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百四六章
「別裝了,椅子上不涼嗎?」
亂步聽到這句話,偷偷摸摸的睜開了半隻眼睛,又閉上了。
他在光修面前撒謊的時候,就像是老師在講台上看着下面做小動作的學生,一清二楚。
「我覺得福地先生會贏。」光修將凳子反轉,手放在了椅背上,腦袋放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跟亂步在見福地談判的時候一模一樣,大概做搭檔的時間久了,習性也會慢慢的變得相似起來。
亂步噌的一下就坐起來了:「肯定是社長會贏!」
兩個人就像是最開始的那樣,炫耀自己的監護人,在比較的時候驕傲的認為自家的大人更厲害。
每次光修跟亂步鬧小彆扭的時候,幾乎用這個方法,單方面鬧彆扭的亂步就會在一瞬間違背「再也不要跟光修說話了」的幼稚誓言,跟光修爭論起來。
光修想起那時候的亂步,他笑了起來:「我記得我上次說過了,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你居然還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跟我打信號?」
亂步撅了撅嘴:「你不是也沒揭穿嗎?」
「你就不怕我真的對你用異能?亂步,你太自信了。」
「可是你不會啊。」
亂步就像是在說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比如酸奶可以用勺子喝一樣簡單。
但是亂步又說的那樣篤定,反而打了光修一個措手不及,光修握着手杖的手指緊了緊。
就是這一點,才讓他不斷的糾結。
[我真的很感動了這一點。]
[艹剛開始的時候看見光修對亂步用異能,我的心就哆嗦了一下,光修不是說異能不會用在自己好朋友的身上的嗎,我以為光修食言了……]
[亂步就算到這個時候也相信着光修啊……]
[光修居然還真的配合了。]
[演的真的很像啊光修,這個演技真的嚇出了我一身冷汗。]
[這種時候也就光修會慣着亂步了。]
光修無奈的搖了搖頭,下一秒他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將自己的手杖放到了亂步的肩膀上。
「亂步,我都說了你太自信了,我只是不想讓你死在福澤先生的面前,來激發他的鬥志。」
亂步抖了抖肩膀,感覺那個手杖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好重。
看到亂步的動作,光修下意識的將自己的手放輕了。
「光修,我之前太任性了,完全沒思考過那段時間你的思想掙扎,很難吧。」
亂步伸出手來拍了拍微微彎下腰的光修的腦袋,就算到他們對立的時候,光修還是會像之前那樣,在跟他對話的時候認真而仔細。
他的手法輕柔,就像是在哄一個不聽話的孩子,他說:「不好意思啊,那段時間我應該察覺到的。」
[亂步他真的……是天使吧。]
[別說光修了,我眼淚都要下來了。]
[這是直球!直球!]
[光修最不擅長應付直球了,救命。]
[亂步說的好認真,是真心在檢討自己啊……]
那雙綠色的貓瞳如此的認真,光修就像是被灼傷一樣,猛地後撤了兩步,手杖被丟到了地上,叮噹作響。
太過於犯規了。
這樣的話,光修覺得自己一點談判的能力都沒有了,真是太過於討厭了這個傢伙。
「別打感情牌亂步,你知道這種對我一點用都沒有。」
亂步置若罔聞,他衝著光修打開了雙臂,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弱點全部展開放在了光修的面前。
「要一個好朋友的擁抱嗎?就算你偷偷的哭,我也不會嘲笑你哦光修。」
「現在不叫我賀部了?」
「誒呀,你怎麼還是這麼小氣,那不是在演戲嘛,而且你不是也冷冰冰的叫我「江戶川君」嗎?」
光修看着亂步伸出的手,腦海中瞬間就出現了逃避的這個想法。
他躲開了,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無視了亂步失落的表情。
「那個時候就不應該心軟的,亂步,要是當初我們不認識彼此的話,現在是不是一切就沒那麼難了。」
為什麼我要做出這樣的選擇呢?光修不止一次問過自己。
太難熬了。
「不可以這麼想。」亂步緩緩的將手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攥緊:「我……當初很慶幸認識光修。」
光修深呼吸了一口氣,看向了亂步,轉移了話題:「玩推理遊戲嗎亂步?」
「停下!不要再拉着我跳舞了!」西格瑪吼道。
為什麼這個男人能做到在這麼緊張刺激的環節,做出如此讓人無語的事情呢?
「西餐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叫西格瑪!」
「好的西餐先生,我牢飯吃膩了,我想去餐廳找點吃的,你要一起嗎?」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西格瑪嘆了口氣,這個男人真的能贏陀思妥耶夫斯基嗎?「你剛要問什麼問題?」
「我想問問光修有沒有偷偷告訴你什麼東西?」太宰治晃着一根手指:「比如說……答應給你一個家什麼的。」
「你怎麼知道?」西格瑪愣了愣,下意識的問道,大概是沒想到
「啊,啊,這不就演變成最糟糕的情況了嗎?」太宰就像是在唱歌劇一樣,不斷的喊着。
「什麼最糟糕的情況?難道還有比你在這跳舞而不是找出口更糟糕的事情嗎?」
「秘密。」太宰治伸了個懶腰:「走吧,我們現在去……」
砰——
爆炸聲讓整個牢獄都震蕩了,太宰治瞬間躲到了西格瑪的身上:「誒呀,真是好可怕。」
持續的爆炸聲讓西格瑪警惕的看向了四周,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袖子被不斷的拉扯着:「你躲我後面幹什麼?!」
「嗚嗚,我怕嘛。」太宰用極其誇張的語氣說道。
「……能不能不要做出這麼誇張的表情說自己很怕,顯得很假。」
「你跟敦是一樣的人吧,你在天人五衰里是不是也擔任着吐槽役?」太宰說道:「真是令人羨慕的職位。」
「……這有什麼好驕傲的嗎?!」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四周忽然就恢復了最初的安靜,耳朵裏面唯一能聽見的只有耳鳴聲。
「安靜下來了。」
「是入侵者,陀思妥耶夫斯基真是打了一手最讓人討厭的牌啊,他把中也感染成了自己的棋子了。」
「中也……那位重力使嗎?」
太宰無奈的擺手,一副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中的樣子:「怪不得他選擇門禁卡,只需要用中也的異能就可以隨便碾壓裏面的警備,然後用門禁卡開門就能接近出口了。」
「那我們不是失敗了嗎?」
「不會,畢竟光修那傢伙答應了你的事情,要是你在這裏死了,光修就算是違約了。」
西格瑪看着太宰,他說:「你跟那位先生是朋友嗎?」
太宰迅速反駁:「不是哦,我甚至有點討厭他,畢竟這種性格的人真的是讓人招架不住,好了,我們出發吧。」
「你終於打算去越獄了嗎?」
「不哦,我不越獄。」太宰故作神秘的將自己的食指放在了自己嘴唇上輕晃:「只要在規定的時間內,把陀思妥耶夫斯基殺了就好了。」
「這怎麼可能?」西格瑪迅速反駁:「這根本不可能。」
太宰走到了通訊控制中心,門在他過來的時候就自動打開了,也就是說太宰早就將自己的身份訊息加入了這座監牢的控制系統內。
西格瑪跟在太宰的身後走了進去,裏面的人員在同一時間全部倒在了地上,只是暈倒,沒有死亡,但是足以見得他們遭遇了什麼。
「這是……你是怎麼做到的?」
「很簡單,這座牢獄中有個盜賊,她的異能非常有趣,可以停止除了自己之外的人的時間。
我讓安吾以給她緩刑的份上,讓她每天都按照時間來停止時間,而我的異能是無效化,也就是說,我可以在她停止的時間裏行動。」
「也就是說……」
「沒錯哦,我在停止的時間裏面鎮壓了警備室,篡改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門禁卡密碼,然後我又回到你的旁邊,跟你繼續跳舞。」
「……」你不覺得你自己有點過分嗎?太宰先生……
太宰透過監控,看見費奧多爾的門禁卡因為密碼錯誤而導致開始灌入重水,太宰治笑着將聽筒打開,對準了費奧多爾:「快要死了,心情怎麼樣啊?」
「我是不會死的。」
「啊呀,你要使用自己的異能嗎?可是你的異能也不能迅速從這種情況下脫困吧,周圍的牆壁有阻攔異能的作用,就算是中也都沒有辦法從中間打開哦。」
「你要讓中也先生跟我一起淹死嗎?」費奧多爾問道。
太宰治的視線落在了中也的身上,他笑了起來:「中也,要跟你道別了,這七年以來我們也不算是沒有互相理解的地方……有嗎?」
「好像沒有呢,那就讓我跟你說一句:吧。」
太宰治的聲音溫柔而哀傷,他勾起了唇,撒開了手上的話筒,拉住了西格瑪:「走咯。」
中也的瞳孔在一瞬間變回了之前的模樣。
【「啊啊啊啊啊每次都是這樣,我們乾脆定個信號吧,比如說我說一句話,你就變成泰迪一樣的狗,往對面沖怎麼樣?」
太宰甩着自己身上的血,皺着眉一臉不贊同的樣子。
「你這是什麼形容啊太宰!」
「如果你哪天中毒了,意識不清醒了,我一說這個詞,你就直接開大,跟遊戲裏面一樣。」
「為什麼聽你說話,我腦袋都在疼啊。」中也捂住了自己的腦袋。
「話說中也你懂英文嗎?畢竟你的智商實在……岌岌可危。」太宰點了點自己的腦袋,一副嫌棄的表情。
「我去國外出差過!!」中也開始舉證。
「那也是帶了翻譯吧,那我想個簡單點的,就吧,要是你聽到這個,就毫不猶豫的開大吧,中也。」】
在水快要吞沒中也的那一刻,中也緩緩的開了口。
「汝、容許陰鬱之污濁,勿復吾之覺醒。」
坐在洗衣店老闆的貨車裏,幸田文跟吸血鬼伯爵布拉姆面面相覷。
那個叫做賢治的人阻攔了叫做鐵腸的軍警,導致她順利的逃到了這裏。
「布拉拉,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收音機啊?」
看着布拉姆伯爵抱着手機喜不自勝的樣子,幸田文問道。
「音樂是漫漫長夜的時候的唯一救濟,在燈火中,我聽到了有孩童在唱歌。」
幸田文想了想:「手機送給你了,布拉拉。」
「我叫布拉姆……而且作為臣下,供奉是你應該做的。」
「臣下?我嗎?」幸田文拿手指指了指自己。
「愚蠢的平民,這可是絕佳的機會,你現在加入,臣服於我的話,可就是本領主唯一的一個臣下了!」
「你聽起來好可憐哦布拉拉。」幸田文說道。
「朕才不可憐!朕之前的領民有很多……」只不過因為他的異能,讓那群發瘋的人將他的領民也全部殺死了。
那些領民可是無辜的群眾,跟他牽扯上最後變成了可憐的犧牲品。
都是因為他才導致的吧,那群領民肯定在死前怨恨的是他。
幸田文看見了布拉姆眼中的悲傷,心軟了:「那好吧。」
「什麼?」
「以後我就是你的領民了,布拉拉先生。」幸田文說道:「我們是不是應該舉行什麼儀式?比如你拿什麼硃砂點在我腦袋上之類的?」
「沒那麼麻煩。」布拉姆問道:「你真的要成為我的領民嗎?」
「你到底要不要我加入啊?」幸田文說道:「我可就……」
「要!」布拉姆說道:「以後你就是我的領民了!」
「先說好啊,我沒多少錢,力氣也小,不能幫你做什麼。」
「為什麼忽然話題跳轉到錢這裏來了……」
「因為加入公會都是要交錢的啊。」幸田文說道:「遊戲裏面不都是這樣嗎?」
「這不是什麼遊戲……而且你的供奉我已經收到了。」布拉姆看向了手機和耳機,開心的像個小孩:「再幫我挑一個頻道,剛才那個重金屬搖滾樂就挺不錯的。」
「……你意外的很狂野呢。」幸田文說著,卻還是幫布拉姆調整了裏面的音樂。
「你不也是嗎?居然敢在那個人的手裏把我偷出來,一個沒有異能的小孩。」一邊說著,布拉姆一邊跟着耳機裏面的音樂晃動腦袋。
「因為我要證明偵探社是無罪的!」幸田文握緊了拳頭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真是大膽而魯莽的領民啊……」布拉姆閉上了自己的眼睛,要不是他失去了自己的四肢,大概他還會用手捂住自己的額頭,發出幾聲歐洲貴族的嘆息。
在布拉姆說完這句話之後,有什麼東西,跟切割機一樣,將車分解成了上下兩邊,甚至幸田文的髮絲也被削去了幾根。
芥川龍之介跳到了車內,他就像是地獄的羅剎,馬上就要剝奪其他人的生命一樣。
「殺了那個奪走布拉姆的人,把布拉姆帶回來。」
芥川的手緩緩掐住了幸田文的脖子。
不可以!這是他唯一的領民了!布拉姆那一刻迸發出了強烈的意志。
「推理遊戲?」亂步歪了歪腦袋。
「是,推理遊戲,就跟我們平常玩的沒什麼區別,你要玩嗎?」
「現在嗎?」亂步皺眉:「總覺得你接下來說的話我不太想聽。」
「是,就現在。」光修從旁邊的桌子上拿了一本厚厚的書坐到了亂步的面前。
他說:「亂步,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法典。」亂步回答。
光修從自己的褲兜里拿出了一枚打火機,在亂步的面前點燃了那本法典。
火焰的焦味讓亂步忍不住蹙起鼻子往旁邊挪了挪。
「看見了嗎?在那群執政者手裏,這個世界的秩序就像是這本法典一樣,正在被火焰吞噬。」
「那些執政者們,並不把士兵的性命當成一回事,只要涉及到他們本身的利益,他們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他們,並且將他們自己指定的法典不當一回事。」
[想起福地之前的資料了。]
[因為政府的原因捨棄了他的同僚們,福地心裏一直有恨吧。]
[這讓我想起了c,他們作為戰爭犯也是被國家的執政者拋棄了吧。]
[給這個世界的執政者洗牌,是福地的理想吧。]
[可是這跟我的小光修又有什麼關係呢?]
[三次元的光修寫了不少諷刺當代政府的文,那個時候還被一群官員批判。]
[雖然你這麼說,但是我覺得二次元的光修更喜歡波瀾不驚的生活吧。]
一邊說著光修一邊將剩下的殘灰全部掃到了旁邊,還打開了窗戶通風,因為他看見亂步並不喜歡燒焦的味道。
其實光修也不喜歡,大概是那個通知書燒毀的味道太令人印象深刻。
「我對福地先生的理想並不反感,我也想要給他們洗牌,而其中最關鍵的一點,你知道是什麼嗎?」
亂步看了光修許久,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哆嗦:「是我,對嗎?」
「是,亂步你本身的人格魅力,讓這個世界的警察分為了正確的和不正確的,那些用大腦去思考,反抗書,並且願意為了他們心中的正確而捨棄職位的人,才應該是這個世界秩序的執掌人。」
「這就是你那個時候為什麼在發佈會的時候幫我的原因……」亂步說:「我早就應該想到的……」
[光修真的把劇本安排的明明白白。]
[亂步的人格魅力啊……光修說的也好直接。]
[快把筆放下光修,不要再寫劇本了!]
[光修是什麼時候做的?]
[話說你們發現了沒?魏爾倫沒出現!]
[光修的人情(x)其實細思極恐,光修那個時候就已經佈局好了吧。]
「亂步,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我想去做什麼了,對嗎?」光修走到了亂步的跟前,伸出手來握住了亂步的手。
「我能裝作不知道嗎?」亂步非常真摯的問光修。
光修的手指柔軟,帶着點冷意,他抬起頭來,衝著亂步笑道:「那我們接下來的推理遊戲,就是如何在不救賀部光修的情況下,完成最好的大結局。」
[?????????????]
[啥玩意?]
[我耳朵是不是幻聽了?]
[啊啊啊啊啊啊有沒有二刷的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啊!]
[網站清理了劇透的彈幕,沒有二刷彈幕了。]
[艹,光修想幹什麼?]
[等一下,誰還記得光修曾經說過自己很討厭工作的……]
[現在的光修好認真的在寫劇本啊。]
「我不玩!」亂步企圖掙扎開光修的手,卻發現他的力氣根本不足以撼動光修。
「亂步,如果當初在安全屋的時候,你真的恨我就好了,你就不需要做出這樣的選擇了,什麼都不知道的恨着我才是對的,可是你太聰明了……我就知道瞞不住你。」
「既然知道,那為什麼要做呢?我會傷心的……」
「我不需要你做任何的事情,當個旁觀者就行,什麼都不要做,這樣就可以了。」光修笑道:「我這輩子沒求過人,就當是我求你一次,怎麼樣?」
「……你這樣說的話……我也不可能看着自己的朋友……」
「亂步!聽我說!」光修直直的盯着亂步,亂步可以從光修那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慌張的表情。
「我不聽!」亂步用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光修嘆了口氣,卻強勢將亂步的手從自己的耳朵上離開:「這個時候按住我的嘴才是最好的解決方案吧……」
「那我現在找什麼東西堵住你的嘴好了。」
「亂步……這個時候就不要這麼較真了,我並沒有在跟你開玩笑,我是在認認真真跟你探討遊戲。」
「我不想玩。」
「在你剛明晃晃跟我打信號相信我的那一刻,你就已經無法拒絕了亂步。」
「在推理遊戲中,名偵探是從來都不會輸的,對吧?」光修眨了眨眼,輕鬆的笑了笑。
亂步的表情凝重,他伸出手來,捏住了光修的臉:「輸給你了。」
「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光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