振有詞，就像在巫師做法一樣。

突然，陳楊站起來，看樣子好像想明白了什麼。見到大壯問道：“樓下死者身上是不是有痕迹?”

大壯立即露出崇拜的眼神，“神了，你怎麼知道陳隊，法醫剛檢查完，屍體身上有繩子的淚痕，有粗有細。粗的應該是麻繩，細的痕迹不明顯，看不出來是什麼。”

“有粗有細？”顯然陳楊也沒有料到會有兩種痕迹。隨即對大壯說，

“你去把那邊緣處的灰收集了，帶回局裏去化驗。我只能聞出來是一種香，但具體什麼牌子還得在化驗一下。”

大壯看着通透的大平層，不懷好意地笑笑，“陳隊，這種活應該交給磊子干啊，他是恐高需要多鍛煉鍛煉。”鄭磊白了他一眼，跑到陳楊身邊問道：

“陳隊，這牆上的字……”

“你有什麼看法？”陳楊反問

“唔……我覺得這是兇手想營造出一種畏罪自殺的假象來來誤導我們。可是反而弄巧成拙了，現在有了這些字基本可以排除自殺了。”

“有道理，但太片面。兇手能將自己的腳印完美隱藏證明這是個心思非常縝密的人，他不會犯這種錯誤，留一份遺書都比這種方式靠譜。”

陳楊接著說道：“你知道嗎小鄭，在犯罪心理學中有一種理論是罪犯正義化。就是說一個兇手在行兇前會暗示自己或者向其他人展示，自己其實是正義的，是在替天行道。所以這些字我覺得是兇手在向我們傳遞信息——這位死者生前真的犯過什麼錯。”

“所以陳隊你的意思是……”

“如今這個社會只是單純的出於行俠仗義、替天行道來懲罰人的事情你覺得還會有嗎？“陳楊問道，鄭磊想了想說。

“如果是路見不平見義勇為還有，但這種……”鄭磊搖了搖頭。

此時大壯已經將灰燼裝到了物證袋中，走了過來。陳楊問道：“死者的身份確認了嗎？”

大壯說道：“還沒有，因為死者面部損傷嚴重，身上也沒什麼能證明身份的東西。所以得先回局裏進行指紋和血型的匹配來確定身份。”

陳楊點點頭，對鄭磊說道：“通過我們前面的分析，接下來的工作就是確認死者身份。然後調查他是否有前科，或者和什麼人有仇，現在基本可以確定這是一場仇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