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風劍主
“我是說外面怎麼如此吵鬧,原來是一鳴回來了,這還沒來得及清凈幾天呢,你一回來就搞得雞飛狗跳的。”
白風清看着院子裏歸來的眾人,嘴角微微上揚,有些威嚴但又掩飾不住寵溺。
“哎哎哎,可欣,還不把你五師弟放開,哪裏還有點師姐的樣子?這幾天的凈心咒白誦了?”
熊可欣緩緩的鬆開了扣住袁一鳴的雙手,袁一鳴見手一松,立馬掙脫閃開,俯身謝道。
“多謝師父。”
白風清抬手稍稍的示意了一下,並未答話。
“師父!”“爹!”
白若月、林楓等師兄弟走到白風清跟前,一齊向師父請安。
“嗯,好,好,回來就好。怎麼樣?月兒,這次下山可遇到些好玩兒的?”
“有的,爹,這次下山可好玩兒了!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事,我都快看不過來了,下次下山我要好好的去找幾件好玩的事去試試看。”
“嗯,不錯不錯,你馬上就滿十二歲了,是要對一些事情認真一些了。”
白風清對着白若月點了點頭,又抬頭看向周圍的莊客。
“各位這次下山採購辛苦了,現在先把東西放好,好好的休息,一會兒再去找張叔彙報。”
“是,莊主。”
“你們幾師兄弟就自己安排吧,楓兒和城兒跟我來。”
白風清說完,轉身朝內院走去,林楓江城相視一眼,也起身跟了上去。而後面的袁一鳴卻忘記逃開,再一次被熊可欣鎖住,一旁的白若月和莫子凡靠在一起笑着眼前的這再一次“困獸之鬥”,各個莊客也不再圍觀,陸續散開做自己的事去了。
跨進內院大門的門檻,左手邊的廚房門微掩,裏面也無人,廚娘們的工作還有一會兒才開始;而右手邊的雜物間門鎖緊閉,剛剛採購回來的眾人還沒來將其打開;右前方的飯堂也沒漏一絲絲門縫,現在吃晚飯確實早了一些。
但如果是剛跨進門的來人,首先進入眼帘的肯定是正中間那偌大的水池,十餘尺的長度,再加上兩尺多的高,讓裏面的荷葉荷花在風中得以放肆搖曳,十分愜意。相比起來,水池左手邊的井口就顯得比較單調落寞,細長的麻繩纏繞在頭上的搖桿上,盡頭的一端拴着木桶,獃獃站在地上,若不是麻繩確確實實纏繞着它們幾位,不然真的看起來毫無聯繫,至少在有人缺水之前都是這樣。
其實這井口也不是特別的孤單,它的前面是熊可欣種在自己房前的各種花卉,各個爭相開放,百花鬥豔,煞是好看,只是這樣的美麗是井口不認可的;而井口的背後是一棵挺拔的樟樹,作為整個院子的身高擔當,時不時的還會在午後為井口提供避陽的陰影,可能導致井口不願搭理它的原因,是他的落葉老是朝着井裏的清水飄去吧。唯一讓井口有些念想的,是那被水池擋住,只露出了幾點枝椏,種在林楓江城房前的紫荊花樹。
白風清帶着兩位弟子,走下台階,踩過樟樹的影子,從飯堂的旁邊走過,再從水池和紫荊花之間的空隙穿過,最終來到正廳的大門口前。
“老爺,大公子,二公子。”
剛跨上台階的三人就碰到一個迎面走來的五十多歲模樣的老人。
“張叔!”
林楓、江城二人作揖還禮,面前的這位張叔也對着二人微笑一番,準備離開。
“對了,張叔。”
白風清叫住了擦身而過的張叔。
“一會兒把這次出門採購的東西統計一下,然後把賬本帶來書房,我們仔細統計一下最近府上的出納。”
“好的,老爺。”
張叔離開,師徒三人跨過正廳的門檻,林楓和江城跟着師父左轉走進了師父的書房。
“你們也都坐。”
白風清走到書桌前坐下,招呼師兄弟二人左右坐下。
“楓兒,你先說說你了解到的情況。”
林楓從自己懷裏掏出一塊“白”字令牌和一封黃皮信放在了白風清面前,那信的封口被火漆蓋住,而火漆右下則寫着“白風清收”幾字,信的背面有一個大大的“張羽印”的印記。
“師父,我先到關外調查了一番,發現對方的軍隊並沒有集結的跡象,甚至部隊的部署都十分的鬆散,一點兒打仗的意思都沒有。我便又帶着您的令牌找到張將軍,詢問了一些邊關敵軍的動向,他也沒有發現對方有什麼奇怪的舉動,為了彙報清楚,他還給您寫了一封軍信,就是剛剛那封。”
“嗯,我看了,張將軍信里把軍隊的動向、敵軍的態勢都說明了了,除了兩國正常的邊關交易和人員流動,對方也確實沒有其他的打算。”
白風清反覆翻轉的端詳着這兩頁紙,雖然嘴上說著情況明了,但是眉頭一直緊促。
“師父,有什麼問題嗎?”
“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這封信真是從張羽手中拿的嗎?”
“是的,師父,這是張將軍在我面前寫好封漆交給我的,信肯定沒問題。”
“是嗎?看樣子是我多慮了。但是對面真沒動作?線報出問題了?莫非是暴露了?也不對啊,製作這種假情報沒什麼用啊?難道......”
“師父,師父,我還遇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林楓看着白風清突然陷入了沉思,趕緊插話打斷。
“我在回來的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歸心閣的人,但大多都是三三兩兩一塊兒,好像沒什麼目的性一樣。”
“遇到了大概多少人?”
“前前後後有個二十來人吧。”
“二十人......這個數量......按照濟輝的脾氣,暗中的人應該十倍有餘,但是關口應該放不進來這許多,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白風清低頭沉思一下,微微點了點頭,對着林楓吩咐道。
“楓兒,等後幾日的壽會結束,你先將這些情報往後方傳去,然後好好查查那些歸心閣的人入關的目的,我不相信韓濟輝他會無緣無故派這麼多人入關。對了,你還要再去和線報站的各位好好核對之前收到的信息的真實性,這背後指定藏着什麼大事。”
“是,師父。”
“嗯,這一趟你也辛苦,一會兒好好回屋歇息。城兒,你那邊怎麼樣?”
白風清安排完林楓,轉頭又問向江城。
“師父,壽宴的各種材料都已採購完備,按您的意思,請柬也只是送了王員外一人。至於望山鎮上,十分和諧,也不見什麼可疑的人。”
“嗯,這望山鎮是離邊關最近的小鎮,也是外來人上山的必經之路,所以它一定不可以有事。鎮上安寧無事,我們才能安心。那你有沒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事?”
“額,奇怪的事應該沒有。哦對了,我們在鎮外受到了一伙人的追擊,雖然是一場小打小鬧,但是其中一人讓我格外在意。”
“是那個徐朗?”
大師兄林楓突然接過話茬,想印證自己的猜想。
“是的。只是大師兄和我們的實力差距太大,再加上那時你也沒有時間陪他認真走幾招,可能並沒有發現。而我和他打了幾十招,也看了一鳴子凡和他的較量,他的功夫架構很散,但是在很多招式的出招意圖上,與我們的清風劍法很像,儘管他的劍法十分不完整。”
“哦,其實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當年我還做將軍時,會把劍法傳授到部隊中去,使士兵們都學一點,他可能是當時的某個士兵罷了。”
“哦,原來如此。對了,師父,請處罰我。”
白風清一臉不解。
“我在山下縱容師弟們切磋,差點導致了無辜人的喪命,若不是大師兄及時趕到,我就釀成大錯,所以懇請師父降罪於我,以儆效尤。”
“噢?一鳴子凡在山下與外人切磋了?怎麼樣?有長進嗎?”
“啊?”
江城沒有想到師父的關注點在實力長進上,有點忘言。
“哦哦,長進應該是有的,師弟們好像都突破了之前在山上一直無法熟知的招式,對於招式中蘊含的意的理解又上了一個層次。”
“嗯~,不錯,看樣子這次放他們下山是正確的,不錯不錯,哈哈。”
白風清笑得用手捋了捋鬍鬚,絲毫不提處罰一事。
“師父,我的罪罰是?”
一旁的江城實在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啊。沒什麼可以處罰的啊。你不是說沒鬧出人命嘛?沒出事就算了。”
“不行!”
江城聽見師父的不追責說法,大聲的喊了出來,把白風清、林楓都嚇了一跳。
“師父,門風必須嚴明!我並非越俎代庖,但師父您實在太過於隨意,這樣怎麼給師兄弟們做榜樣。儘管大家都一致認為您是好師長,但該處罰時就得處罰,這個沒得商量。”
“額。”
一旁白風清和林楓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不過白風清還是立馬就端起架子,認真說了幾句。
“行,江城,為師就因你肆意縱容師弟切磋導致差點害了無辜人性命一事,罰你抄寫書房的古書若干,數量自定,內容自定,次數自定,不得還價。”
“啊,師父這......”
江城正打算說明處罰過於輕了,就馬上被師父打斷。
“城兒啊,為師知道你為人嚴謹、做事認真,但是咱家的清風劍法的心法奧義,你也不能忘記了。你只比楓兒小一歲,實力差距卻如此之大,可不僅僅在天賦上有差距啊,你的天賦也不低了。重點還是自己的心態,內心不夠坦然洒脫,很擰巴,沒有倚門望行人的淡然,想要劍法大成,可難啊。”
“師父,可是......”
“行了,就按照我說的辦。你們這一趟也都辛苦了,回去歇息吧。”
江城還想說點什麼,就被林楓拉着走出去,江城再回頭望時,只看見師父盯着牆上的一幅題着一個大大的“風”字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