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程血仔細看了祁歡幾眼，才發現自己看不清楚祁歡的原身，心下便知道這個看上去有些瘦的蒼白少女是自己打不過的。
“你哥在那兒找的妖！這麼厲害！”祁歡聽見這句話挺了挺腰板。三葉把令牌扣了下來，遞還給程血，“在嵐野道碰見的吧。”
程血接過來那塊令牌，掐在手上，沖祁歡笑了笑，“我叫程血，是師烏手底下的小隊長。”
“祁歡。”半蛟的神情算不上開心，但也不算陰鬱。程血跟着師烏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見了太多人、妖精和半妖，看得出來這位有實力，估計是天性冷淡，雖說自己好奇，卻也不能一味煩人家。轉過頭又和三葉聊了起來，“這回你哥找了這麼厲害的人物來壓貨，也算是他走了大運。”
這會兒也沒有人來送貨入庫，程血和三葉都是話多的妖精，逮到這個機會自然是不肯放過。
三葉把賬本收好，說道：“我哥實力也不差！這麼多年也沒出過差錯。”
程血給自己變出來一把藤蔓的編的椅子，翹起二郎腿，舒舒服服地坐了下來，祁歡瞧那椅子新奇，看了好多眼，程血卻不管這個，他對着三葉說：“哎呀，出了事我還能在這裏跟你嘮嗑？”
三葉瞪了程血一眼，程血不在乎三葉軟綿綿的一眼，他接著說“小葉子，甭管師烏實力怎麼樣，他找一個厲害的妖精幫他壓貨都是好的，往妖北去的那條路上妖南人、半妖還有妖北人，誰都想從點春城的身上咬下來一塊肉。”
三葉愁緒就上來了，“程血，我又不是傻子，就說上一次跑貨，那幫黑心的半妖直接把路口堵上了，從兩邊的山上落下來那麼多陽火，得福挖出來的時候都成了焦肉了，他弟弟那時候才五歲，這次吵着鬧着要去冼州，這次是囫圇個回來了，壓貨又是一道坎！”
程血和祁歡都沒有三葉那樣的好心腸，祁歡記在心裏，提醒自己把冬魄拿出來戴在身上，祁歡摸着手指估摸着自己儲物陣法里的冰魄數量，希望自己不要被那些倒霉東西變成一灘烤焦的肉。程血開口又給三葉一個驚嚇，“你這兩天沒聽說嗎？諜北港的船隊建好了，南都派了碩親王世女來檢閱，現在那個地方就是一灘渾水，有小道消息說妖北的那位大將軍派了人，妖北人在諜北港本身就有些人，咱們的人要是碰見了妖北人，保不齊又出什麼么蛾子。”
“妖北的人衝著碩親王世女使勁，怎麼管得着我們做生意的事。”三葉遞給程血和祁歡兩杯水。
程血端着杯子，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你呀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背鍋的，妖南就皇太女和碩親王世女兩個寶貝蛋，皇太女的就是個美人燈，妖北這次要是把碩親王世女刺殺了，保不齊皇太女也一併去了。到時候南都要結果，下面的抓不住抹油跑了的妖北人，這時候就是咱們這些老實本分的妖精背鍋了。”
程血這話說得，現在坐在這裏的三個妖精（半）那一個都談不上老實本分。祁歡端着那杯水也不喝，畢竟她被下了三天的葯，長了記性。程血在這裏和三葉嘮着，祁歡在那裏盤算着到哪裏抓點妖獸吃，她記得營地邊上有片林子，她半人半妖，不用像同體型的純血妖精攝入大量的食物，在林子裏抓些五色雞也就填飽肚子了。
程血和三葉交流了些訊息，過了半個時辰，來了另外一批妖精交貨入庫，程血這才意猶未盡地走了。
就這麼來了三四批妖精，祁歡見識到了這幫土匪強大的搜刮能力，祁歡在嵐野道走過一次，自然知道點春城的人在嵐野道上損耗了不少貨，就這樣，祁歡這個上午在財富的海洋里徜徉了許久。
於是她心滿意足地在三葉換班的時候，溜了出去解決自己的饑飽問題。
三葉還以為祁歡丟了，她也知道祁歡和她哥有些牽連，不好聲張，找了一圈，哭喪個臉去找師烏。師烏倒是不擔心祁歡跑了，她惦記着那個黃鸝鳥，師烏讓三葉自去吃飯，祁歡不用她操心。
三葉出了她哥的帳篷，邊看見嘴邊血還沒擦乾淨的祁歡，再一細瞧，短打上還粘着細毛隱約還能看見暗色的血漬。三葉心剛放下，見祁歡埋埋汰太的，又要往她哥那個一粒灰塵都不想見的帳篷里闖，三葉趕緊拽住了祁歡，“出去了怎麼也不說一聲，上午剛拾掇的衣服，這會子就染了血，哥哥上午被好些不長眼的煩了夠嗆，你帶着血進去不是找罵嗎？”
祁歡任由三葉嘮叨着，身體卻躲開三葉的法術，三葉一雙大眼睛，剛才的淚花還沒消下去，祁歡只得把給自己施了一個潔身的法術。
三葉心疼自己的哥，本不想讓人去打擾師烏中午休息，但她自己再跳脫，也知道祁歡和她哥之間的事關係到這批貨能不能順利運到諜北港。三葉沒攔着祁歡，祁歡順噹噹的進了師烏的帳篷。
翠蝰的聽力雖然一般，但師烏的耳朵也不是擺設，他聽見了三葉抓住祁歡給她清理，祁歡進來他又看見祁歡吃飽喝足的樣子，前後一想，就知道這個半蛟是被方迷弄出了陰影，自己出去打野食了。
師烏想像祁歡一個半蛟叼着只雞，有些想笑，但他看祁歡那副不情不願的樣子，止住了笑，淡淡地說“你出去和三葉說一聲，省着她來找我。”
祁歡嗯了一聲，跟師烏說“你和方迷她們賣貨，自己是不是有賣東西的路子？”
師烏沒想到祁歡這麼快就惦記着掙錢了，“有是有，只不過走的是量少物精的路子。”
說起來這條路子，妖精和半妖現在龜縮在妖族（註：指人族中的妖族）的地盤上，過的日子算不上人人喊打，也絕對算不上和人族相處融洽。妖精本性貪婪，半妖也好不到哪去，現在是環境迫使着他們在點春城幹活，私底下小動作都不少，不拿到明面上去誰也不會去管。師烏這條路子是專供妖北權貴的，那幫妖北的貴族把享用妖精的部件當成他們厭惡和戰勝妖精的標誌。
祁歡不知道什麼是師烏嘴裏的好東西，但她東西多，撿出來幾樣賣個路費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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