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州橋夜市
天邊最後一道餘輝已斂了光芒，京城的城門也剛好關合完畢。蕭蝶煙和葉其的馬車這時正好到了京城的城牆根下。“東京”兩個字蒼涼有力，彷彿千年也彷彿萬年一直刻畫在城頭上。
侍衛用不着蕭蝶煙吩咐，揚聲報着名號。
城牆上的兵士探頭看來，蕭蝶煙馬車上蕭家的徽記隱隱約約，忙下來開了城門，驗過侍衛遞過來的文書，放了兩輛馬車進城。
葉五放了帘子，對葉其道：“你說這蕭蝶煙，一路都沒有在馬車上放她家的徽記，一到京城了她安上了，呲，真真是擺明了有鬼。”
葉其一笑：“她到東城本就要避人耳目，如若不是遇到我們，又誰知道她到了東城？”
“這下我相信你的感覺了，這個女人肯定不是你要找的美好。”
葉其不語，看着馬車已經駛入城內，前面蕭家的馬車已經停住，也起身跳下了馬車。
葉其走到蕭蝶煙的馬車前，拱手道：“多謝蕭小姐的官書文憑，讓葉某也沾光能進入京城，免了在城外等候一宿的罪。”
車簾一動，蕭蝶煙俏臉微露：“葉公子客氣了，憑葉公子的財力，隨時要進這京城的門，豈不是易如反掌？葉公子一路辛苦，可有安身的地方？”說完自己都覺得好笑：“蝶煙失言了，清風樓在京城可是首屈一指，葉大老闆怎會沒有住處？”
葉其看着蕭蝶煙深深一笑：“蝶煙這一路也辛苦了，早點回去好好休整一下。”
蕭蝶煙不可否認被葉其這一笑深深吸引，可心內又告誡自己不可以，忙低下頭道：“葉公子，蝶煙這個稱呼太過，太過親密，這京城裏人多耳雜的，多有不便。請葉公子以後改了稱呼吧。”
葉其微微一側頭：“那要如何稱呼？蕭姑娘，蕭家小姐，蕭小姐？蝶煙喜歡哪一個？”
蕭蝶煙聽到前面幾個稱呼，莫名有點微惱，聽到後面一個又有點小歡喜，想對葉其說自己喜歡最後一個，又對自己的這種不矜持暗暗懊惱，於是語帶小微惱，小不耐煩極快道：“隨公子喜歡。”放下車簾，馬車隨即向南宰相府駛去。
葉五，來安荊無也下了馬車，這時都走到葉其身旁。
葉五懶懶開口道：“還好這城門處僻靜，這個時辰人也不多，若如不然，你再笑開懷點，這京城的小媳婦小姑娘不都被你哄了去？”
葉其沒有理葉五的酸棗醋話，對荊無道：“你把馬車趕到清風樓，我們隨後就到。”
說完轉頭對着葉五道：“五哥第一次到京城，七弟陪五哥好好走走，這京城的夜景世態也是相當不錯的。”
荊無聽到此話又轉身回來，憨笑道：“爺，要不讓來安趕車回去，他和清風樓的掌柜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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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風土人情你了解？”
“不了解。”
“可以一路走一路介紹？”
“不能。”黑塔的荊無都語帶委屈了。
說完突然靈機一動又道：“要不讓鬼魅趕回去？”
葉其臉一板道：“你認為在熱鬧的京城大街上，兩匹馬拉着一輛無人的車，猶如人附體一樣，左轉右拐，然後穩穩到了清風樓，這樣很合適？”
“不合適。”荊無語帶哭腔。
“那你還不去。”
一道黑煙，荊無已經駕着馬車疾馳而去。
“慣的你。”葉五對着馬車比比拳頭。
來安在旁忍着笑，道：“二位爺，這邊請。”隨即向南領路而去。
“清風樓也在南邊？”葉五問道。
“皇城在東邊，朝中大員多居住在南邊，巨富商賈也以能在南邊居住為榮，清風樓做的是他們的生意，當然要在南邊。”葉其答道。
葉五隨着來安拐過兩條小巷，穿過一條大街，越走燈火越通明。
“哇哇哇。”葉五隻剩下感嘆詞了。
一爿爿鋪面敞開窗，打開門，商品密佈，乾淨整齊，老闆小二對着客人殷勤微笑。
一叢叢市民聚集在瓦舍勾欄里，興緻盎然地觀看由書會才人新編雜劇。
一行行團行，店肆，像春天的花朵，競相開放，誰也不甘落後，那邊廂叫賣聲像黃鸝唱着歌，這邊廂的糖行又送來濃香。
一塊塊空地被比賽滑輪，彈珠，各種遊戲的少年兒童佔滿。
一簇簇果子，在攤床上爭芳鬥豔，在燭光下別是一番顏色，使最挑剔的人也忍不住止步看上一看。
一扇扇被燈火照亮的作坊紙窗，將織工的精細、鐵工的辛勞、葯工的專註、印工的細緻------像剪影一樣，一一映現。
葉五邊走邊嘆，眼花繚亂，感覺爹媽少生了兩雙眼睛。
三人走了幾里路，前面還是花團錦簇，車流人往，熱鬧非凡。
“這條街沒有盡頭的？東京的街道都是這樣熱鬧？”葉五化身好奇寶寶。
“稟五爺，這條街喚作馬行街，有數十里長，遍佈鋪席商店，還有中下級官員，有點資產商賈的宅舍，而汴河就從這馬行街旁流過，上面有一座橋，名為州橋，所以，這一片大家習慣喚作州橋夜市。”來安答道。
葉五聽了練練點頭，邊走邊看，讚歎不絕。幾人又走了幾里路，葉五忽見路邊圍了不少人，個個鼓勁吶喊，好不興奮，忽而又唉聲一片，垂頭喪氣。葉五好奇心起，擠進人堆。
葉五來到中間，一見地上擺了一筐黃柑，有兩人卻蹲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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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中間散落了一地的銅錢。但聽其中一人道：
“你還撲不撲？你可輸了三四把了。”
就見另一人眉頭緊皺，咬了一下牙，喊道：“撲，我就不信這事邪了。”
“好，你說”
“字單背雙。”說完從懷裏拿出十個銅錢。
另一人也收了地上的銅錢，拿出十個，其餘收入懷中，拱在手裏搖了搖，隨後兩人同時把銅錢撒向地面，這時圍觀的市民就開始興奮了，跟着兩人數着地上的銅錢。
“媽的，今天遇了邪了，再來再來。”
“黃三，你還有錢嗎？不要耽誤我的功夫。下次有錢了再叫我。”一人收了地上的銅錢，提起黃柑，對着黃三一笑：“謝了您呢，下次又找我，哈哈哈哈！”說完邊走邊吆喝：“永嘉黃柑，又大又甜，水分足哦-----。”聲音陰陽頓挫，頗有韻味。眾人見無熱鬧可看，也四處散了。
葉五一頭霧水問旁邊的來安：“他們在耍什麼？”
來安道：“五爺，這就是京中流行的關撲。兩人以上皆可。京城中一般商販的貨物，或玩具，或糖果，或衣或鏡，或珍珠寶玉，或蔬菜魚肉，即可出售，也可關撲。關撲之人自行商議關撲的方式。如方才的關撲，小販一筐黃柑，客人是個銅錢，贏既得一筐黃柑，輸則失錢，簡便易行，只要有錢有物即可。”
葉五一聽興起，就要找來安要錢去關撲。
葉其在旁道：“五哥今日就罷了吧，以後京中時日多，還怕沒有關撲的時候嗎？”
葉五聽了這才作罷。三人又走出了幾里，周圍的商鋪方才慢慢減少。高門大院的宅舍卻在慢慢增加。
葉五看了看四周道：“七弟，你的清風樓沒有開在熱鬧非凡的馬行街，不會開在這高門大院裏吧？”
“五哥真聰明，這條街走完再拐一個彎，就看見清風樓了。”
“哦，看來清風樓真的做的是最上層人的生意了，找達官貴人的錢是最容易了。我七弟真聰明。”
兩人說笑着向前走着，走到拐彎處卻聽見前面傳來打罵聲，葉其葉五對視一眼，轉過拐角，就看見兩輛大馬車堵在街上，幾乎佔了大半條街，加上兩方的隨從閑散的路人，也不必馬行街上冷清了。
葉其皺着眉走上前，看了看圍着兩輛馬車的里三層外三層人，又看了看旁邊燈火輝煌，朱門黑樑上一金光閃閃的清風樓牌匾，眉頭皺的更厲害了，扭頭看看後面跟上來的來安，整個臉都黑的不能再黑了。
來安一走上來就看見自家主子這張臉，慌忙低着身就進了人堆。不一會兒，又擠了出來，到了葉其身邊道：
“爺，是大皇子和蕭家小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