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定暗計先發制人 殺趙清雲丹得令

第九章 定暗計先發制人 殺趙清雲丹得令

卻說雲丹就地打坐,捧起《玄鴻天火冊》便是掠頁疾觀,時而眉頭緊蹙,時而慧目炯炯,時而口中有詞。只消幾柱香,他便雙目半合,似睡非睡,沉浸其中而無法自拔。

數時辰飛逝,已至次日巳時。杲日高懸,熾輝焰焰。

雲丹張開雙眼,發覺周遭場景已然迥異,他正置身於一處石室,此處靈氣充溢,恰合修鍊之地。

他稍作沉吟,便知是云何將他帶入此處,為的便是讓他安心修習,沉心練法。

當下明了,雲丹便打開那《玄鴻天火冊》。經他三番四次的推敲打磨,終是看明此書的修習之法。

欲練此術,須至熾烈赤焰之地苦磨狠煉,以火淬體,以焰洗髓,以炎燎筋,再加以此冊輔修,便可修成烈炎之體,凝成玄鴻天火。

且雲丹發覺這《玄鴻天火冊》內,竟含有築基之法,屬實令他驚喜若狂。

今已是應斗第二日,若想勝過那趙清,他定須兩日內把此術練成,否則贏面只四成爾。雲丹再思,他自身就是火屬之體,練起此術事半功倍,也算乘緣得益。

石室內並無烈炎供其修練,所幸他可自身引火焚身,只是火由心生,炎從體出,怕是疼痛要翻上一番。

雲丹念及此,只洒脫一笑,自道:“修行之人何畏磨難,我雖歲幼,然心志比天,怕他做甚?”說罷,消弭雜慮,心念一動,體內生起一股熾焰,自焚其身。

與此同時,他忍住劇痛烈楚,將《玄鴻天火冊》翻開,目觀其記,口中念訣:

“吾以吾身,炎燎焰焚,吾以吾念,自成天火!”

“千暉萬光,照得八荒,焚冥燃幽,皆入吾體!”

一時間,石室內光杲輝映,赤火焰焰,宛如烘爐。

兩日後。玄冥洲青玉城。

此地正是趙世家所處之地,滿城中皆是趙氏族人。趙世家只許族內通姻,趙氏根系龐大,支系若干,多數子弟皆具修仙血脈,故趙世家是修仙世家,且比肩七大門派,向來是鼎立一方,與相隔一帶之距的清虛派多有明爭暗鬥。

城內,天坡湖。一片青水碧泊上,可見仙鵠划波,湖映翠柳,幾隻畫舫徐游,幾陣清風破鏡。

湖上立有一亭,此亭名曰南淮亭。亭中置有一八仙桌,桌上一盒棋,東南方位坐有兩人,正手談對弈。

東位乃一儒士,他頭頂圓帽,腳蹬芒履,一襲長衫加身,能見翩翩風儀。

西位乃一黃髮長者,雙眉若浸霜,兩目似匿輝,身具道骨之姿,神含仙風之意,一看之下宛若仙人。

老者探出一手,取出白子落下,笑道:“聽聞趙恆為其徒弟趙清設了一門鬥法,還是在清虛派?”

儒士頷首,神色恭順,答道:“是了。恆弟早年去東冥遊歷,與清虛派王真人有過衝突,受了挫折,便一直仇記於心,前幾日我那不肖子身亡,恆弟得了借口,自往清虛派討要說法。”

老者目觀棋局,口中吩咐道:“趙鋒生性惰慢,性情乖張,死了便死了,免得日後污了趙家名聲。不過趙恆自作主張,擅自設下鬥法,理當嚴懲不怠。”

儒士聞言,本是舉起的手滯住,面浮詫異,問道:“孩兒不解,趙鋒雖惡名昭著,但仍是趙氏子弟,更是我趙負明之子,孩兒未覺趙恆所做有過,且我趙家與清虛派向來不合,趁此事也可一掃清虛派顏面,壯我趙氏世家之威望,不知爹為何要降罰於趙恆?”

老者一笑,悠悠道:“前幾日,我與幾位老友合力解卦,算出太元禁地不日即現,故這段時間毋要與其餘門派爭鬥,免得折損了人手,得個自損報應。”

趙負明得了答覆,這才落子於盤,並謝道:“孩兒知矣,那這鬥法一事……”

老者按下一子,道:“潑出之水可有收回之理?斗便斗罷,我甚知恆兒,他從不做無把握之事,故此鬥勝負已定,你只教全數趙氏子弟,幾月內不準出城即可。”

言訖,他想到一事,問道:“恆兒哪裏去了?”

趙負明一邊取棋,一邊道:“已攜趙清去往清虛派了。”

老者不禁失笑,道:“果不出我所料,想必又去張狂耀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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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速去傳令於他,教他即刻趕回,就說我有事吩咐。”

趙負明領命,道:“孩兒這就傳書。”便棄了棋子,起身去了。待他去后,老者取出棋子,自顧自下起來,“誰是局中子,誰又是執棋人?”

這邊,趙恆帶着趙清進了清虛派,在一處洞府安頓下來。他正修鍊時,聞府外動靜,開了禁制,一道符籙飄來。

趙恆將它拿定,符籙靈光一閃,化作幾行金光大字,浮在空中。趙恆看罷,喚來趙清,道:“你師公傳令,命我速回族內。今日午時鬥法台方開,你且在此候我歸來。”

趙清低眉道:“弟子遵令。”卻又一抬首,恭聲道:“稟師尊,弟子於清虛派已有兩日矣,除了修鍊別無餘事,甚感枯燥,昨日弟子下山,見一山之隔外正是外門弟子院,弟子欲往那處,以切磋之名去教訓清虛派弟子一番,也可漲我趙家威名,還望師尊成全。”

趙恆聞言,亦是一喜,大笑道:“好!好!好!你且去罷,但若被我聽聞你有敗績,我便拿你是問。”

趙清見事成,忙跪謝道:“多謝師尊成全!弟子必掃盡他清虛派外門弟子!”

趙恆不再多言,出了洞府,化作金光離去。

那邊,雲丹出了修鍊石室,歸還了《玄鴻天火冊》,剛欲出閣,便見云何迎面而來,他打量了雲丹一番,見無傷損,長舒口氣,神色親切,道:“可還順利?”

雲丹道:“受師父關照,弟子已練通徹了。”

云何聞言,心下不禁生疑。這《玄鴻天火冊》乃本門黃真人取來,云何雖不詳知,卻也略懂,欲練此術,必至烈炎熾熱之地,以火淬體。可雲丹身處修鍊石室,哪來的烈炎,怎練得法術?

心念一轉,他思忖道:“火仙根百世不出一,不可妄自揣摩,更不可以常理度之,怕是此術屬性契合火仙根,故雖無火,亦可練成。”

想畢,他謂雲丹道:“今日午時鬥法台啟,那時便是你與趙清鬥法之時了。現如今,你是與我回靈真洞,還是去弟子院?”

雲丹道:“弟子功法已成,只是不曾切磋鬥法過,故欲去弟子院,尋一兩位師兄比武鬥法,增進戰意,豐富技巧,待到午時,也好作番鏖戰,便是輸了,也不丟我清虛派顏面。”

云何聽聞,不禁心中蹉嘆,想道:“可憐你這孩子一番良苦用心,便是真箇到了鏖戰,你若輸斗,趙恆勢必將此事宣揚亂泄,肆意傳散,清虛派顏面是必失矣!”

想歸想,云何面上是喜笑顏開,對雲丹道:“得虧你這孩子心細,如此,你便去罷。”他一揮寬袖,雲丹只感眼前事物輪轉,眩暈朦朧,再一睜眼,看到一片翠濤碧波,一條通幽迴廊,正是弟子院。

他走過迴廊,踏進院內,見數位師兄萃集一團,高談闊論,面上盡浮憤慨之色。雲丹不禁上前,問道:“諸位師兄,發生什麼事了?”

諸弟子見是雲丹,皆不敢自恃輩分,有一弟子上前,稽首道:“原來是雲師弟,你不知,方才趙恆真人座下弟子趙清來訪切磋,將外門弟子輪番擊敗,已揚長而去矣。”

雲丹面露訝色,道:“百流情師兄,常宇承師兄,王長師兄也敗下陣了?”

那弟子搖首,道:“我外門中修為稍高的弟子,於一日前皆被塵真人喚走了,若是他們在此,豈容他趙清猖獗妄為?”

雲丹聽罷,心中默思,登時想出一計,便問道:“那趙清離去幾時?”

又一弟子上前,道:“只一刻爾。”

雲丹又得了路途方位,不再多言,辭別眾師兄后,轉身去往趙清離去之路。他一路上健步若飛,疾行似雷,你道為何?原是他開了火仙根,又學得《玄鴻天火冊》,境界突破至鍊氣期七層,肉身隨之增進,氣力跟之精長,故能如此。

這邊,趙清一掃眾外門弟子,自是舒暢愜意,春光滿面,正滿行徐步,觀景悅目,忽聽身後動靜,一回首,看到一人疾步趕來,便止住步子,問道:“你且站住,閣下是何人?為何跟我至此?”

雲丹滯下步伐,朝趙清一拱手,道:“吾乃外門常宇承,方才事繁,不曾與趙師兄切磋,現特來請教指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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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中一動,暗自冷笑:“鍊氣七層,又是一個廢柴。”當下想也不想,答道:“原來是常師兄,那就在此切磋比試罷。”

雲丹立定,一手負后,一手探出,掌心朝天,神色雲淡風輕,他笑道:“請指教。”

趙清見他這般做派,以為他有意尋釁,不禁怒火躥騰,道:“得罪了!”音未落,他已騰空而起,手攥紅光,一拳打向雲丹。

雲丹不接,只是頻頻後退,步法輕快,將他這來勢洶洶的一掌,輕而易舉躲過。

趙清見一擊未成,想乘勢追擊,便復出一拳,打往雲丹胸部。只見雲丹一側身,輕盈避開,又一掌推向趙清臂膊,掌心火光大盛,幾欲炙空。

趙清避之不及,生生挨了一掌,只感臂膊灼燒難耐,如遭火焚。當下一驚,趕忙倒退數步,扯開距離。

再看受灼之處,袖袍已是焚成灰燼,又一陣涼風拂過,他只感疼痛難耐,不禁呲牙咧嘴。他道:“你這是什麼火?竟能傷我。”

他自幼練得《耀焰熾烈訣》,如今已是大成,渾身不懼火焰,更能驅火焚物,可當下被雲丹以火灼傷,不由暗自心驚。

趙清不再輕視,雙手掐訣,口念法咒,周身靈氣四溢,更有火光滔天,赫然熾耀。他一指雲丹,火光如得召喚,轟然沖向雲丹。

雲丹淡然一笑,亦抬起一手,運轉渾身靈力,一道烈芒破掌而出,化作烈炎擊向趙清,聲勢浩蕩,比起趙清之火只高不低。

二火相碰,趙清那道火光霎時被烈炎吞噬,烈炎又在空中滴溜溜一轉,繼向趙清衝去。趙清見狀,大驚失色,忙祭出一道金光抵禦住,那烈炎持續三息后,方化為煙氣消弭。

他長吁口氣,方覺冷汗流背,兩股顫慄,不禁心生畏懼,暗中道:“這是甚火,竟如此剛烈,連我那《耀焰熾烈訣》之烈火也敵他不得。”

這趙清怎知,這《耀焰熾烈訣》雖是上品法術,可那《玄鴻天火訣》是更勝一籌,何況雲丹食有火靈果,自有火行之力加持,他那凡火怎能敵過?只怪他見識薄淺,狂妄自大,自討苦吃。

趙清正思忖時,雲丹已心起疑惑,“是甚寶物?竟能抵我火焰。”他看向金光處,原是一金色令牌,呈頂尖底窄之狀,正飄飄浮空,金芒大盛。

雲丹吃了一驚,想必這令牌是一件法寶,且品階不低,故能破他火焰。應是趙恆賜於趙清,以作防身誅敵。

趙清回過神來,面色怫然,喝道:“你這混賬!方才一擊,大有殺伐之意,分明是想奪我性命!我與你無冤無仇,你怎如此狠毒!”

雲丹不答,並運出三道烈炎圍盤於周身,一招手,烈炎轟向趙清,疾如電光石火,勢可焚盡萬物。

三道烈炎破空而至,趙清只感一股滾燙之炙襲來,當下匆忙一念咒,滯留空中的令牌如得召令,金光一閃,抵向烈炎。

金光只一沾烈炎,便如鍛鐵入雪,寒水浸火,頓時將其化為虛無,煙消雲散。

趙清大笑道:“你這蠢材,怎知我這仙家法寶!我這令牌名曰天樞令,乃天隕七星之天樞金鍛煉而成,水火不侵,電雷不克,能上天入海,可千里取首,怎是你這小術可敵?”

言罷,他並指掐訣,一指雲丹,喝道:“疾!”天樞令靈光一閃,往雲丹處激射而去。

雲丹自知火術無用,遂一抖袖袍,一道金芒自袖中射出,迎風漲大,最後化作一口金光閃閃的金鐘。

那天樞令撞到金鐘上,登時鐘聲盪天,響徹九霄,直聽的趙清目眩頭重,神魂分離。

他這邊一分神,那邊天樞令便失了操控,直落地上,斜插石中,再無分毫動彈。雲丹見機,雙指一掐,結成印訣,他面色映光,朗聲道:“趙清,看我法寶!”

一聲令下,金鐘盪開靈光,徑撞向趙清。趙清剛回過神,金鐘已然臨至,躲閃不及,挨了一撞,直滾落於地,鮮血盡灑。

雲丹上前,也不饒舌,口輕啟,便見一束烈火噴出,那趙清怎作抵抗?終被燒的骨裂皮枯,痛不欲生,化為灰燼一團。

雲丹收了火,轉身走至巨石旁,抽出令牌,連並金鐘一同放入袍袖后,便疾馳折返,回弟子院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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