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
來深圳的第三天,也就是8月3日,張小姐改去前幾天的嚴肅穿着,穿着一件白色短袖和黑色長裙,帶着一頂黃色帽子,早早跟着大巴車來到宿舍樓下,說是上午帶領大家去健通在東莞的廠區參觀一下健通醫療器械生產基地,由於路程較遠,讓大家可以穿的輕鬆點,等到在大巴車跟前集合的時候,張思行看到有幾個女同事之前並不起眼,但這稍微一打扮,居然還有些好看的,尤其是一個高高的穿着白色襯衣,黃色長裙的短髮女生,在眾人中尤為顯眼,周順用胳膊碰了碰張思行,低聲說道:“好看嗎?我們班原來的團支書”,張思行趕緊收回目光,喃喃道:“一般吧”,周順丟下一句“操,我才不信”,便率先一步爬上了大巴車。約摸走了近兩個小時,終於達到目的地,大巴車直接開進廠區,門口寫着“健通醫療”四個大字,LED顯示屏寫着“熱烈歡迎新同事蒞臨健通醫療東莞基地參觀考察”幾個小字,整個廠區有四棟廠房,兩棟宿舍,中間有個四層的辦公室,面貌確實不如深圳的製藥基地,這邊的負責人介紹的時候說到,廠房原本都是在深圳的,但是深圳發展的速度太快,人多地少,很多廠房都被征了,所以只能搬到東莞惠州這些周邊區域,這些廠都是租的村裏的,不過租金和工人的工資,確實比深圳便宜不少,一年能夠給公司節約不少錢。張思行看着遠處大片大片的田地,問東莞仔這種的是什麼,東莞仔說是香蕉樹和火龍果,張思行想着這麼好的地為什麼不拿來做房地產,種水果多可惜,並認為自己的想法很有遠見。
一群人參觀完車間和流水線,也就差不多到了吃午飯的時候,中午照例是在廠裏面的食堂就餐,不過食堂裏面的人比製藥基地的人多很多,有看起來很年輕的小哥小妹,也有看起來年紀很大的大叔大嬸,都穿着統一的灰色工作服,端着不鏽鋼的盤子默默地吃飯,飯菜的“質量”也比大廈頂樓和製藥基地低了不少,據說這次還是專門準備過的,也就像大學的食堂一樣,湯里飄着幾滴油水,也是張思行來健通后唯一一次剩飯剩菜,去泔水桶倒剩飯的時候,泔水桶里已經有大半桶的剩菜剩飯了,心裏想着這要是用來餵豬多好。
吃完午餐打道回府,張小姐說這幾天的參觀就到此為止了,下午大巴車將把大家帶到深圳的中心地區,讓大家自己逛一下,熟悉一下深圳,逛完后大家自己坐地鐵或者公交車回宿舍,公司周末雙休,但是周一的時候大家需要去60樓的1號會議室集合,到時候給大家安排工作崗位。回去的時候張思行在車上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到達落車點,聽東莞仔說這是蓮花山公園,對面是SZ市政府,說自己之前來過幾次深圳,對深圳比較熟悉。宿舍三個人在東莞仔的帶領下,準備爬上山頂去看看風景,周順對着遠處的一個女生喊道“劉書記,這一塊我熟,要不要一起啊”,那女生回過頭來,看到市周順喊她,遂應答道:“好啊”,便扯着另外一個女生一起走過來,跟陌生人講話已經夠需要勇氣的張思行,跟陌生女生說話更是要了他的命,尤其是跟陌生的漂亮的女生,所以他只顧着跟着東莞仔走在前面認真爬山,留下周順和蒙古兄弟和這兩個女生有說有笑,邊笑邊爬。這山看起來不高,爬起來也算輕鬆,很快便來到山頂,山頂中央聳立這一棟雕像,張思行迫不及待地走過去一瞧究竟,一看居然是大步往前的小平,順着小平前進的方向,張思行看到一個大棚,大棚兩邊是高聳的高樓,左邊有一個建築像個高檔酒瓶,張思行問東莞仔,這個大棚是幹什麼用的,東莞仔笑道:“什麼大棚啊,這是SZ市政府,前面這一片是市民廣場”,看到正在拍照的旁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張思行頓時臉都漲紅了,感覺彷彿眾人已察覺到他是剛來深圳的一個鄉巴佬,趕緊溜到一邊,裝作去看其它風景,這時聽到周順正在喊他:“思行,過來幫我們拍張照”,只見周順站在兩個女生中間,拿着手機等着張思行接住,張思行走過去接過手機,拍照模式是打開的,遂舉到眼前,他們仨已經擺好了姿勢,周順雙手抱胸,兩個女生一個舉左手一個舉右手,環成一個心形,張思行口裏喊着:“123”,連着給他們拍了幾張,拍照的時候張思行才正大光明地看清楚了周順口中這個劉書記的臉,齊肩短髮,橢圓臉,大眼睛高鼻樑,尤其是一張櫻桃小嘴和潔白牙齒,笑起來特別好看,身材比例也是極好,張思行的身高約有1.8米,跟周順差不多,這劉書記站着可以到周順的耳垂下,應該是1.7米多,襯衣長裙稍緊,更顯得腰短腿長。張思行給他們拍完照,便把手機遞給周順,周順又讓劉書記給他們宿舍的四個人拍張照片,張思行站在最邊,藉著看鏡頭的目光,又從上到下端詳了一遍,心裏默想或許這就是人們口中常常說的秀色可餐吧,為了不讓別人察覺到內心的泉涌,合影完張思行便一個人走開到別處,藉著看其它的風景緩和一下內心的情緒,轉到一處,看到一行字,走近一看,寫着“深圳的發展和經驗證明,我們建立經濟特區的政策是正確的”,落款是鄧小平,看完這一行字,內心又湧出些許感慨和激動,佇立了良久。
蓮花山上的人很多,張思行用自己的老HTC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之後便吆喝着周順他們下山去,一行人又在東莞仔的帶領下,逛了深圳書城和深圳音樂館,好在是陰天,走在外面並不覺得太曬,市民廣場上有一圈又一圈兒的人群,張思行一群人一個圈一個圈地跑過去看熱鬧,有少林寺和尚表演鑽鋼圈的,有彈着結他唱“原諒我這一生放蕩不羈愛自由”的,還有給路人畫素描的,逛完了一大圈,每個人都已經累的不行,商量着晚上一起出去吃個晚飯,而且事前商量好大家AA,不要請客,因為其他人都沒有來過深圳,就東莞仔來過深圳,找吃飯地點這種事就交給了東莞仔,東莞仔打了幾個電話,回來說找深圳的朋友打聽了一下,吃的話最多選擇的是羅湖,給大家幾個選擇,一是有家酒樓,開了三十多年了,粵菜比較正宗,二是向西村的雞……煲很著名,東莞仔說這個雞煲的時候故意拖長了兩個字的間隔,說完還賊笑一聲,搞得眾人莫名其妙,三是有個大排檔,吃潮汕砂鍋粥的,這幾個人一商議,紛紛說尊重女生的意見,“劉書記”和旁邊的室友商量了一下,說那就去吃雞煲吧,一行人都說好,周順說:“那咱們打個車去吧,東莞仔你把地址告訴我,我門坐兩輛車過去”,東莞仔回到:“你就給師傅說到向西村牌坊“,幾個人一邊說一邊走,攔了兩個的士,周順坐在第一輛出租車的前排,兩個女生也主動跟着坐在了後排,張思行、蒙古兄弟和東莞仔一輛車,東莞仔坐在前排,給司機說了一聲“去向西村牌坊那裏”,兩輛車一前一後便出發了,路上蒙古兄弟率先發話:“周順這小子,見色忘義,今天都是在陪這兩個女生,你們說這兩個女生誰漂亮?”,張思行沒說話,東莞仔說道:“肯定是那個高點的啦,好靚,可惜我有女朋友,不然我肯定要去泡一泡”,兩個人你來我往對兩個女生評頭論足了一番,張思行內心竟然有些憤懣,又似乎有些醋意,但轉而一想,自己跟別人一點關係都沒有,為什麼心思要放在別人身上,咽了一口氣後轉頭看起外面的風景,任由兩個人猥瑣浪蕩。不一會就到了向西村的牌坊處,周順三人已經在那裏等着了,嘴裏還抱怨着說其他人怎麼這麼慢,東莞仔帶着眾人穿過一條小路,便看到一排小餐館,走到中間的時候看到一個大大的招牌寫着“向西雞煲”,東莞仔說就是這裏了,帶着眾人走了進去,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挑了一張四方桌,中間一個大鍋,圍着四條板凳,周順先坐了下來,倆女生坐在周順左手邊的一條板凳上,張思行不敢與女生對視,便挑着坐到周順對面的板凳上,蒙古兄弟和東莞仔坐在倆女生對面的板凳上,東莞仔操着一口廣東話拿着菜單跟服務員點菜,周順還在跟他的團支部書記聊天,蒙古兄弟翻看着手機,剩下張思行和另外一個女生盯着桌上的大鍋,蒙古兄弟突然說,這氛圍適合來喝點啤酒,於是東莞仔又點了四瓶啤酒,張思行酒量極差,但是看到眾人都喝,自己不喝略顯尷尬,便沒有阻止。不一會兒雞煲和啤酒都上了,也許是逛了一天餓了,幾個人你一勺我一筷,推杯換盞,雞煲的消滅速度很快,張思行喝了一點酒之後臉就紅了,周順笑着說喝酒臉紅的人才能喝,還未等張思行反駁,“劉書記”便接過話:“才不是呢,喝酒臉紅的人不能喝,身體缺少一種解酒酶,盡量好喝一點好,我就是喝酒臉紅的人”,說罷瞟了一眼張思行,這一瞟,便和盯着她說話的張思行來了一個對視,倆人眼睛都急轉直下盯着鍋里,張思行感覺臉上有些燙,內心砰砰直跳,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還是眼神的作用,周順似乎沒有察覺到這種氛圍的變化,大聲說“我倆都是學化工的,你知道的我難道不知道嗎”,“劉書記”自顧拿起筷子夾了個雞腳啃起來,不再理他。
就在幾人酒足飯飽之際,東莞仔提議,說明天是周末雙休,今晚請大家去嗨皮一下,羅湖有幾間很好玩的酒吧,邊說邊向一旁的蒙古兄弟使眼色,張思行本想拒絕,一來自己本就沒錢,這地方肯定不是幾十塊錢出的來的,二來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凡是帶“吧”字的都不是什麼正經地方,長這麼大,張思行還從未去過酒吧,但周順和蒙古兄弟都說好,張思行憋了一句“我隨意”,眾人並沒有徵求兩位女生的意見,東莞仔結完賬,拿着計算器算了一通,每個人給東莞仔給了六十塊錢。出了餐館,一行人又叫了兩輛車,還是剛剛的組合,東莞仔給兩個出租車師傅都說了一聲,去秋禾,兩個司機便不在多問,一前一後出發了,不多久,兩輛車也是一前一後停在路邊,東莞仔指着前面一棟建築的巨幅廣告,告訴眾人這就是秋禾酒吧,深圳的朋友們都喜歡來這裏玩,室外有一個專用電梯,在東莞仔的帶領下,一起坐電梯上了四樓,張思行看了下時間,已經快十點,平常這個時間都已經躺在床上了,一出電梯,便是一個大前廳,前廳有很多椅子,零星有些男女在椅子上歪斜着,外廳通往內廳有個類似火車站進站的安檢門,兩邊站着兩個壯漢,東莞仔走在前面,熟練地張開雙手,兩個壯漢拿着金屬探測儀從上掃到下,掃完說了句“可以了”,東莞仔便往裏走了兩步,回頭示意其他人過來,其他人紛紛像東莞仔一樣,張開雙臂,像入獄的犯人一樣挨個接受檢查,過了安檢,穿過一條深深的走道,還沒走到底便傳來震耳欲聾的轟轟聲,等走到底的時候,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個寬闊的大廳,大廳中央是一個舞台,沙發上、小桌上,差不多坐滿了人,往上看去二樓走道也坐着一桌一桌光鮮亮麗的年輕人,東莞仔找了一個長方形的吧枱,剛好六個高腳凳,踮腳坐上了端頭位,打了個手勢,便有一個穿着橙色閃光衣服帶着領結的小夥子走過來,東莞仔在他耳邊大聲說了幾句,小夥子便點頭離開了。東莞仔招呼其他人坐下,兩個女生坐一邊,蒙古兄弟和周順坐一邊,張思行坐在東莞仔對面的端頭位,但跟吃飯唯一的區別,就是“劉書記”坐在“近己端”,由於人多桌子小,坐上去的時候張思行還碰到她的腿,條件反射性地道了一聲歉,或許是幾個老實本分的剛畢業的大學生都沒有來過酒吧,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四處張望,張思行趁着空擋,也四處瞟了幾眼,好傢夥,難怪電視電影裏的人都喜歡去酒吧,酒吧裏面美女真多,大都面容姣好,穿着性感,坐在大廳靠中間沙發上的一個中年男人,左右各抱着一個短裙短衣美女,愉快地將一杯酒一飲而盡。不一會兒,剛來的那個服務員端着一瓶酒,提着一籃子飲料就過來了,給眾人每個人一個杯子,東莞仔又在他耳邊嘟噥了幾句,服務員便把一瓶方形酒瓶的酒倒了一半在一個大玻璃壺裏,又往裏倒了幾瓶冰紅茶,示意大家可以“盡情享用”,東莞仔往每個人杯子裏倒了些許便舉起杯大聲喊道:“來,喝!”,張思行也跟着眾人仰着脖子一飲而盡,雖然很少喝酒,但這次喝的酒不同於啤酒和白酒,張思行碰了碰右手邊的蒙古兄弟問這是什麼酒,蒙古兄弟大聲告訴他這是洋酒,威士忌。還沒到喝第二杯的時候,突然場內一片喧嘩,鬨堂一聲后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中央的一個舞台,只見出來三個女生,領頭的一個還是金髮碧眼的外國人,穿着清涼,分別手扶着一根高聳的鋼管,愣是站了約半分鐘,台下是持久的盡情呼喚,一聲雷鳴之後,三個人動作統一地圍着鋼管擺出各種姿勢,張思行突然記起,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鋼管舞,東莞仔率先跟着節奏開始搖頭晃腦,時不時舉起手來嘶吼幾聲,周順和蒙古兄弟也跟着舞起來,就剩下張思行和兩個女生,拘謹地坐着看着舞池中央,看了一會兒,張思行覺得脖子有些酸痛,便轉過頭來,余光中看到兩個女生還在觀賞,張思行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應該看向哪裏,於是用雙手撐着額頭閉上眼睛作出喝醉的樣子,閉了幾秒鐘再睜開的時候,眼睛的餘光突然發現,左邊的“劉書記”胸前的扣子有些異樣,張思行再偷着定睛一看,原來是她弓着身子看錶演,胸前的兩顆扣子距離太遠,襯衣的裏邊跟外邊沒有合攏,露出一條縫隙出來,張思行透過縫隙,看到粉紅色的一塊布料和白色的蕾絲邊,再往裏便是微鼓的肉色,張思行自認為不是一個猥瑣的人,但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此情此景還是讓他心血澎湃,臉頰發燙,他知道他現在肯定漲紅了臉,為了不被發現,他仍保持原來的姿勢,閉三五秒眼睛,再睜開兩秒瞟一下,在東莞仔一聲“繼續喝”之後,”劉書記“也坐直了身板,張思行彷彿從夢中醒來,舉起被子跟大家碰了個杯,看到眾人並沒有什麼異樣,便放下心來,內心暗自慶幸,好在自己一喝酒就臉紅,別人也分不清楚他是醉酒還是心虛。
好不容易稍稍安靜了一點,東莞仔從桌子下面掏出五個塑料杯子,又在杯子裏面均勻分配了幾個色子,問大家會不會玩,周順和蒙古兄弟都說會,看到張思行和兩個女生有點懵,就扯着嗓子介紹了一遍遊戲規則,大意就是每個人報自己骰鍾裏面有“幾個幾”,下一家可以報得比上一家大,也可以“劈”,如果加起來沒有達到報數人報的數,就懲罰性地喝杯酒,好在在座各位都是211和985出來的大學生,試了兩輪便都會了,張思行自認為已經抓住這個遊戲的核心,不過幾輪下來,被蒙古兄弟劈了不少酒,精神不由得有些恍惚,作為下家,他可是一次都沒有劈過“劉書記”,為了躲酒,他放下酒杯朝眾人說道:“我去上個廁所,你們先玩”,便離開凳子朝着衛生間的指引走去,洗手間中間有個圓形大廳,大廳左邊標識着男,右邊標識着女,幸虧張思行還有點意識,走進男洗手間,找了一個蹲位便蹲下來,此時聽到外面全是“哇哇”的聲音,之後便是一泄千里的瀑布聲,張思行想着拖晚點出去還可以少喝一點酒,便在蹲位上多蹲了一會兒直到腳麻,打開門板的時候卻嚇了一跳,腳前躺了一個近兩百斤的大胖子,嘴邊還流露出散發著腐蝕味道的一灘渾水,張思行不敢多留,趕緊沿着空位走了出去,洗手台在中間的大廳,出來的時候看到沿着牆又倒着些人,有男有女,正顧自洗着手,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你沒喝多吧?”,張思行轉頭一看,原來是“劉書記”,臉又一下通紅,緊張地回到:“沒有沒有”,“我看你臉很紅,喝不下去就別喝了”,劉書記笑着說道,全然不知道他的臉紅不是酒引起來的,而是她引起的,張思行邊搓手邊說:“我平常很少喝酒,喝多了只會想睡,現在意識還清醒,應該沒事”,倆人說完便一前一後出了洗手間。回到吧枱的時候,幾個人還在玩,張思行擺擺手扯着嗓子對着空氣喊了一聲“我不行了”,便又雙手撐着額頭,回到了開始的姿勢,“劉書記”回來後繼續加入了她們的遊戲,張思行知道,在他的“保護”下,她到現在估計才喝了兩三杯,自認為自己是憐香惜玉的好男人,但轉而又開始覺得自己猥瑣起來,就這個姿勢,又能看到“劉書記”在搖色子叫點數的時候,襯衣縫裏呼之欲出的粉紅內衣和潔白皮膚,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張思行發現自己的眼皮實在抬不起來,醒來的時候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手機放在枕頭旁邊,朦朧中翻身看到周順在玩手機,便問道:“昨天咋回事?我咋沒印象了呢?”,周順看他醒了,故作嚴肅地說道:“你還好意思問,你昨天喝多了,吐了我們書記一身,我們把你扛回來的,我真看不出來你有這麼重,六層樓差點要了我們的命”,張思行一聲“卧槽”,反問道:“我喝醉了嗎?”,周順看也不看回了句“不然你知道自己怎麼躺到床上來的?本來想着把你放外面沙發上的,沙發又太短,東莞仔說是放我床上,我怕你再給我吐一床,索性三個人用床單包着把你舉上了你自己的床,真的是累死我們了”,張思行聽周順講完經過,想像到自己昨天的窘態,可是這兄弟之間好說,吐了別人一身卻不知道怎麼解釋,需要給買一件新衣服嗎?張思行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遂問周順:“劉書記被我吐了一身咋整?”,周順說道:“請人家吃個飯啊道個歉啊,這還不簡單?”,張思行想想也是,給女生買衣服完全沒有經驗,買的也不一定會合身喜歡,人家也不一定會要,倒不如請人家吃頓飯,於是又測過身子問周順:“你幫我約下,看她什麼時候有時間,我請她吃頓飯”,周順嬌嗔道:“喲,要約你自己約,我把電話號碼給你”,說著便翻開通訊錄報了起來,張思行趕緊打開手機,把號碼存了進去。
約人也是一個技術活,直接打電話是張思行萬萬不敢的,想了半天,編了一條短訊:“書記不好意思,我昨天可能喝醉了,早上起來聽周順說吐到你身上了,感到特別抱歉,你看什麼時候有空,我請你吃個飯,我是真心誠意給你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張思行實在想不出什麼漂亮的話,畢竟已經醜態盡露,無法挽回。過了一會兒,手機叮了一聲,張思行拿起手機一看,是劉書記回復過來的短訊:“沒事,以後少喝酒”,短短七個字,張思行的思緒又開始變得複雜起來,“沒事”說明人家可能不介意,也可能是不想跟他吃飯,“以後少喝酒”聽起來又像關心,又像嫌棄,張思行有點懵圈,看了半天手機屏幕,想回復一下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回復,過了良久,發過去一句“今天中午有空嗎?我請你和周順吃飯”,想到對方可能不太方便單獨和自己吃飯,張思行便拉上周順,本來應該請所有人吃個飯,但身上的幾百塊錢又怕不夠,心想着只好等發了工資再請大伙兒吃飯,當務之急是把這個道歉的飯吃了,不一會兒手機又叮了一聲,拿過手機一看“好吧,我帶上室友不介意吧?”,張思行趕緊回復:“怎麼會介意,那我待會兒和周順定好地方再叫你,就在附近”,那邊回復得很快“好”,張思行翻身又對着周順說道:“中午請你和書記吃飯,我倆待會兒先下去,下次請咱們宿舍吃飯,我先跟人家道個歉先,人多了不太好”,沒想周順想都沒想直接吐出一個好。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張思行和周順都已經收拾完畢,隔壁的房門還是關着,張思行暗自慶幸,不必要做過多的解釋,便和周順一同下了樓,在宿舍外面的一條街上倆人尋着合適的餐館,到了一家烤魚店門口,周順說好久沒有吃烤魚了,就這家吧,張思行一看招牌,兩個大字“探魚”,遂和周順走了進去,中午吃飯的人不多,還有很多空位,他們找了一個靠邊的位置,張思行讓周順打電話讓書記下來,周順照做,並且告訴她出門右轉走個兩百多米,餐廳就在右手邊,放下電話,張思行問周順:“劉書記叫什麼名字,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人家叫什麼名字”,周順答到:“劉語菲,記住啊,不是劉亦菲,語文的語”,張思行笑着說“跟劉亦菲不僅名字像,長得也有點像”,周順告訴他,她跟他是大學同學,一個班上的,住在NC市區,大學的時候長得漂亮被很多人追,談過兩個男朋友,畢業的時候不知道啥情況恢復單身了,人性格很好,又很仗義,可惜不是自己的菜,聽完周順的一通介紹,張思行似乎是鬆了一口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看來周順並不想撈這個月亮,自己還是存在機會,不過人家是城市裏的孩子,自己一個農村出來的,不一定是人家的菜,倆人扯了沒一會兒,便看到他們迎面走了過來,倆人都是短袖齊膝短裙,一高一矮地走過來在對面坐下,張思行這次倒是很主動,遞過菜單給劉語菲並表示女士優先,倆女生商量了一下,點了一條魚和配菜,便招呼服務員過來下單,張思行趁着空擋,再次給劉語菲表達了歉意,劉語菲笑着表示原諒了他,衣服也已經丟了,想到昨天晚上看了人家一晚上,張思行又靦腆起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劉語菲先說起來:“最近我同學都說微信很好用,你們都下載了沒有?”,見其他人都沒有下載,她便讓眾人下載下來,然後四個人互相加了好友,還組建了一個叫“四大天王”的群,把其他人都拉進群里,說以後有什麼集體活動,可以在微信群里通知一聲,微信比QQ好用,而且發的狀態只有好友能互相看到,別人看不到非好友的評論,又拍了一張窗外的風景發了個朋友圈給大家演示了一遍,張思行看到微信里的三個好友,想到當年給初戀女友用短訊聊天,一個月扣了八十多元話費,後來有了飛信又要換電話卡,感慨互聯網果然是個好東西,聊着聊着,服務員就端上了一個大平底鍋,鍋中躺着一條撒滿辣椒和花椒的魚,劉語菲熟練地將魚腰斬分屍,一整條魚被分成無數小塊,然後招呼大家趁熱趕緊吃,還說自己最喜歡吃的就是烤魚和蝦,張思行想着得虧帶着周順找到了這家烤魚店,要是他自己,魚和蝦斷不是他想吃的東西,他喜歡吃的就是小炒肉紅燒肉水煮肉,小時候家裏窮,湖南又流行吃臘肉,普通家裏都是把肉熏成或者風乾成臘肉,維持一年的口食,一年吃不上幾頓鮮肉,因此對鮮肉情有獨鍾,外出“下館子”一般都會點個辣椒炒肉,好吃又下飯。四人邊吃邊聊,從大學專業聊到家鄉景點,從生活經歷聊到未來規劃,一頓飯在有說有笑的氛圍里吃到了餐廳關門午休,張思行好久沒有這麼從裏到外開心過,他很慶幸自己認識到這麼一幫好朋友可以聊的這麼愉快,拿着前一天從銀行卡裏面取出來的五百塊錢,跑到前台去買單,一頓飯花了兩百八十多塊,將剩下的一百二十塊揣進褲兜時有一點窘迫,但返回餐桌時卻極力表現得輕鬆,嘴裏念叨着:“我買完單了,咱們沒事兒就出來聚聚,認識大家很開心”,劉語菲接過話:“謝謝思行請客,這是我來深圳吃得第一次烤魚,我發了朋友圈,大家記得點贊喲”,張思行想着再說句昨晚的事情抱歉,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覺得多說無益,會讓別人覺得嘮叨,一行人便出了門,回到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