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血債血償
冷風刺骨,黎明前夕的夜更加黑暗。
牛棚屋裏,老徐哆嗦道:“是…是真的,焦皮子這人心腸壞的很,把古鹿嶺能勞動的人都騙去挖個很危險的礦,他又故意在外面把礦給弄塌了,把人都給埋......埋在了裏面。”
崔三笠的心頓時像掛了塊鉛,重重往下沉:“爹媽,大哥二哥,還有么兒妹都…...”
吳相海聽了心中大駭,衝過去扯着老徐衣服痛哭道:“你…...說什麼!”
“焦皮子…...他無惡不作,把那些人都…...我勸他不要這樣,可…...他不聽呀!”老徐心裏害怕的要命,又補充一句:“是焦皮子乾的,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兩位大爺放了我吧!我告訴你們他在哪兒…...他住在縣城北堂路附近…...”
崔三笠臉色發青,瞪着老徐如同一個煞星,隨後一把扯住老徐的頭髮。老徐嚇得跪地求饒。催三笠聲色俱厲:“焦皮子為什麼要這樣做!”
老徐不敢半點隱瞞:“因為礦區…...出了事故,只要找了礦主私聊說是自家親戚,可以得了一大筆礦洞意外的賠償費,為了這些錢所以他…...”
崔三笠抬手猛甩了老徐一耳光:“他一人哪來這麼多親戚!”他即刻想到,這最容易不過,這些放火的人就可以假裝是古鹿嶺村裡人的親戚,隨便再找幾個人冒充下最為簡單不過。當下崔三笠怒火攻心,舉起柴刀,對着老徐的脖子狠狠砍了下去…...
鮮血飆到了牛棚屋頂,吳相海被眼前的場景嚇的暈了過去,等他悠悠轉醒,已是大天亮。
崔三笠與吳相海回到古鹿嶺,大火已經熄滅,古鹿嶺已是焦土。吳相海抱頭痛哭,崔三笠緩緩走向家中屋子,屋舍已剩一堆倒塌的焦木條。他翻開焦木條,見到木條中夾雜這一隻燒得只剩半個的棕色小箱子,他拿出來,裏面嘩啦啦掉出一連串東西,其中有一隻熏黑了的木頭小老虎,這是他送給么兒妹的。
“三哥三哥,你去後山我要跟你一起去嘛,別丟下我......”么兒妹兩眼淚汪汪的拉着崔三笠的衣角撒起嬌來。
崔三笠摸了摸她的小腦袋笑嘻嘻道:“么兒妹乖,三哥下次帶你去。”
么兒妹嘟起小嘴生氣道:“下次下次,又是下次,哼!”
崔三笠說道:“三哥今天給你做個小老虎,讓它在家裏陪你玩好不好?”
崔三笠說完便拿起柴刀在一塊木頭上開始雕刻起來。他心靈手巧,不一會兒,老虎的兩隻耳朵出來了,又削上幾刀,老虎的身子出來了,再削上幾刀,老虎的尾巴出來了…...么兒妹見了破涕為笑,拍手叫好。這隻木頭小老虎么兒妹最是喜歡,每天睡覺都放在床邊,出門便鎖進這隻棕色木頭箱子裏。
一幕幕畫面在崔三笠腦海里回放,么兒妹那歡快的笑聲似乎他耳邊回蕩,一切都好像就在昨天。可是,那個天真可愛的么兒妹已經被埋在了礦洞裏了。崔三笠緊緊握住那隻木頭小老虎,心中悲痛欲絕,他無法接受這一切。他忽然衝著天空大聲喊叫:“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們!焦皮子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呼喊聲在山谷間回蕩,連綿不絕。幾個小時后,崔吳二人對着古鹿嶺跪下磕了幾個頭后便下山去了。他們下山後就去了縣城,誓要找出那個焦皮子這個人。
焦皮子名叫焦大東,在礦洞那埋了四十幾口人得到了賠償后,對外宣稱自己發了一筆橫財,從此走上發家致富的道路。他首先在縣城買了幾套房子,又娶了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他原本是個大混子,行事高調且不要臉,軟硬不吃,那礦洞原先並不是承包給他的,他見有利可圖,天天帶着一幫混混去那滋生事端,讓老闆的工人幹不了活,老闆實在沒轍,只好承包給了他。礦區工人們見了他就頭疼,是個十足的滾刀肉。
焦皮子這口袋裏有了錢,生活更加風光無限,連姘頭都有七八個。自從發財之後,每次出門身後總跟着三四個小弟,幾人輪流幫他拎包。他本人剃了個光頭,留了個絡腮鬍,身穿一套黃褐色的西裝,手裏總盤着兩顆暗紅色的文玩核桃,所以崔三笠跟吳相海兩人到了縣城很快便打聽到了這個人。崔三笠剛見到焦皮子這人,只是微一冷笑,感慨道:“這老小子,活得挺滋潤的!”
崔三笠知道焦皮子每天身後跟了幾個拎包小弟,且在縣城有一定地位,他們勢單力薄,跟他硬碰硬是不成的。於是,他每天與吳相海觀察焦皮子的生活軌跡,整整觀察了兩個多月,終於確定了他的生活軌跡。除了吃喝嫖賭,焦皮子每個星期三晚上都必定會去一個叫“俏梅花”的姘頭那兒過夜。俏梅花住在北堂路邊的一個社區里,住的房子也是焦皮子買的。那天周三晚十一點,幾個拎包小弟跟焦皮子到社區樓下便把包交還給焦皮子,焦皮子便走進樓道,準備上樓胡天胡地去了。那晚,崔三笠跟吳相海兩人就躲進了那個社區樓道里,果然等來了正哼着小曲慢悠悠走上樓來的焦皮子。
焦皮子到了門口,伸手去摸包里的鑰匙,還色眯眯自言自語道:“小娘子,相公來啦!”
忽然焦皮子感到頸邊一涼,一把鋒利的三菱刮刀已抵在喉嚨,他一驚,舉起雙手,表示投降。緊接着,一個充滿憤激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不許動,跟我們走,敢耍什麼花招,老子一刀斬斷你的脖子!”焦皮子心中膽寒,確定這人真會一刀砍下來,所以他不敢輕舉妄動。
夜黑風高,吳相海用繩子把焦皮子的兩隻手反過來捆住,崔三笠用三菱刮刀抵着他的喉嚨押着他到了縣城東邊的一個大湖邊上。
到了那裏,崔三笠一腳踢翻焦皮子,焦皮子仰面倒在了草地上。月光下,焦皮子看清了對方的面目,兩人都是二十齣頭的小鬼頭,他膽子瞬間大了不少,囂張道:“他媽的,兩個臭小子活得不耐煩了,你知道老子是誰嗎?敢動老子我,你們幾條命都不夠死!”
吳相海心中沒底,看了看崔三笠,只見他微微冷笑,反問焦皮子:“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你們他媽的是誰,報上名來!”焦皮子大吼,滾刀肉就是滾刀肉,軟硬不吃,這節骨眼上嘴皮子還是很硬。他心想這兩小鬼頭應該不敢殺他,頂多就是想訛他點錢,不然不必把他帶到這麼遠的地方。
崔三笠對吳相海說道:“你先去生火,這天怪冷的。”
吳相海點了點頭便去一旁生火。
“怎麼?大爺我問你們話呢!”焦皮子繼續衝著崔三笠怒吼,心想這兩愣頭青應該是已被他嚇到了,不然生火幹啥?不就是想在一個溫暖的環境下跟他談判嘛。
崔三笠還是面帶微笑,平靜說道:“我們來自古鹿嶺!找你要一筆血債!”
古鹿嶺!聽到這三個字,焦皮子整個人像是只泄了氣的皮球,囂張的氣焰瞬間被澆滅。他那天派了老徐等人去放火燒了古鹿嶺,回來了三個,兩個死在了山裡,他心中畏懼會不會古鹿嶺還有漏網之魚,所以出門整天讓小弟們跟着,就是以防殺了老徐的人前來報復。不過在縣城他是不怕的,他有錢有勢,黑道白道關係都很硬,一晃兩月過去沒啥事,思想也就放鬆了警惕。此刻崔三笠這話一出,嚇得他肝膽俱裂,含糊道:“我沒聽說過什麼嶺,快把我放了吧,你們要錢是吧,我叫我老婆送來…...”
崔三笠見了他這心虛的模樣,更加確定活埋古鹿嶺村民的事是他乾的。
“哼!”崔三笠輕哼一聲,抓起倒在地上的焦皮子,拿三菱刮刀在他的西裝上“呲呲”劃了幾道長長的口子,焦皮子已是面如土色,可還在與催三笠周旋:“別…...別傷害我,要多少錢說個數…...”
然而崔三笠的三菱刮刀並沒有傷到他的皮肉,只是割破了他的衣服,焦皮子鬆了一口氣,心想:“這死小子果然只是嚇唬我。”
不料,崔三笠一語不發,把他的衣服全部都給撕了下來。大冬天晚上零下十幾度,這光着膀子在外,冷風一吹,焦皮子汗毛根根豎起,整個人瑟瑟發抖,上下兩排牙齒“咯咯咯”不停打顫。
崔三笠忽然一腳踢在焦皮子胸口上,焦皮子被他踢進了湖裏。冰冷的湖水上已經覆蓋了一層薄冰,焦皮子撞破了冰層摔進湖裏。
“哇呀!”焦皮子大叫一聲,條件反射般躥起,冰涼刺骨的湖水已瞬間將他整個人都凍成醬紫色了。他手被反綁住,無法掙脫,躥起后又站立不穩摔倒,岸邊湖水較淺,只能兩隻腿使勁蹬着湖底想起身爬上岸來。
崔三笠忽然一把按住他的頭把他壓進了水裏,焦皮子浮在水面上兩隻腿不住亂踢,卻無濟於事。
過了一分鐘,崔三笠放手,焦皮子立馬仰起頭吸了一口空氣,此時的一張臉已被凍的僵硬無比,他大口喘着氣兒,說不出一句話來。崔三笠又把他腦袋壓入湖中,然後把三菱刮刀抵在了他光溜溜的腦袋之上,焦皮子一抬頭,鋒利的刀尖刺進頭皮里。“啊!”他吃痛大叫一聲,只能將頭沉入湖中。沒有空氣他又一抬頭,“啊—”又被刺了一下,頭又只能埋沉進湖水裏,如此往複數十次,焦皮子已脫力,整個人僵硬的浮在湖面上,崔三笠把他拖上岸,焦皮子整個人都在發顫,嘴唇漆黑,口吐白氣,眉毛鬍子已結成冰。
崔三笠還是面帶微笑:“焦爺,冷就過來烤烤火罷?”
此時吳相海已把火燒得很旺,焦皮子整個人已凍成這副模樣,全身的血管已凍得收縮,如再這一烤,血管瞬間舒張,非爆裂而死。
“不…...饒了我吧,饒了我吧,要多少錢我都給你,求求你放過我吧!”焦皮子感到無邊的恐懼,現在崔三笠在他眼裏簡直就是活閻王。他跪在地上不停給崔三笠磕頭求饒,隨後放聲大哭,涕泗橫流,哭聲震耳。
崔三笠上前忽然在焦皮子腿上扎了一刀,焦皮子已無力抵抗,崔三笠說道:“你殺了多少人,我就扎你多少刀!”
一刀一刀扎在焦皮子身上,吳相海避開不敢看,他怕看上一眼就會嘔吐,就會終身難忘。
崔三笠扎死了焦皮子,拋屍於湖中,便與吳相海逃回山裡。過了一兩年,風聲過了,兩人又重回到縣城之中,此時崔三笠的追隨者已有不少,名聲也越來越大,人送綽號“崔老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