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作為妖南第一大港,諜北港的名字怪得很,可是大家都這麼叫,漸漸的也就習慣了。

諜北港的春天和夏天擁有模糊的界線,這是妖南典型的氣候,同時這裏缺失了冬天。說來慚愧,王老闆作為一個商人,半生都窩在諜北港,守着祖先留下來的手藝,做着不小的生意,他從來沒去過冰雪塗抹過的地方。

所以當軟弱的王老闆在自家鋪子遇見一個眉梢帶着料峭春風的北疆女子時,他的心被這個操着冷硬方言戴着毛茸茸帽子的女子俘獲了。

這個糊塗蟲像是被北地寒風吹開了眼皮,生平第一次生出了妄念。徐娘一輩子都沒見過沒說話就漲紅了臉的男子,不過她也不僅是覺得好玩,她的方言店員聽不懂。

夥計看到自己年輕的東家來了,懶懶地打了個招呼。徐娘皺了皺眉毛,惹得王老闆想撫平她蹙起來的眉。這個裹着愛意鎧甲的男人,通過手勢弄懂了這個北疆的仙女是要買一張主帆。

所有的雄性在心上人面前都懷有一顆質樸的炫耀心。具體表現為鳥類炫耀自己的羽毛,王老闆滔滔不絕地介紹各種帆。徐娘是北疆一個小船隊的炮手,船隊接了一單生意,主帆卻在靠岸前壞了,這才匆匆忙忙要買一張。徐娘趕緊選了一張帆,和王老闆說了聲多謝,付了錢便走了。

那句略顯生硬的妖南話在王老闆耳朵里簡直就是天籟。他看着心上人消失在諜北城絡繹不絕的人流里,萌生出了想去北疆看看的想法。

冬天來到王老闆身邊是在一個下午,只是美夢似乎還沒有成真,來自冬天的姑娘帶着一身傷被扔在了碼頭。

匆匆離別後,王老闆知道這個姑娘或許有一天會在諜北港熙熙攘攘的碼頭出現,他每天就會去碼頭逛一逛,兩年間他回絕了幾個或是溫柔或是美貌的女子。

當他在碼頭看到剛被扔下來的心上人的時候,他眼淚唰的一下就下來了,他沒敢抬眼去看那些揚長而去的惡人,只敢從人群中衝出來,把徐娘帶回自己的家。

看傷的醫女說都是皮肉傷,只有一處不太好處理—徐娘的左小臂**了一把匕首進去。急得團團轉的王老闆在老僕的提醒下抬出來五大箱讓醫女全力救治,自己又跑到醫館請了老大夫。

於是徐娘蘇醒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滿頭大汗的王老闆,她緩了半天,才意識到是這個人把自己救了—她已經忘了王老闆。和長舒了一口氣的王老闆不一樣,一口惡氣堵在徐娘的胸口,她摸着自己剛被包紮好的傷口,磨着后槽牙想着要怎麼報復那個船隊做大了就要殺了自己的賤人!

但是她有再多狠辣的手段都得等到她傷好了才行。

她看着王老闆給了一個年輕的醫女和一個山羊鬍子老頭二十箱元石,咂咂嘴。

“乖乖,那二十箱元石都能把我買下來,”徐娘這兩年妖南的話順溜了點,她有些地方比王老闆更像一個世人定義的男人,王老闆沒說話,只是沖她笑了笑,便去給她端葯去了,“大恩不言謝,哥們,我欠你一條命。”

徐娘沒有半點她欠人一條命的覺悟,支使王老闆熟練的很,她讓王老闆打聽自己之前效力的船隊,這個只有勇氣把傷痕纍纍的徐娘背回來的男人,被徐娘略帶北地口音的幾句話弄得昏頭轉向,去碼頭打探了一圈。這才發現很不巧這兩天海上起了浪,那個船隊的人全葬身大海了。

得知這個消息的徐娘,槌床便大怒,因為怒火攻心暈了過去。被灌了一碗苦藥才醒。

這麼一耽擱,徐娘的傷白養了。

有一天,徐娘掰住了王老闆尚屬削瘦的下巴,盯着王老闆的眼睛問,“你為什麼救我?”

頂着一張紅透了的臉,王老闆吐出了一句,“想娶姑娘。”

“你是……”徐娘一看這張因為照顧她瘦了些漲紅的臉,忽然想起來了,“那個賣帆的?”

王老闆點了點頭,徐娘有些心虛,不過,她橫看豎看,這王老闆兩年伙食應該是不錯,跟那個清瘦的青年體型上有些出入。

王老闆沒指望心上人對他產生什麼感情,他只是不想說謊,也不想讓自己的心意溺斃在自己的膽怯里。

“那你娶我吧。”

“好呀。”嘴比腦子快,像是預言了無數遍。

王老闆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他猛地抬起了頭,眼裏全是不可置信,他看見自己的美夢摸了摸鼻子,小聲地說,“等我傷好了。”

在一場冰雹之後,王老闆永遠把自己渴慕的冬天留在了身邊。

日子就這樣在春夏交換中劃過。因着徐娘不好糊弄,王老闆的生意好了許多,王老闆的體型也圓潤了起來。

還是街上的竊竊私語讓小兩口意識到不對勁。

兩人成親十載,沒有孩子。

徐娘不見得多喜歡孩子,王老闆也不在乎這個。

還是收了十箱元石過意不去的醫女,提出來給兩個人號個脈。醫術精湛的醫女面色凝重,王老闆開口說,他倆要不要孩子無所謂。醫女是個直性子,“什麼孩子不孩子,你夫人再不治就沒有命了!”

這下王老闆白了臉色,一下就站起來了,徐娘倒是比她男人冷靜,撫着王老闆的背讓他坐下。

“夫人這是早年積勞成疾,又受了幾次重傷,中間有一次應該是用了什麼重葯,傷了底子,”不通人情世故的醫女抿了抿嘴,“也是我醫術不精,當年沒有診出來。”

“您的醫術我們夫妻是信得過的,”徐娘攥着自己糊塗怯懦的丈夫,“我早些年跑生意,風餐露宿,受過的傷我自己都數不清,”王老闆抬眼去看自己的娘子,徐娘笑了笑,“原來在這兒等着我,也不算虧,過了十年好日子。”

醫女說藥石罔顧,王老闆送她出門,像當年一樣,跑去請了老眼昏花的老大夫。這老爺子顫顫巍巍地說,或許銜北鶴的冠血能治這病。

可是這是妖南,妖北的東西有一樣就是大罪,搬家到妖北更是不行,其他地方銜北鶴活不了。

兩口子一籌莫展,在一個王老闆睡不着的夜裏,一個年輕人敲響了王宅的門。

“鄙人么初宿,”這個氣質卓然的年輕人說道,“妖北訓鶴人。”

【作者題外話】:本章又名《碼頭愛情故事》《么初宿的出場只有一句話》《祁歡為什麼不見了》《你到底有幾個假身份》

我已經在寢室封了快兩周了,學習壓力還有別的堆在一起。今天就是大擺爛,寫了一個論文,上了兩節蹭的課,寫了這張小說,總之一點考研的東西沒看。

emmmmmm希望大家都平安無事,儘可能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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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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