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禁王府梟雄詭道 白虎堂群雄說賊

第二十五章 禁王府梟雄詭道 白虎堂群雄說賊

燕中雲道;賢弟以為那人是誰?我說與你,你不要吃驚,他便是南江湖尚武堂總管文郎。你雖不認識他,應該聽說過他的事情吧?

楊瓊聽說那漢子竟然就是大江南北赫赫有名的刀聖文郎,與他見過,卻不認識,怎能不驚?失言叫道;他就是殺死葉雲風的文郎?

燕中雲未曾料到楊瓊有這般吃驚,連忙止住道:低聲,這是人家的忌諱,賢弟怎麼能如此高聲?就不怕讓人聽見,引來是非口舌?

楊瓊省悟其中的厲害,看了看左右無人,便輕聲道;文郎是為了何事殺了葉雲風,難道是意氣相爭,一時之錯?

燕中雲輕嘆道;他原和燕某出於同道,也是黑蓮神教中人,我卻也不知他為了何事殺死了本教的刀法教官葉雲風,弄得現在身敗名裂。現在南北江湖豪傑無不把他說成是武林第一號惡人,他也是一失手成千古恨啊!倘若不是他殺死了葉教官,燕某也絕對不會與他斷交。“他嘆息言畢,一聲感慨,似乎為文郎一事頗為心痛。”

楊瓊見他言語深沉,不敢明切相問,輕聲道;那文郎的為人如何,是否真的敢欺師滅祖,無惡不作?他能把江湖上名揚四海的葉雲風殺了,其刀法必定是天下第一。

燕中雲徐徐搖頭道;文郎在沒有弒師之前,為人倒也豪俠仗義,公正不阿,不然燕某也不會與他稱兄道弟。只是燕某不太清楚,文郎的武功皆出於葉教官教他,他雖說精熟刀法,但畢竟不會是葉教官的對手。可為什麼葉教官會反死在他的刀下,難道真如武林中人所說的一樣。文郎的刀法,已經青出於藍,在葉教官之上?

楊瓊聽言,只覺不無道理,便大膽猜想道;師父教了我十年的劍術,我得到的皆是師父的真傳。可憑我的劍術在師父面前竟如同兒戲一般,我便是三哥,也不可能把師父怎麼樣。葉雲風與師父皆是一代宗師,彼此的武功名聲近於相當。這文郎居然能殺死葉雲風這等絕世高手,真是出人意料,不可思議。

燕中雲疑道;可文郎的刀法並非名列天下第一,我聽聞逍遙庄內的副莊主張千歲、殺無赦柳燕章、離恨大明王都曾與他比試過刀法,竟然互有勝敗,賢弟以為其中有蹊蹺么?

楊瓊疑道;莫不是文郎詐敗於張千歲等,好讓世人理解葉雲風不是為他所殺。欲蓋彌彰,將計就計,燕大哥以為是這樣么?

燕中雲搖頭道;這倒不是,文郎擊敗葉教官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這是鐵證如山的事情。

楊瓊道;難道是當年葉雲風年老體衰,一時氣力不上,誤被文郎所殺?燕中雲笑道;其實詳情如何,愚兄也不是很清楚,也只是聽教會中許多親臨現場的豪傑說起。畢竟那是五年前的事了,不過聽那些豪傑說到那怪異之處,燕某也百思不解。

楊瓊道:莫非大哥發現了其中的蹊蹺?燕中雲道:文郎的刀法既不顯奇,也未曾有驚人之舉。而葉教官卻只辦得架勢遮攔,氣力不足。燕某尋思;文郎的刀法是出於葉教官之手,他並未習學過另派的武藝,那葉教官為何連自己徒弟的武功路數都摸不着底,那他又為何在教會裏教出了如此多的頂尖高手?

楊瓊自幼就聞說過葉雲風的威名,也曾聽師父說起過,知他是江湖上公認的刀法第一高手,三絕刀法之本源,便是由他所譜寫。沒想到如此厲害的人物,怎麼會死在自己徒弟的手下,匪夷所思。

燕中雲笑道:文朗殺死葉教官雖說其罪惡劣,不過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談不上什麼是非對錯。楊瓊道:大哥有何見教?

燕中雲道:你想,葉雲風只是因為文朗先時不肯助他反叛教會而要與他秋後算賬。也就是說如果文朗不殺死葉教官,那他就會被葉教官所殺,一前一後,沒什麼區別,不過文朗卻因此背上了欺師滅祖的罪名。楊瓊驚噓一聲道:小弟倒是沒有想過,此事確實是天經地義,談不上對錯。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閑聊,於路又將其中的疑惑講解不少。不到一炷香的時辰,兩人已到禁王府正門入口處。燕中雲先上前稟明一位把門武士,那武士知是聖雲尊使,迎請入府。楊瓊對這禁王府頗為好奇,因此也不急着進去,立於台階上,抬首打量這禁王府時,只見:

遠觀猶如城堡,近看傲凌威嚴。城牆十丈高下,枯柳千株闊圍。立門望內,憑覺莊嚴禁步,內蒸寒出,突感厲氣逼人。擎天石柱盡刻龍鳳雙祥,金匾橫額上書精忠報國。江湖煙霧是非地,梟雄盡往此中來。

楊瓊前後一翻目覽賞閱,見這楚王府果真是氣勢磅礴,鯨吞天下,比其心中所想像的更爭風騷。心中不禁尋思道;我曾秘聞趙禁德王爺有一統江湖的野心,明着廣招江湖上精忠之士,暗地裏卻招攬食養着大批的武林梟雄,連少林寺大明王、點蒼派黑鷹、三劍客等輩高手皆心甘情願的歸附門下。他們都不是貪圖富貴尊榮的江湖屑小,卻又為何都屈駕在這朝廷開創的武館下幹事?這禁王府內到底有什麼誘惑力,能囊括到這麼多的武林高手?這禁王府為什麼會幹涉武林中的事,這不是與昔日朝廷與江湖的協議背道而行么?

想不一時,燕中雲笑道:賢弟可還曾有疑慮?楊瓊搖頭笑道:沒有。

兩人謝過把門武士后,一併走進府內,行至一片花園。數十步之間,楊瓊便感覺到這花園中到處瀰漫著一股難以言語的神秘,陰森詭異,四處飄散着冷霧。好似到處都是佈滿着機關陷阱一般,教人防不勝防。燕中雲只是一心走前,便不回戀。楊瓊在後,到處東張西望的打量着,忽聞身後似有一個人影掠過,霎時間並消失不見,只見到幾蔟花草無風搖動。

楊瓊暗自吃驚,作聲不得,心中只是謹慎提防。小心行了幾步后,再轉首看時,卻見適才所看見的花草綠地似乎都偏移了位置,如雲變幻。他心中驚駭不已,便在燕中雲耳邊輕道;我覺得這花園裏不對勁,好像有人在暗地裏跟蹤咱們。

燕中雲輕笑道;無妨事,賢弟休要大驚小怪,只管隨便愚兄走,便會無事。楊瓊知他江湖經驗甚廣,見過的都是暗箭難防的場面,自己又不能示弱。點頭輕笑,以表贊同。

兩人行至一處池塘花園水榭亭池,楊瓊步至池側,忽聞周圍一股殺氣降臨,低頭見水池裏倒影出一個微露上半身黑影在凝神相看。

他鎮定一刻后當作不知,待殺氣欲濃,立刻回頭相顧。陽光之下,除了反耀出一個人影疾掠而去,碰落了身後的幾片樹葉,四周又恢復平靜。那人影似乎並無敵意,楊瓊虛驚一場,冒出一身冷汗,將劍一抖,似乎每刻都需要提防四周的風吹草動。

他見燕中雲卻好像並無看見一般,臉色上並無一絲慌情,不禁疑問道;剛才大哥可曾察覺到身後有人疾掠而過,其速快如閃電?。

燕中延道;賢弟若無敵意,那人影也不會有任何的動作。賢弟在此處可千萬不要妄動干戈,在這裏是機關重重,陷阱遍地。若是稍有不慎,便會引來殺身之禍。

楊瓊見他說得認真且恐懼,驚訝道;這是什麼地方?王爺這是何意,為何要對我們象防賊一般,就不怕惱怒了人心?

燕中雲輕語道;這裏叫森羅百花園,水不能飲、花不能摘、登不能坐、果不能食、路不可偏、十寸一步,亦不可在此處強行運功。這裏便是毒辣機關,若是賢弟不聽我言,到時吃虧受害,大為不妙。

楊瓊是個膽大的人,卻從來沒見過這種陣勢,不禁慶幸自己剛才不曾動武,也未曾招惹上其他怪事。否則便是大難臨頭,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隨他小心的走出這百毒園后,轉入另一間閣樓。楊瓊只感覺這王府內的機關太過於深奧難解,見危境已過,忍不住輕問道;聽說禁王府內聚集着諸多武林一流人物,為何此內府中並無甚人氣,難道是江湖上的虛傳,還是禁王爺故作此態?

燕中雲聽說時,便用眼色是示意楊瓊不能再言此話。楊瓊見狀,又不敢做聲,亦不在四周打量。靜心覺悟時,只覺自己從一入門,便受到了他人的秘視之中,暗裏一定有一個手段絕高的神秘人在隨行監視。只是敵暗我明,不曾發覺其中的秘密所在。

燕中雲道;禁王府乃朝廷開設的武館之一,由禁王爺嫡系管轄。招攬天下報國之士,手段精絕之人,為國效力,邊疆抗敵。賢弟若有心入盟,燕某定當保舉。

楊瓊突聞他說出這話,料想必不尋常,便應和的道;小弟初來荊州,人生地不熟,也試想着依仗靠山,日後便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若是對王府中意時,也就甘心效力於沙場。

他言語剛落,一道怪異的風聲響起,就前方處憑空閃出一個影子攔住前路,好似幽靈。楊瓊驚駭不已。燕中雲也不懼怕他,也不說話,徑前直走。那人影突又一瞬即逝,楊瓊驚得目瞪口呆,正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武功,心中疑定這禁王府當真是深不可測。

兩人步至一處寬大堂殿,稍作歇息。只見內宛深閣處走出兩個相貌頗美的丫鬟,置茶相待。前前後後,手腳利索,顯然是懂武功的女輩,府內精心調教出來的丫鬟,故有這等氣勢。

兩人便座椅飲茶一翻,說些閑言閑語。說不一時,深堂中突然轉出一句哈哈大笑聲音道;莫不是聖雲尊使在此?

稍刻,一個七尺漢子從偏房的屏風後轉出,楊瓊見他面目極惡、毀容兇殘的摸樣,心中一驚,不禁立身相看,一陣唏噓不已。心想:這是什麼人?

那人轉出屏風,燕中雲指他道;賢弟認識他嗎?楊瓊驚慌未定,搖了搖頭,意說不識。

燕中雲冷笑道;王爺府上有白面君這樣高明的易容大師,這可真是出人意料。

其實他認識這白面君,名叫陳雙鳳。本身武藝不高,卻精通易容之術。其術已臻化境,可以改變任何一人。原也是黑蓮神教的人,因偷學神教秘籍而被革除名爵,流放江湖,卻不料被禁王爺所用,到處在江湖上栽贓嫁禍,挑生事端。

燕中雲后聞李雲貴、孫世林說起恆山蹊蹺一事,他便料想十有八九是這白面君所為。只是事關其大,不便直言相告。但想到他竟敢冒充自己的摸樣去給雙刀門和中原嫁禍生事,心頭之氣便不打一處來。幸得楚王的陰謀並未得逞,此時亦不便翻舊,只是冷言相對,並不予禮。

陳雙鳳仰面一笑,指着楊瓊道;這位少俠是誰?燕中雲道:中原小劍風楊瓊。

那白面君聞言,這才掌心往面上一抹,立刻換回原來般白秀清晰的臉,道;沒想到陳某魯莽,竟嚇着了楊少俠,真是罪過。

楊瓊微微一笑,點頭示應。仔細打量他的真實相貌,倒也生得好表人才,心中卻疑他剛才為何要裝扮成一副醜陋不堪的摸樣。

燕中延與他同出神教,早已相識,冷冷問話道;王爺在那?

陳雙鳳未及答話,屏風后又傳出一道清脆有力的聲音笑道;燕聖使為荊襄一方百姓安寧,連日不惜勞累,老夫真是萬分感激。

那聲音落畢,珠簾掃過,走出一個體健龍鍾、平和起來的六旬大漢。那漢子雖說年邁,卻又見之骨骼硬朗,顯然亦是練武之士,氣勢不俗。

燕中雲回禮道;燕某乃是江湖無才後輩,能得到王爺的親筆相邀真是十分榮幸,區區辛勞,實在不值一提。那王爺笑道;燕聖使如此一說,老夫可真是滿面慚愧。

楊瓊聽言,知道那人就是晉王府的趙禁德王爺,提劍拱個拳禮道;江湖浪子參拜王爺。祝王爺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禁王聞言喜歡,打量楊瓊一番,笑容可掬,回禮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後浪推前浪。

燕中雲推舉道:這位少俠名叫楊瓊,中原小劍風,其劍術遠勝燕某。楊少俠初到荊州便聞得有飛天大盜作案,因此特來會獵,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王爺喜道:楊少俠不惜一己勞苦,為荊襄百萬黎民着想,這真是胸襟海量,普度眾生。

楊瓊尷尬的回禮道:王爺廖贊,在下慚愧。倘若王爺不棄,在下願效犬馬之勞。

王爺回禮道:豈敢豈敢。心中暗想:聽說花惜容便是被一個叫楊瓊的少年所殺,想來就是他了。這少年不過二十齣頭,竟能殺得了逍遙庄的一等高手,其劍術可真不是尋常之流,也不知他比王府台如何?

其實禁王也早已知曉蝮里蛇王卜亦被楊瓊所殺之事。不過他並沒有收納王卜這等採花賊之心,反而覺得這種人死不足惜,因此對他之死並未感到任何的奇怪。他只是奇怪楊瓊是如何能殺得了花惜容這等厲害的高手,畢竟在王府內就沒有一人能有殺死花惜容的本事。

暫息疑慮后,笑道:楊少俠真是出類拔萃,一表人才,不知尊師是何方神聖?

楊瓊答道;在下原投師於慕容天王,後來便入江湖做了浪子。今日初入王府,願受王爺調遣,在下必當全力以赴。

王爺聞言大喜,心想;雖不見這楊瓊本事如何,但其勇力必不可小覷。他能與燕中雲一字並肩,還能殺得了花惜容、王卜這等高手,武功必然也是十分了得。

尋思而定后,笑道;內府已有數位豪傑相候,請入內堂拜茶,聊表老夫地主之誼。

燕中延、楊瓊各自回禮道;有勞款待。便隨楚王轉入內堂去。陳雙鳳不欲與三人前往,趁說話之機,早不知去了何處。

這禁王也有一身的武藝,原是北防大將。后歸退荊州多時,現為一方王侯,是當今聖上第六皇叔。總攝荊、襄、廬、楚等七座軍城,錢糧浩大,甚有聲名。這使得諸多江湖梟雄為得權勢而歸附門下,為之效命。

禁王府是朝廷開設的武國公館,招攬的人物卻都是江湖中人,意旨為“精忠報國,沙場抗敵。”這禁王以此為招牌遮人耳目,實則是反逆而行,囊括江湖高手,無論正邪兩道,只要有一技之長為之所用,便能入盟,大有爭霸江湖的聲譽。

朝廷自來與江湖是分庭自治,晉王亦是深知其理。朝廷與江湖雖有關聯,但少有來往。如冒然的干涉江湖上的事,一旦被逍遙庄捉住把柄,乘勢壓迫,楚王府勢必會與整個黑白兩道的武林為敵,定會四面楚歌。禁王手下雖不乏高手奇才、能人異士,但始終不敢與中原豪傑正面相敵。只得是暗與尚武堂為盟,聲東擊西,借尚武堂的高手與中原相抗,自身卻以隱形人的身份埋伏暗中,煽動正邪道上的梟雄拼盡死活。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才是晉王爺最高的謀略。

兩人隨晉王爺進入內堂,楊瓊見大堂正台上有一幅白虎嘯天的畫,頗有傲天之勢,冷陰靜涼之氣撲面,便知此處已是白虎節堂,乃是商量軍機重事之地。他心中料想這飛天大盜一案想必十分嚴峻,不敢胡亂多問,只是緊隨在燕中雲身後。

轉過白虎堂的隔房,只見兩側已有五位高手入座。忽然見着了文郎,尋思道;我與燕大哥入府之時,未曾見他,原以為他還在醉仙樓上獨自飲酒,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其實文郎在那醉仙樓上並未飲酒,只是上樓去虛走過一遭便自進了王府。楊瓊與燕中雲於路說話過盛,拖延了時辰,因此文郎領先而入

楊瓊身入有數月,認識的江湖好漢卻還是甚少。這白虎堂內的高手除了剛認識的文郎,竟然一人不識,連曾救己之命的葉玉榮也不認識。若非顯而易見,他卻還待相問。

燕中雲笑道;燕某與楊兄好酒貪杯,姍姍來遲,讓各位見笑了。

楊瓊與眾多武林豪客初次相見,不敢失禮,連忙提劍唱個喏道;江湖浪子楊瓊,見過各位英雄前輩。

文郎揮手輕笑道;我等都是武林中人,不必客套,且請入座說話。楊瓊謝過後,與燕中雲各自尋位相坐,一言不發。

王爺輕嘆一聲道;諸位高士都是武林中威名遠揚的武學宗師,可嘆老夫無能,治下竟然出現這般蹊蹺的盜竊之案,幸得各路豪傑不遠千里來此相助,老夫感激不盡。眾人各自回還一禮,卻又都不作聲。

王爺接道:可恨此賊猖狂之極,老夫卻束手無策,只得相邀各位江湖豪傑前來荊州會獵。非是老夫口出浮浪之言,眾英雄若能擒獲此賊,還以荊襄太平,老夫定當好生相謝。日後若用老夫之地,必當儘力玉成。

群豪各有心下之意,心想;依這王爺所言,若是捉不住飛賊,就要在楚王府住一輩子,好一招笑裏藏刀的詭計。

楊瓊見說,見在座的六位豪傑皆相互私議,卻都無言語,似乎都有無奈之色。他本是心地單純,見王爺之言,眾豪傑皆不回答,便怕場面尷尬,率先答道;楊某雖說不才,但絕不容許此賊猖狂惡作,沒完沒了的禍害荊襄。以在下拙見,那飛賊若還敢胡作非為,若撞在楊瓊的劍下,必教他伏法認罪。

他這話一說出口,群豪皆為迷惑驚疑,相視一笑。連王爺也是聽得這話驚得一顫,驚奇相視。

楊瓊見群豪都在看着自己,好像自己說錯了什麼,心裏想是我說錯話了嗎?我只是說要把這飛賊擒獲,別無他意,他們為什麼這樣看着我,倒像我是那飛賊一樣,這是怎麼回事?瞬時惶恐,輕問道;不知各位前輩有何見教?

話剛落下,左側上首一個冰冷有力的女子聲音笑道;這城中的飛賊神出鬼沒,晝伏夜行,急難相擒。王爺帳下的高手雲集,尚不能收服,難道楊少俠就有合得的把握?

楊瓊見那說話的女子是一個冷艷若雪,身着青衣,高挑美貌的少婦,便知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葉玉榮,忙回禮道;玉榮姐休怪小弟耍嘴,小弟只是好奇這飛賊竟敢如此膽大包天,不懼剿殺。我曾聽說,這飛賊竟然對城內每家每戶都了如指掌,這真是奇怪。言語若有狂妄之處,望求姐姐見諒。

那說話的女子正是葉玉榮,相視楊瓊笑道;賢弟雖是俠義心腸,卻不知這飛賊的厲害。王爺帳下內高手如雲,連大明王、三劍客這等絕世高手都不曾奈何此賊,我等也只怕也會讓王爺失望,這才合世理。

楊瓊心想;玉榮姐這話說得不冷不熱,似理非理,真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

葉玉榮又對王爺道;玉榮來王爺府邸已有數日之久,只恨藝薄才疏,不能為王爺分憂,還請見諒。

禁爺笑道;武林中都聞冰夫人的大名,令人肅然起敬。豈是這等淫賊匹敵?夫人這藝薄才疏四字可是太過謙虛了。

楚王之意是責怪葉玉榮在捉拿飛賊一事上,未曾盡心儘力,總是漫不經心的草草敷衍,不及文郎、燕中雲等人日夜勞累。說到這事,那王爺臉色大為不滿。

葉玉榮是個聰慧絕倫的當世女俠,為人警惕,一眼便聽出王爺的弦外之音。亦不甘示弱,冷笑一聲道;在南北江湖之中,誰不知道王爺帳下人才興盛,應有盡有。玉榮不過是川中的孤山閑人,本事不大,不敢逞能。

其實葉玉榮本大不願意來這荊州城,一來是得知禁王府內龍蛇混雜,邪幫巫派,三教九流,無其不有,大有一統江湖的聲勢,不願來苟合。二則是多有人說這城中的飛賊能使冰影術的絕技,心有所驚。她本就是心高氣傲的女俠,禁王強書相邀,無疑是懷疑飛賊一事與自己有關聯,心中免不了十分惱怒,不得不到此走這一遭來證明清白。至於城中的飛賊是誰,這事不關己,她懶得去理,哪裏去管是誰所為?

禁王見葉玉榮言語間針鋒相對,有強賓欺主之意,微微笑道:昨日文老弟曾言飛賊能使用冰影術,不知此事確切否?

文朗默然的相視了葉玉榮一眼后,遲疑的點頭道:確有此事。

葉玉榮十分不喜,冷冷道:你這麼說是在懷疑我嗎?文朗一時尷尬難言,王爺在側輕笑道:文老弟只是據實而言,葉女俠不應誤解。

葉玉榮昂然朗聲道:天下武功本來多有相近相似之處,冰影術非我葉家獨傳,亦非一人之技。這飛賊只怕用的不是冰影術,而是其他武功。眾人稍點了點頭,都不作聲。此刻白虎堂內有些靜如止水。

葉玉榮雖是一言駁迴文朗的疑慮,心中卻也有一團疑惑未解,尋思;當今武林中,只有我一人會用冰影術,從來不曾教男弟子。這飛賊分明是個鬚眉,其影術用得邯鄲之步,說真亦假,說假頗真,這倒是件怪事。

側首與一人輕笑道;莫非是無疑大俠教那賊的絕煙術?

葉玉榮所說的絕煙術是一門與冰影術齊名的絕技,兩者主旨相反。都是一部名叫【古墓天書】上的分枝,分為冰影術、絕煙術、魅影術與攝心術。魅影術現存於逍遙庄,曾為花蝴蝶所練,蓋因楊瓊的輕功不能勝他,都是魅影術發揮的神效。

楊瓊見她坐下一個五短身材的漢子笑道;班某武藝低微,誰願意投俺的門下學藝?雖會其絕心術。但從來不曾教過女弟子,真不知這飛賊的神風雲霧是從何學來。久聞這路輕功只有燕聖使獨步江湖,想必是燕聖使所教的。

楊瓊聽得出這般疑是在說笑,言語中雖是稍有微刺,卻也不明顯的傷人。

燕中延聽了疑懷疑自己,雖是言語笑說,洒脫淡然,但終免不了話中刺人的含義,也朗聲道;燕某雖會神風雲霧這路輕功,但是江湖上能使這門輕功的好漢,難免不會有第二人。燕某曾聽更夫說起,這城中的飛賊是個女盜,然昨夜燕某所遇上的飛賊居然會使大天陽掌力,這等陽剛掌力只怕葉女俠也難使將出來,那飛賊如何會用這等掌法…….

文郎相視眾人微笑道;要說起大天陽掌力,文某本以為江湖上只有自己一人會用。真沒想到,武林之中卧虎藏龍,還有人會用這路掌法,真讓文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以昨晚文某所遇,與那賊過數招,那賊竟然會用流雲功,雖不是見他精熟慣練,但也使運得如同行雲流水一般,大有風騷韻味,真不知那賊的這絕技從何學來?

文郎言語剛落,便轉首看着側旁的一位八尺好漢微微一笑。那好漢姓冷名雲香,南江湖尚武堂中人,文郎的治下。因他善使流袖雲功的絕招,袖上一端暗布利刃,威力頗大,去得百步之遠,人稱袖雲王。

他本一側默坐不聲,聽得說飛賊竟然身懷自己的絕技,亦是推辯道;冷某武功平平,這是江湖豪傑人所共知的。雖然會使流雲之術,但從未教過一個女弟子。數月前有一個相貌俊美的少年曾向冷某學習過,冷某見那少年聰明機靈,資質甚高,便教了他幾路招式與心法。後來不知為何,那少年只是胡亂的學了幾招后,便人影全無。冷某當時以為他是初入江湖的浪子,怕苦受累,不肯再學,倒也不在乎他的去向。今日聽文兄說起時,冷某正有疑問。

文郎道;冷兄有話不妨直言。袖雲王便看着右側交椅的一個書生豪傑道;小可久聞上官兄流星雪降的金針絕技練得超凡入聖,有“上官玉榮,飛針無敵”的美譽,無人可及。若是小可沒有看錯的話,那飛賊使的應該是流星雪降的招數,也不知上官兄有未傳授高徒?

冷玉香所說的那上官兄其實是中原上官能。“上官玉榮”,便是指上官能和葉玉榮。兩人的金針練之意各有奧妙,不相上下。上官能髮針之時,重於氣字。“御氣乘快,借氣而動。”可做到流星似雪飄的境界。

葉玉榮髮針之時,恰與他的起手運旨相反,看重的是意字。“憑意而使,意發無形。”髮針之後,猶如棄筆傳書一般輕巧,卻又十分凌厲。因兩人的本事各有千秋,互不相讓,卻又不敢小視對方。彼此間也只是一般相處,並非如武林中所說的上官玉榮一般親切。

上官能聽冷玉香說城中的飛賊可能是自己的成名絕技,而不說葉玉榮,心中十分不悅,辯解道;小可雖會使些暗器,但只教練過一個女弟子,再無他人。這城中的飛賊分明是個男丁,這顯然不通達理。小可的女徒是河東有名的周大官人千金,身世既好,如何肯來做賊?再者周小姐是河東人,怎麼可能熟悉這千里之外的荊州城?眾好漢聞言,皆附和着點了點頭。

上官能本是一介書生,棄文從武,終是撇不下一身的書卷氣,為人免不得格外小心。他唯恐荊州城內的飛賊與自己有所瓜葛,恐自得罪禁王,推說道;葉女俠飛天飄雪的絕技精妙,要比小可高明許多……

葉玉榮眉目一怒,斜眼不滿。上官能哪敢與冰夫人較勁?另說道:這飛賊可真是泥鰍般的滑溜,一時半會真是不容易對付。

王爺愕然不解,也不便強行干涉,只是一側聽他們各自把經歷道來。

葉玉榮是個一點就靈的精明女俠,如何不知上官能的意思?心想;這廝好個反客為主,倒為難起我來。想來這樣飛賊能使他的絕技,也必然會使我的飛針,他已明言與他無任何干係,此事本也與我無關,我何不將計就計?

暗自思量后,便道;玉榮倒也教過一個弟子,她是何人,倒是忘記,不過玉容只是教了她三招飛針練旨。如果她想憑這點微末道行,就想攪亂荊州太平的話,這無疑是痴人說夢,異想天開。

王爺聽得一陣模糊,人人似乎都說得有道理,但又不是真正的真憑實據,真不知誰說得有理。見眾人各執一詞的爭解,便勸道;葉女俠之言有理,那飛賊若只是依仗一種武學,孤家末道,必然不敢如此的氣焰囂張。此賊神通廣大,通曉各家各派諸多武功,實是可懼之人,諸位豪傑應當小心行事,儘力而為即可。

眾人聽得王爺這言語是一片好意,都回禮道;王爺說得是。

楊瓊在側聽他們論說了半晌,只是感覺大為驚訝,甚是不解,心想;葉女俠首先把疑問轉在班疑的身上,而班疑卻說飛賊的輕功受傳於燕大哥。燕大哥又明言飛賊能用大天陽掌力,無意和文郎攀上聯繫。這文郎又說飛賊是袖雲王教他的武藝,這袖雲王更不承認,另推說飛賊會用上官能,又說葉女俠的成名絕招……

“這反反覆復,你推我別,如輪車也似的轉悠。到底是他們在有意推脫嫌疑,還是那飛賊真有這樣驚人的本事,竟然能通曉這麼多的武林高招?”

楊瓊正百思不得其解,又不能在這些豪傑身上得到答案,毫無頭緒,心煩意悶。但見葉女俠、燕中雲等人也都是沉默不語,各有心思。王爺也只是煩悶不堪,不知所言。

群豪都知此事非同小可,誰都難當干係,卻只是你我相顧,都不說話。

沉寂一時,葉玉榮恰要開言,白虎堂外院突然飄傳着幾句山歌入門,脆亮清秀。群人皆感郁煩之際,聽得這聲音,人人都覺有趣。待聲音近來之時,原來才知是一個少女的聲音。有時美若鶯聲,悅耳動聽。有時卻沙啞粗燥,極其尖銳。幾句山歌過後,那聲音突然啞了起來。接着又是哼哼哈哈,自言自語的的玩耍笑聲。

群豪聞言有趣,皆忍不住呵呵大笑起來。連冷艷靜寂的葉玉榮也禁不住抿嘴一笑,以示樂趣。

白虎堂外院果然是有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美貌少女,那少女不是別人,正是晉德王爺的獨生千金,名喚采鳳。王爺老來得鳳,喜不自勝。因此只是愛她,任由它到處閑樂,從不打罵。這郡主倒也乖巧,除了貪玩好動,精靈調皮,倒也鬧不出什麼大事。每日裏鑽入三街六市,樓宇戲班,走家串戶的玩耍。觀人顏面,便會甜言蜜語。投機取巧,諸般都會,整個荊州百姓幾乎都認識這膽大調皮的郡主。因她脖項上愛掛一個風鈴,行走蹦跳之際便叮噹脆響,滿城百姓都稱為鳳仙玲。

那郡主本是要去後園山林玩耍,突然聽到白虎堂內傳出陣陣笑聲。她好奇之下便不顧把門武士的勸阻,強要進去。輕推開門,探頭笑道:這樣多師父都在這裏坐着,爹爹,你又在商量什麼捉賊妙計?

眾好漢見那郡主長相秀美,清純靚麗,說話也十分天真古怪,皆見之喜歡。

王爺道;鳳兒,這裏是白虎節堂,議論軍機要事之地,你小孩子不識法度,怎敢亂闖?鳳兒努嘴道:我不走。王爺喝道:快點退下,別讓爹生氣。

鳳兒撒嬌道;這白虎節堂內的師父不都也攜帶刀劍,爹爹就不說?你看孩兒手無寸鐵,只是想聽聽在說什麼嗎?

王爺道;不要胡鬧,軍機大事,豈是兒戲之談?還不退下,在這瘋瘋癲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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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恩怨飛花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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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禁王府梟雄詭道 白虎堂群雄說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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