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死亡錄影
柳影月躺在病床上，儘管意識已經恢復，可他發現眼前是模糊一片。
他的床頭站着兩人，柳影月只熟悉其中一人的說話聲。
“這人向來都這麼勇的嗎？”說話之人，是位四十齣頭的西裝男，慘白的臉龐保持着嚴肅。
“開玩笑，他超勇的，這狗賊去夜總會找樂子，起碼三個起步。”黎叔依舊玩世的態度說道。
中年人也不和他多些廢話，囑咐道：“老黎，你少跟我扯淡，當初可是接了死命令，說要把a組搞起來，現在呢？外面變得一團糟。”
黎叔看向已經坐起來的柳影月，信誓旦旦地說道：“放心吧，你瞧他已經醒了，一切都會按照計劃進行的。”
看眼柳影月，中年人戴起墨鏡朝門外走去：“儘快給我反饋結果。”
隨着討論結束，柳影月已經勉強能夠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離開了病房。
腳步聲漸行漸遠，在徹底消失后，柳影月也就徹底恢復了正常。
他看到了潔白的牆壁，堆滿藥物的手推車，還有...一臉騷表情的黎叔站在床尾。
這個老東西，看他這幅德行，不難猜測正在醞釀著壞水呢。
“呦，床上小鋼炮，你總算醒了，要不是之前，護士發現你這小混蛋翹起來了，我還真不敢相信你能醒過來。”黎叔搬來一把椅子，坐在了床邊。
“翹你個撲該，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柳影月有些虛弱，聲音都已經變得沙啞。
可黎叔沒立刻回答，而是掏出煙斗叼着，在點燃過後，才慢悠悠地說：“也就，兩個禮拜吧。”
一聽兩周了，柳影月下意識要下床，但同時，他發現包紮好的左手很不對勁。
感覺不到多麼的痛，相反很是酸麻，像被塞滿了花椒，隱約還能聞到一股臭味，就像說生肉變質的臭味。
柳影月有太多話要和黎叔說了，尤其是浴室殺人案的新線索。
“黎叔，兇手是閉眼鬼！”
“先別著急。”黎叔打斷柳影月的話題，掏出手機遞了過去：“給你康些好康的。”
手機里，正在播放視頻，有水嘩啦的聲響，柳影月接過來一看，是偷拍美女洗澡的短片。
視頻中，那位女性的身材婀娜多姿，肌膚的毛孔格外的清晰，顯然是高清針孔攝像頭的傑作。
“我操！你個老東西，我剛醒來，身子虛着呢，你給我看這麼刺激的東西，合適嗎？”
柳影月嘴上雖然在罵，可眼睛沒有一秒移開過屏幕。
只是，越往下看，柳影月越是覺得不對勁，這是經過和諧處理的視頻。
“有沒有搞錯，這玩意打碼防誰啊，大家都是好色之徒，防你爹呢？”柳影月失望將手機扔在床上，並對黎叔豎起了中指。
“小王八蛋，想哪去了，注意看她的臉。”黎叔氣得煙霧同時從鼻孔和嘴裏噴出，恨不得再拿煙斗敲打柳影月的狗頭。
看到黎叔的臉色陰冷下來，柳影月也意識到了重點。
他開始仔細端詳起視頻里小姐姐，立馬想起這位美女，正是那天靈異事件當中，並蠱惑他閉眼，引發閉眼鬼殺人規律的女屍。
“這是死者生前的影像？”柳影月瞪大着眼睛，有種奇怪的感覺從心裏誕生。
“沒錯，你看看她是怎麼死的。”黎叔說著，沉重地從鼻子裏呼出了口氣。
柳影月繼續看下去，就在女人閉眼洗頭的第二十八秒間，一道黑影在角落赫然出現。
那道黑影的輪廓漸漸清晰，當那副五官不全的面容出現時，柳影月的猜想已經落實了。
“就是他！他就是襲擊我的閉眼鬼。”柳影月大聲說了出來。
絕對不會認錯的，儘管視頻里，他的臉更加慘白，甚至全身籠罩了一層黑霧，但換做誰都認不錯的。
不過視頻里洗浴的女人，並未察覺浴室里，多了個人，當她閉眼已經有三十秒的時候，意料之中的一幕發生了。
閉眼鬼用刀刺進了女人的下顎處，他不是跑過去的，而是閃現，這和襲擊柳影月的狀態不一樣。
女人雖然在第一時間捂住了傷口，但鮮血仍舊順着指縫，急促地流淌出來，她驚恐地望向閉眼鬼，嘴裏想要說什麼。
通過放大聲音，柳影月明顯聽到凄慘的低嗚，可是那聲音微弱的，就像漆黑里暗淡的螢火蟲，已經逐漸失去生機。
女人在血水中已經死去，但閉眼鬼繼續一刀又一刀地摧殘，直到視頻播放完畢，閉眼鬼始終都未停手。
看着一位鮮活的生命死去，還是位小姐姐，柳影月只覺有些可惜，太浪費了。
他這樣想並不是漠視生命，只是無感罷了，畢竟沒發生在自己身上，又不是親人朋友，也就沒必要聖母心泛濫，能感到惋惜，也是他在強制讓自己像個正常人。
“原來你早知道兇手不是人了，那為什麼不幫我弄他？”
對於這個問題，黎叔並未立刻回答，而是和柳影月談論起殺人動機。
這事在第三起命案時，警方就懷疑過是公寓的房東乾的，但是黎叔表示不太可能，因為他在第一眼看到房東時，就判定他不可能殺人。
“他雖然是個人渣，但他根本沒有殺人的膽量。”
也正是黎叔的這個觀點，警方果然在搜查中找到了他偷拍房客的證據，這傢伙將整棟公寓的住房裏都隱藏了數不清的攝像頭。
不過也正是那些視頻，才證明了房東沒殺人，多諷刺啊，一些骯髒的罪證卻用來洗清更加骯髒的嫌疑。
“所以你之前說鎖定了兇手，其實是知道他會來殯儀館襲擊我？”
這下柳影月已經猜測到閉眼鬼的殺人動機了，只是很不確定。
黎叔點頭承認，並說：“十四具屍體中，只有一位男性，看似是共同點，可我懷疑共同點並不是性別。”
“不愧是你，老東西，你的洞察力確實不錯。”柳影月情不自禁地誇獎道，實際上在諷刺。
“據我所知，那個男性和一般男性很不同，他很愛乾淨，做事細心。”黎叔拖着下巴，一副比研究美女還要認真的神情。
柳影月的思維已經朝奇怪的方向思考了：“什麼意思？他喜歡男人？”
“當然不是，他只是有和女性一樣的特點，那就是做事比較細心，所以洗頭是不是閉眼的時間要長了些。”說到這，黎叔的眼神已經有些興奮的氣息。
這種興奮，活像發現獵物的獵人。
柳影月馬上將閉眼鬼出現前，發生的事情告訴了黎叔，重點就是女屍蠱惑他閉眼的細節。
事情逐漸清晰，死者被殺的共同點，是在閉眼的時間上，人在閉眼時，很容易產生恐懼感。
“恐懼，閉眼鬼殺人的必備條件就是恐懼。”柳影月發現了重點，急忙脫口而出。
閉眼鬼是通過恐懼在尋找目標，殺害無辜是在製造更大的恐慌，因為他知道目標在附近。
真相即將揭曉，黎叔告訴柳影月，從閉眼鬼放棄王浩，轉而襲擊他這件事上，就已經明了。
“鬼從一開始要殺的，是你。”
話說到這，黎叔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柳影月的肩膀：“影仔，你知道為什麼a組說最沒前途的部門嗎？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起到作用。”
“不是！”柳影月挺直了身子，眼睛四處亂看：“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啊？”
“王浩告訴我，你打到了那個鬼，這種能力是其他人都沒有的，不光閉眼鬼，即便說遇到別的鬼，你仍然是它們的剋星。”
柳影月聽說過收容師對付的，全都是有實體的恐怖，確實對鬼魂沒有應對的手段。
“那在此之前，你們遇到靈異事件怎麼辦？”
黎叔神秘地一笑：“好在我們有個靈異顧問，他有法子可以驅趕，但並不是每次都奏效。”
靈異顧問？柳影月從來沒有聽過這號人，但他也明白正是鬼魂是無法觸碰的，所以那些收容師，都不願意來a組。
專門解決鬼的分部，卻沒有任何有效的手段壓制，誰敢來。
而且，柳影月很不滿，憑什麼得老子去冒險跟鬼抗衡，要是鬼有不同的殺人規則，那自己豈不是也說白白送死。
“雖然眼下閉眼鬼是威脅，但不代表我要留下來吧，一個月才幾千塊，玩什麼命啊。”柳影月推開黎叔的手說道。
黎叔一聽，有門，便喜盈盈地說道：“錢好說，況且你也想知道閉眼鬼為什麼想殺你吧，到時候把基金會的那位靈異顧問介紹給你，你倆搭檔，說不定有辦法抓住他，還能研究出對付鬼魂的辦法。”
隨後黎叔拿起手機操作，又打開了幾段視頻給柳影月看。
這幾段視頻全都是調查靈異事件的過程，有整間屋子都沒事，甚至衣服都完好無損，但人就是被燒成焦炭的畫面，還有整個街區煙霧繚繞，每個路燈都掛着死屍的畫面。
最詭異的是一個村莊的遠景，裏面的人出不來，整個村莊像被透明的玻璃罩着，他們敲打着無形的屏障，不斷有人的腦袋在陸續掉下來。
黎叔很努力地在說服柳影月，看得出很重視這件事。
可柳影月怕死啊，一個閉眼鬼都只能勉強打跑，要是遇到更可怕的，例如鏡中世界的紅蝶夫人，那豈不是還沒享受過，就死了。
可能也是覺得柳影月退意已決，黎叔收起手機，坐了回去，神色也變得輕鬆。
“行吧，既然你想走，那你走吧，別後悔就行。”
欲擒故縱？這老東西想玩這套？
柳影月故意裝傻，問他：“這話什麼意思，雖然是你把我從精神病院帶出來的，可我不欠基金會的。”
黎叔冷笑一聲，說道：“你現在很需要我們的幫助，不是關於鬼的。”
看着黎叔故弄玄虛的樣子，柳影月也是煩了，一翻白眼說道：“難不成我離開了你們，還活不了了？”
誰知，黎叔挑着眉，得意地說道：“因為，現在的你，其實是個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