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一個怪胎
惡生進門時，除了匆匆路過的工作人員，信息中心只有他們幾位。三人說話間，大廳里的人漸漸多了起來。
大廳周遭有許多房間，房間和房門全都隱藏在光幕的背後，三三兩兩的人們從門裏出來，讓人疑似脫離戰場的旅客。只是這些旅客神情肅穆，不把身後的戰火放在眼裏。顯然，他們關注的不是戰火本身，而是戰火背後的博弈。
徐一航從光幕里出來，老遠就熱情如火地說：“全宇宙最強大腦光臨，星際公司蓬蓽生輝。”
“如今這世道，把花環送給怪胎，除了傻瓜就是騙子。”惡生用嬉笑的方式予以回應。
“我從不欺騙同學，更不會欺騙超級大腦，過去不會，將來也不會。”徐一航信誓旦旦。
徐一航急於表態，一部分出於對同學的真誠，更多是對惡生的懼意。
“我可以肯定，你不是騙子就是被欺騙的傻瓜。”惡生把徐一航拉到鍾漢離面前，誇張地介紹道，“徐一航，星際公司宇宙計劃的核心設計師。”
徐一航一臉難堪地說：“我從沒說過我星際公司的設計師，我只是參與了外圍管理。”
“徐一航不僅是宇宙計劃的負責人，也是智能戰爭終結計劃的執行人。”惡生不依不饒。
“星際公司有沒有想過，終止戰爭的後果？”鍾漢離問。
鍾漢離的提問把徐一航從惡生的糾纏中解脫出來。徐一航忙說：“智能戰爭戛然而止，澎湃的熱情被突然冰封，世人的心緒不是落寞，而是死寂。死寂之後註定是憤怒的噴發，如同蓄勢的火山不可阻擋地噴發。為此，在火山噴發之前，星際公司必須推出新的盛宴，讓人走出落寞，重拾澎湃的激情。”
“讓世人再度激情澎湃的項目，就是星際公司的宇宙計劃。”宇文念補充道。
宇文念主動配合徐一航，不是表白自己的立場，而是防止惡生攪局，不給徐一航表述的機會。
徐一航以極快的語速說道：“星際公司為人類開啟的盛宴不是在地球上徘徊，而遨遊太陽系，甚至宇宙深空。在這一計劃中，星際公司最大的成就不是航天飛船的大小，而是氦3可控聚變推進器。這個推進器能將載有一萬人的飛船，以每分鐘六十萬公里的速度送往太陽系的任何位置。有幸登上航天飛船的人不再是遊客，而海盜，在整個太陽系挖掘寶藏的海盜。試問，人人都能成為富甲一方的大老，甚至某個星球的主宰，誰還甘願做個躺平的觀光客呢？”
“不管這是星際公司送給世人的福音，還是你拋給我們的畫餅，都是戰爭盛宴的替代品。可與盛宴相比，我更加關心人類的安危，甚至人類的存亡。”宇文念意在表述，他與眾人有着共同的關切。
“終止戰爭計劃尚未推出，預防智能戰士攻擊人類就是星際研發關注的重心。我要說的是，即使中心計算機儲存的數據是全人類大腦的總和，它的運算速度又遠遠高於我們人類的聯想能力，那種事情也不會發生。道理很簡單，智能計算機只能依據人類設定的模式做出判斷，無法自行修改判斷模式，更不能創造自己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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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式。我之所以篤定，是因為我們人類判斷的依據是情緒，而非數據。隨機判斷是人類獨有的思維模式，任何人工智能都無法替代，除非智能計算機依據客觀事實生成自己的情感模式。”徐一航的解答極為流暢，顯然早有準備。
“也就是說，那種事情有可能發生，只是概率極小。”宇文念叮了一句。
“那是杞人憂天，絕無可能。”徐一航不等說完就推開惡生的手，急匆匆走開了。
宇文念知道，徐一航急於逃走是為躲避惡生。面對惡生的刁難，徐一航怕到了骨子裏，即使早有準備，他也像膽小的青蛙，剛從水裏露頭就得縮回去。
又有一群人從光影里出來。
這群人與其他人截然不同，先出來的人都以小群體為單位，各自矗立大廳一方，群體之間少有溝通，一看就是來自世界各地的官員和社團領袖。新的群體一出現，立刻成為大廳里的焦點，其它群體不約而同向這邊聚攏。
看到徐一航走向那群大老，宇文念連忙解釋：“徐一航是為星際計劃才去巴結資本大老，並非出自他的本意。”
“幸好他跟那傢伙不是一丘之貉。”說話間，惡生臉上的頑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寒冰。
宇文念和鍾漢離發覺異常，連忙順惡生的目光看上去，一個少年的身影映入眼帘。那人正是惡生天敵，復生。
復生與惡生相貌相同，形體相似，但倆人給人的觀感截然不同。惡生天性懶散，面相隨和，即使整人也讓人歡喜。復生天性冷傲，拒人千里，隨便交談也讓人膽寒。
惡生和復生是舉世聞名的兩個怪胎，一個是超級大腦，一個是資本海盜。惡生用大腦為天下學子答疑解惑，復生揮舞資本大棒掠奪天下財富。惡生是強腦怪胎，復生是資本怪胎，兩個怪胎水火不容，都想將對方置於死地。
“復生的祖父是星際公司創始人，作為家族繼承人，復生成為宇宙計劃最大的股東理所當然。”宇文念介紹道。
宇文念不想給惡生添堵，他只想讓惡生認清形勢，放棄執念。
“若是宇宙計劃真能實現，復生的收益是多少？”鍾漢離問。
“倘若宇宙計劃真能實現，太陽系百分之一點三的資源歸他所有。”宇文念據實答道。
“小小的年紀就當上了海盜頭子，足見基因強大。”鍾漢離感嘆道。
“人類的慾望決定了人的本性，強大的基因決定了人的地位。”宇文念給出自己的理解。
“人的慾望趨同，躺平族甘願享受幸災樂禍，是他們撈不到展示本性的機會。”鍾漢離不以為然。
“你想說明什麼？”宇文念向鍾漢離投以討教的目光。宇文念知道，鍾漢離冷漠外表的下面潛藏許多深奧的見解。
“宇宙有幾級文明我們不得而知，今天的人類與星際文明一步之遙是不爭的事實。從初級文明邁向高級文明，依賴慾望滋生的強盜邏輯，可當我們用強盜的手段推開星際文明之門，我們賴以生存的星球還有足夠的能量供我們遨遊宇宙嗎？”
“無需所有人遨遊宇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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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分人慢步星系就代表地球人類步入星際文明，我們的文明就能與宇宙共存。何況氦3來自月球，不會改變地球生態，更不會破壞再生循環系統。”宇文念給出自己的理解。儘管這一理解有失公允，畢竟沒有違背人道。
“怕是推開星際之門就是打開潘多拉魔盒，人類慾望滋養的惡毒直接把我們打回原始人。”
伴隨鍾漢離的結論，一個聲音在宇文念耳際響起：“到迪那摩世界尋找咒人，只有迪那摩咒人才能阻止人類毀滅。”
徐一航與大老們略做寒暄，快步走到控制室前，面向眾人。與此同時，大廳里的人以徐一航為中心，傘形環繞，只有那群大老原地沒動，徐一航也始終面對大老。
徐一航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經過星際人的不懈努力，智能戰爭終結計劃即將劃上圓滿的句號。”
宇文念懷揣不安與期待，用靜默的方式等待結果。
鍾漢離看了看手錶，蔑視道：“如此重大的事件，連個時間規劃都沒有？”鍾漢離的手錶清晰地顯示，現在是十點三十三分，一個隨意又隨便的時刻。
“時針轉動不再依據星球運轉，而是圍繞資本運行，資本大老出現就是重要時刻。”宇文念不得不承認這一讓人難以接受的事實。
“時針追隨星球轉動，從不因人而異。”惡生咬牙說道。
惡生陰冷的語氣令人生寒，宇文念和鍾漢離不約而同看了惡生一眼。惡生胸膛鼓盪，赤目噴火，看得倆人心頭一凜。倆人清楚地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怒流在惡生的胸膛里沸騰。那不是尋常的意志，也不是人體宇宙暴發，而是人性原始的獸性之血在燃燒。
徐一航無比激動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人類渴望和平，那不僅是世人的心聲，也是科學擔負的使命。人類需要歡樂，那既是世人的心聲，也是星際公司的職責。在星際投資人和星際科學家的共同見證下，星際公司的智能戰爭終結計劃正式啟動。”
徐一航話音未落，控制室內的程序師一同啟動開關，當世最大的量子計算機開始運轉。數據顯示器清晰地顯示，短短的六十秒，輸入數據的進度就由零上升到百分之四十。
短暫的靜默之後，計算機發出沉悶的聲音：“智能控制系統需要更高級別授權。”
徐一航把目光投向資本大老，大老們都用點頭的方式表示認同。
徐一航高聲宣佈：“授權升至百分之五十。”
輸入進度上升到百分之五十，計算機再次請示道：“智能控制系統需要更高級別授權。”
徐一航再次向大老們確認，大老們再次點頭認同。隨徐一航發出指令，輸入進度上升到百分之六十。
同樣的程序再次重複，量子計算機獲得百分之七十的授權。
這時，宇文念和鍾漢離同時聽到可怕的聲音：“人類即將開啟自毀程序，只有迪那摩咒人才能阻止人類滅絕。”
警示剛一入耳，鍾漢離就快速奔向徐一航，焦急呼喊：“停止升級，你不是阻止戰爭，而是毀滅人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