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相遇-二

第二十章 初相遇-二

“傅煙雨,你是跑着來的嘛,如此慢。”溫昱寧起身負手在後笑着說道。

“阿寧哥哥勿怪,是我女兒家不便策馬,只得馬車前來。”傅煙挽笑着從馬車上下來。

“小挽。”溫昱寧笑着回應。“傅煙雨,你在看什麼?”

此時傅煙雨正站在一旁看着樹下繫着的一匹馬。

“是匹好馬。”傅煙雨看了一眼,淡淡說道。

“難得,竟然有你傅煙雨看上的東西。”溫昱寧走到她邊上,打趣道。“這屏山寺估計又來了什麼貴人吧。”

“阿姐,我看林府的馬車也在,之秋姐姐應該也來了。”傅煙挽說道。“阿姐,我先去找主持備好齋房,林家姐姐今夜應也是會在寺里守長明燈的。”

“小雨。”一聲輕柔地聲音在三人身後響起。

“之秋姐姐。”傅煙挽笑着看着石階上的林之秋,“林夫人安好。”只見林之秋扶着林母,對着他們淺笑。

“煙挽。”林母看到了傅煙挽,慈愛喚道。目光轉移,看到邊上的傅煙雨,臉色逐漸冷了下來。

“小雨也是來看阿兄的。”林之秋握了握林母的手,連忙說道。

“哦,有心了。”林母朝傅煙挽微笑點了點頭,神色冷淡的讓丫鬟扶着離開了。

“離點燈還有些時辰,聽聞這屏山寺後山風景甚好,之秋可要隨我們去走走?”溫昱寧看着林秋之問道。

“好。”林之秋看着傅煙雨,神色溫柔。傅煙雨對之秋淡淡一笑。

四人一道向後山走去,正如溫昱寧所說,屏山寺這後山一路小道,曲徑通幽,草木蔥蘢。

“小雨,如今三月暮春之時,聖上可命你何時出發摘星?”林之秋側頭問着身邊的傅煙雨。

“約摸五月之初。”傅煙雨回道。“在這之前我會先去趟夏洲,你且在這之前在南都寬心等我。”

“夏洲,為何想去那?”林之秋疑惑問道。

“後面那位當家小主子的生辰快到了,說是想要一幅畫,那名家在夏洲,我便去求求了。”傅煙雨朝身後的傅煙挽看了看說道。

林之秋悄然笑了,“你們家真當奇怪,讓嫡出長女闖蕩江湖不說,二小姐還未出閣竟然也當家作主,反而傅大人和傅夫人也不管事,也算心大。”

傅煙雨聳聳肩,似乎已經是習慣了。

“如此說來,小挽的生辰就快到了,可是四月初夏?”

“沒錯。”

“前面山腰有個亭子,小挽怕是有些累了,我們去那邊歇歇吧。”溫昱寧看傅煙挽體力有些不支,對傅煙雨說道。

傅煙雨回頭看了看傅煙挽和林之秋,之秋兒時身體柔弱,一路還陪着她走上來,怕是也在努力撐着,自己倒是忘了.

“來。”突然一陣風起,林之秋覺得自己被人騰空抱起,一陣驚呼,轉眼間就到了亭子不遠處的石階處。溫昱寧驚掉了下巴,傅煙雨還把自己當作女兒家嗎,不過,怎麼這南都第一風雲人物抱着南都第一美人的景象,比風景更美呢?呸呸呸,溫昱寧立馬把自己腦子裏這個想法給否定了,看了看身邊的傅煙挽,他總不能抱起傅煙挽吧,只能陪着傅煙挽慢慢走過去。

“累了先去前面亭子歇歇。”傅煙雨撥了撥林之秋的步搖,這景象落入了在亭子裏坐着喝茶的顧清安和王思晴眼裏。

王思晴也是微微詫異,若是另一位是位郎君,那還能道一句郎才女貌,可這眼前是兩位少女,怎得這方行事還如此自然行雲流水。

林之秋無奈搖搖頭笑了笑,她們兒時外出踏春,因為她自小體質差,總是容易疲乏,別人總是丟下她走了,唯有傅煙雨每次都背着她,慢慢跟在後面,林之秋突然頓了頓,似乎他們永遠在依靠眼前這個少女,無論是溫昱寧,還是她和阿兄,她似乎忘記了,傅煙雨也只是個少女,她當年沒能救下阿兄,頂着她們林家上下的忿恨,那時候她也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少女。

“林姑娘。”一聲細語將林之秋拉回了現實。

“嫻妃娘娘,安王爺。”林之秋看清亭子裏坐着的是誰,行了一禮,傅煙雨順着林之秋看向了亭子。

是她,那個在東路酒肆帶着小孩豪賭的人。顧清安和傅煙雨目光對上,微微一愣。

“林姑娘身邊這位是?”王思晴看向傅煙雨,雖然樣貌比不上林家這位驚天為人,但那通身的派頭卻毫不遜色皇家風範。何況明明林之秋報了他們的名諱,尋常官家女子怎得也會慌亂一陣。

“嫻妃娘娘勿見怪,這位是傅相爺的嫡長女,只是長年在外學藝,又因曾經救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曾下旨,傅大小姐除皇上皇后太后,其他人等皆可不必行禮,所以失了禮數,嫻妃娘娘見諒。”林之秋緩緩解釋道。

“本宮倒是聽說過,確有此事,只是不知,原來這傅大小姐生得如此清秀佳人。本宮還記得你兒時進宮游宴,本宮還見過你幾回,沒想到長那麼大了。”王思晴定了定心,面前這個清瘦的女子竟然就是鳴鶴江湖和朝堂的傅煙雨。

“臣女見過嫻妃娘娘,安王爺。”傅煙雨自小受皇太后和太后的喜愛,本也沒有拜禮的習慣,傅煙雨只覺得面前的這個安王爺十分眼熟,似在哪裏見到過。

王思晴見傅煙雨給了禮數,心裏的不舒服慢慢的消了,她一個不受寵的妃子,如今也發作不了什麼。

“好孩子,不必多禮。”王思晴微微一笑,讓林之秋幾人入了涼亭。

“打擾娘娘與王爺了。”林之秋說道。

顧清安看了看傅煙雨,近看這傳說中大名鼎鼎的傅煙雨是如此一清秀的少女,如何能將她與大宗之境的人聯繫在一起?也怪不得那日在賭場他探不出她的氣息內力。

“傅煙雨,你怎麼就不顧你親生妹妹……額……這二位是………”溫昱寧帶着傅煙挽緩步而來,溫昱寧剛打算損傅煙雨一句,卻注意到亭子裏還有別人。

“喔,是嫻妃娘娘,煙挽在此有禮了。”傅煙挽拿手肘撞了下溫昱寧,上前道。

“原是傅家二小姐,許久未見你了,你母親可安好?”王思晴心裏有些奇怪,今日什麼風,吹來一個又一個。

“回娘娘挂念,母親一切安好。”傅煙挽淺淺一笑,清潤澄澈。

“安兒啊,你許久未回南都,今日倒是巧了,幾位小姐都是南都子弟的佼佼者,若是得空,還需幾位多多帶王爺去看看這南都的熱鬧。”王思晴看着林之秋笑得慈愛。

“若是王爺得空,是我們的榮幸。”林之秋看向一旁的顧清安,顧清安生的不似南都的玉公子們那樣清秀儒雅,卻如明月朗朗,劍眉星眼一身正氣,頗有沙場之將。

顧清安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一句話。

“阿雨,這上頭還有個石台,聽聞那裏觀賞夕陽美景是最佳,要不要去看看?”溫昱寧察覺傅煙雨定是不喜歡在這種規矩環境之下,開口問道。

“好。”傅煙雨回頭應了一聲。

“小雨,你和阿寧去吧,我走的些許累,就坐着叨擾娘娘了。”林之秋不想因為自己擾了別人的興緻,開口道。

“阿姐,我也有些累,你和寧哥哥去吧。”傅煙挽自然是不想失了禮數,傅家總得有一人留下。

“這位郎君可否帶上我,許久未回南都,也想看看這屏山寺的風光。”一直未開口的顧清安突然向溫昱寧問道。

溫昱寧一愣,原本以為這安王爺孤傲清高,不屑與他們這些市儈這人扯上關係。

“王爺肯賞臉,是昱寧的榮幸。”溫昱寧立刻換了一副諂媚權貴的嘴臉。幾人一道往石台走去。

“這位郎君可是姓溫?”顧清安一聽到溫昱寧的名字,側頭問道。

“確是。王爺知道我?”溫昱寧疑惑一道,顧清安神色未顯,這就是溫初言的的弟弟啊。

“溫家商行遍佈九州,我在西周也有耳聞。”顧清安看着傅煙雨的背影說道。

“哈哈哈,王爺過獎了。”溫昱寧眼珠轉了轉,連忙回應。“聽聞王爺自小便跟隨鎮國公在西周,抵抗那些蠻夷之人來犯,真是吾輩榜樣。”

顧清安沒有應聲,看着傅煙雨在石台邊緣處來回踱步,稍有不慎,就是懸崖峭壁。溫昱寧這幾年的生意場上滾爬下來,也看不懂為何這位安王爺一直關注着小雨。難不成,是看上小雨了?可不對啊,這南都城裏的貴公子們的夢中情人可都是林之秋呢。

“阿寧。”傅煙雨站着石台處看着夕陽,突然回身,站在陽光之中,顧清安突然覺得霞光萬丈,少女的臉龐在裏面若隱若現。

“怎了?”

“你可發覺,四周太安靜了。”傅煙雨嘴角微微上揚。

溫昱寧突然覺得不對,這斜陽日落,正是鳥林歸家時,怎得一聲鳥喚都沒有。微微皺起了眉頭。

溫昱寧猛地想起傅煙挽,回身一看,林中大霧四起,看不到那石台下方亭子的情況,

“月下美人……”

“月下美人!”

傅煙雨緩緩吐出四個字,溫昱寧突然驚了,月下美人,流晴,青龍榜上分神之境第五名,她善用幻術陣法飛針,每每出現便會大霧四起,讓人先一步迷失在她的幻陣之中。

“有趣。”傅煙雨從石台邊上走到溫昱寧邊上。

“你覺得這流晴是沖誰而來?”溫昱寧蹙眉,小雨已是大宗之境,這月下美人哪怕再孤芳自賞也不會不要命來找小雨的茬,那麼如今這人里,只有那位安王爺了。

“且看看這美人想做什麼。”傅煙雨靜靜站在大霧前,林間風突然變大,吹散了不少霧氣,石台下的亭子約摸能看得見了些。

“阿寧,退後。”突然似察覺到什麼,傅煙雨話音剛落,頃刻間似有百萬飛針從霧中而來,傅煙雨輕輕揮手,拈來無數飛葉,飛針被直接打落。溫昱寧在傅煙雨進入大宗之後便沒有見過傅煙雨出手,此刻也是捏了一把汗,他側身看了看身邊的顧清安,神色卻泰然若安,溫昱寧定了定心。

“哈哈哈哈。”霧中傳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原來這安王爺身邊也是卧虎藏龍啊。”大霧裏走出一女子,白色月籠紗透的身材若隱若現,紅色的流蘇腰帶系在腰上,嫵媚之極。

溫昱寧心想,果然是衝著這位安王來的,這小雨剛剛怕是有所保留,並未讓流晴發覺身份。

“安王爺,您在西周少年英姿的,怎得回了這南都,要個女人沖在前面了?”流晴眼波婉轉,她也被剛剛的反擊驚訝到,能夠如此輕而易舉將她的飛針打落,還能察覺出她的幻陣的人,必然不在她之下。流晴暗暗咬了咬,哪來該死的人攪了她的事情。

“本王不懂這南都,當然怕得躲在後面了。”顧清安毫無情緒的點了點頭。

“噗。”溫昱寧忍不住笑了,這個王爺怕是不開竅啊,還是說是個榆木腦袋,這話說出口怕是那個月下美人氣成地下美人了。

“流晴也不過受人所託,來傳句話給王爺。”流晴眉眼一彎,嬌媚動人,“王爺在西周安生日子過得可好?南都可不必西周地界,王爺做任何事情之前,都需好好考量。”

“喔?可是本王在西周地界和蠻荒子打交道慣了,野得很。”顧清安上前一步,站到了傅煙雨身旁。

“那人也說了,王爺若是覺得西周不好硬要回這南都,這屏山寺的大佛也不一定護得住嫻妃娘娘,是留是去,全在王爺自己手裏。”流晴走得婀娜,笑容風情萬種。

顧清安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也不應聲。

“朝堂事,竟然要你這個區區江湖女流來,也是有趣道哉。”溫昱寧打開扇子輕晃了幾下,嘲諷說道。

“你又算什麼東西,敢來接我的話。”流晴眉眼微怒,拈手飛針,直逼溫昱寧而去,幾瞬之間,傅煙雨摘花飛葉,又一次斷了流晴之招。

“小生不才,區區商賈罷了,堂堂月下美人,傳聞明艷動人,沒想到竟是位蛇蠍美人。出手如此狠辣,小生實在怕得急了。”溫昱寧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說道。

“閣下是何人?”流晴看向傅煙雨,此人內息她探不到,輕而易舉斷她招數,非同小輩。

“你將下面涼亭布入你的迷陣中,就是動了她的人,你可知道,動了她的人,下場都是如何么?”溫昱寧悠哉說道,看了看傅煙雨。

“哼,不過是位不受寵的娘娘和幾個丫鬟,我若是全殺了又如何?”流晴狂傲一笑。

“哦?”傅煙雨嘴角上揚,“你一江湖人,何時也為朝堂人賣命了。”

傅煙雨往前走了一步,流晴突然感到一股無名之壓,不自覺往後退了一步。

“江湖之人,自然只是收人錢財賣個命罷了。”

“能請得動大名鼎鼎的月下美人來傳話,你這背後主子真是下了大手筆。”傅煙雨輕輕地笑着說道。

“既然閣下知道我,還要插手管這閑事?”流晴問道。

“你困住了我的人,還說我管的是閑事?”傅煙雨一揮袖,大霧頃刻之間消散而去,流晴神色一變。

“找死!”流晴回身一擊,掌氣帶起無數飛針,向傅煙雨飛去。

“阿雨小心!”溫昱寧一開摺扇抵擋攻擊。傅煙雨身形一動,在流晴面前消失不見,流晴心裏一驚,風行水上?這是終寒山的武功招數!她是不是看錯了,莫非是最近名震江湖的那個大宗之境,傅煙雨?

“美人,打架的時候,切忌走神。”傅煙雨的聲音在流晴身後響起,流晴背後一涼,立馬回身,可是卻沒見到傅煙雨,她的招數一貫是在大霧裏先將對方拖入恐懼之中,再伺機而動,如今大霧已去,而她卻自己跌入了這恐懼之中,她探不到對方的任何內息,那人的武功的絕對不在她之下。這個安王爺怎麼會在南都有如此勢力?

流晴抽出水袖散開,直衝四周,她能殺入青龍榜分神前圍,自然不是瓷器花瓶,殺氣漫開,顧清安一把拉上溫昱寧撤出了水袖範圍,溫昱寧心道,這王爺有點意思,深藏不露啊,青龍榜都未曾有關注到這個人。

“出來!”流晴冷冷一道。

“美人之求,怎可不允?”傅煙雨語氣如和煦春風,帶着撩撥之意,頗有南都紈絝子弟的味道。

傅煙雨一把抓住了散開的水袖,用力一拉,流晴直直被她拉來,流晴迅速的張開手掌,無數的飛針從水袖裏飛出,可下一瞬,就在傅煙雨面前彷彿撞上透明的屏障,掉落在地。

“哼,今日我技不如人,但是安王爺,話我已傳到,望你切記。”流晴抽出一把短刀,直接划斷所有水袖,她的幻陣在這人面前毫無用處,她已是分神之境的人,根本無須戀戰,直接飛身離開。

“美人走了。”傅煙雨手裏握着那些羅布,無奈笑笑,大霧散去,涼亭處幾人好似什麼事也沒發生在坐着交談,溫昱寧看傅煙挽幾人無事,輕輕鬆了口氣,看來他們都是陷在那個幻陣里了。

“此番多謝傅大小姐。”顧清安上前說道,嘴角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傅煙雨回身看了看顧清安,“不必,我也只不過在救我的人罷了。何況沒有我,這種小小幻陣,也困不住王爺,不是么。”傅煙雨直視顧清安的眼睛,這個人有些奇怪,她也探不出這人的內息程度,但他的招式並未多少特殊,幹練果斷,卻能輕易脫開分神之境的攻擊。

“看來這南都有人害怕王爺回來。”溫昱寧怡然自得搖着扇子,畢竟在傅煙雨身後,他只要確保自己不拖累她就好。

顧清安並未應聲,“看似傅二小姐在喚你們,聽聞二位今日是來點長明燈的,夕陽已賞,時辰也應該快到了。”顧清安回身看了看涼亭處。

“啊,時辰快到了,阿雨我們要去大殿了。”溫昱寧趕緊向下走去。

傅煙雨緩緩跟上,走了一步,回頭看了一眼顧清安,夕陽漸漸落下,少年漸漸融入夜色之中,有些奇怪的感覺。傅煙雨回頭,朝堂之事她並不想多參與,搖了搖頭不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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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雨寒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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