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第一百四二章

第142章 第一百四二章

光修的白色羽織隨着動作而起,如同一隻白色的鳥,正在張開自己的翅膀。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半晌,光修聽到了一聲壓抑到極致的哽咽聲。

光修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豆大的眼淚順着亂步的眼眶流了下來,他哭的放肆,卻沒有出聲。

「你別哭啊……」

「小氣鬼,我做噩夢了,我夢見你跟我說你不要跟我做朋友了。」

「幼稚鬼,我沒說過這樣的話。」

「你明明什麼都說了。」亂步舉起了手上的手杖劍,示意:「你這不是什麼都說了嗎?」

銀色的手杖劍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的耀眼,光修抿了抿唇,看着亂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亂步也不說話,就用那雙光修經常誇讚好看的綠色眼睛盯着光修看。

「亂步,一旦我踏出這個門,從此之後你就沒有機會了。」

「光修,你以為……你以為我不敢嗎?!」

亂步舉起了手上的手杖劍,劍尖在不斷的顫抖,亂步說著狠話,卻連手上的劍都握不住。

光修嘆了口氣,看起來有些無奈,他往前走了兩步,劍尖就這麼抵在了心口上,只要亂步一用力,就可以刺破肌膚,直入心臟。

「那就動手吧,看在我曾經也幫了你不少的份上,到時候來我的墓上給我送一些我教你折的小紫花。」

亂步死死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他的臉上甚至還有青筋,他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

「不敢嗎?亂步?要我幫幫你嗎?」

光修往前一步,亂步的手匆忙往後縮,直到自己的手肘撞到旁邊的牆壁上,發出了碰撞聲。

「在面對敵人的時候,手要拿穩,我教你。」光修伸出手來攥住了亂步的手腕。

那雙手冰冷,亂步知道光修在難受的時候,手腳都是冰冷的,現在的光修應該很難受。

「放開我光修。」

「亂步,你只有殺了我,福地先生那邊才會停止他的行為,將怒火轉到武裝偵探社,大指令拖后,才是武裝偵探社唯一的出路。」

「放開我!」

連早起晨跑都不願意跟社長出去的亂步,突如其來有了強大的力氣,掙脫開了光修的手。

亂步的手腕被捏紅了,只帶着些許的疼痛,光修留了手。

這一次亂步沒有喊疼,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因為他看到光修胸口那白色的襯衫上面已經暈染開了紅色的血液。

光修的凝血功能很差,很小的一個傷口都會流血很久,就算亂步的動作很快也依舊劃破了一個小口。

渾身的力氣在看到那紅色散發著鐵鏽味道的血,一瞬間全部消失不見。

亂步松下了自己的肩膀,他狠狠的將手杖劍丟到了地上:「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你就是故意的!」

「滾!滾出去!你滾啊!」亂步喊道,他的聲音撕心裂肺。

光修整個人被吼的一抖,他彎下腰撿起了劍,放回了自己的手杖裏面。

雖說早有預料,卻在聽到這一聲的時候,光修的心底還是遏制不住疼痛。

不是表面劃破的肌膚,而是從心底湧現上來致命一般的窒息感。

「那再見了,亂步。」

光修轉身,亂步帶着哭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那一次,你說你感冒失眠,其實是那個時候才知道神威是福地先生的,對嗎?」

「不是,從頭到尾這些事情都是我策劃的。」

「那你為什麼要花光身上所有的錢給我送粗點心加工廠?難不成也是為了放鬆我的警惕,這個代價太大,你把你未來準備好環球旅遊的錢全拿出來了。」

「……」光修沒有回答,這一點就算是再狡詐的人都編造不出來關於這方面的謊言。

「你並沒有給自己留後路。」

「這與你無關,亂步。」光修抬腳。

「你不要我了,光修……你不要我了……你上次推開我的時候我就應該明白的……」

[嗚嗚嗚嗚我的亂步光修啊。]

[我的偵探二人組就這麼分手了。]

[亂步的意思是還有隱情是嗎?]

[光修到底打算做什麼?]

[不知道,但是覺得事情哪裏不太對勁。]

[是啊,光修做這些的意義是什麼呢?]

[嗚嗚嗚嗚光修抱抱亂步吧,他現在的表情真的好可憐。]

[亂步剛還說如果光修也背叛他的話,他就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明明是亂步說的滾,卻還是他先服的軟。]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亂步說光修的性子就算是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了。]

光修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卻沒想到亂步只是幾句話就讓他無法再繼續往前走。

他媽的!管他什麼計劃,管他什麼敵人。

光修轉身,用無神的開關將其他人的視力也消失,走到了亂步的身邊,狠狠的抱住了亂步。

蛋糕的甜膩味,波子汽水的檸檬味,還有陽光曾經打在身上而讓衣服有略微燒焦的味道。

「對不起亂步,對不起,我把你的家破壞的亂七八糟,對不起亂步。」

亂步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摯友的道歉在他的耳邊不斷的重複着,溫熱的鼻息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乖乖的被光修抱在懷裏,光修的力氣很大,錮的他生疼,但是亂步卻沒有掙扎。

「我沒有選擇亂步,擺在我面前的只有一條單行道。」

「你在發抖光修。」

「因為我也在害怕亂步,我很害怕。」

亂步抬手,輕輕的攬住了光修的後背:「小氣鬼,別記仇了,當年就是騙了你一次,你騙了我這麼多次,也算是兩清了。我們還是朋友對嗎?」

「我也想是,但是我已經不配了,恨着我吧亂步。」

光修鬆開了亂步,他將自己的小包拿了下來,將他的小包掛在了亂步的肩膀上。

「裏面有我最後做的一批水果糖,還有某人專屬的百寶箱,以後,就送給你了。」

就像是了卻了自己的心愿,光修深深的看了一眼亂步,企圖將亂步的身影記在自己的腦海里。

「亂步,下次見面,我們就是敵人了,下次見到我,就不要這麼心慈手軟了。」

光修拎着自己的手杖轉身離開了,關上門的那一瞬間,屋內的人就算是大夢初醒,視覺和聽覺還有觸覺在一瞬間恢復。

他們的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亂步的身上。

名偵探站在房屋的中間,他的手上捏着幾顆水果糖,獃獃的看向面前的敞開的大門。

「臭貓,你在發什麼呆呢?」燁子問光修。

光修拍開了燁子放在自己手臂上的手:「沒什麼,你的傷好點了嗎傻狗?」

「我的恢復能力可是很強的,問你呢剛才想什麼呢?」

「是因為武裝偵探社的事情吧,你跟他們的關係很好。」鐵腸在旁邊說道。

光修笑了笑,卻笑的有些勉強:「我現在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我自己了。」

「誒?你不是分析他們是被陷害了嗎?否則那個電視直播……」

「不……我只是憑藉自己的第六感。」

「真是任性的傢伙。」採菊靠牆而立:「我早就說了,不要太相信別人。」

「採菊說的對,我知道了,謝謝採菊。」光修有禮貌的說道。

「喂,你這明顯就是敷衍吧。」

光修看了看四周:「找我什麼事情?明天就是大指令到橫濱的日子,我們異能特務科忙的團團轉。」

「就算你是擁護武裝偵探社無罪的人,他們依舊聽你指令嗎?」採菊問道。

「我是代理局長,除了還沒醒的種田局長,其他人必須聽從我的命令。」

「是因為你的職位,還是因為你的名聲呢光修?」採菊問道。

只是單純的職位命令就能讓那群異能官員聽從光修的命令?這不可能,他們所做的是對於光修無條件的信任。

「我不知……」

燁子打斷了採菊的話:「採菊,你再跟審問一樣問光修問題,我就把你的腦袋砍下來給臭貓當逗貓棒玩。」

「……我不是這個意思。」

「當逗貓棒的話,採菊的腦袋有點大吧,需要很粗的繩子才能拴起來吧。」鐵腸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不說了。」

光修捂嘴笑了起來:「立原呢?怎麼沒看到他?」

「啊說道這個,立原說在賭場的時候查到了偵探社調查出來關於真兇的情報,要上交給內務省的安井副總監。」

[燁子對光修真的很好其實,雖然嘴上不饒人,但是很護短啊。]

[哈哈哈哈鐵腸好可愛,一本正經的說著好恐怖的話呢。]

[立原到底還是港口fia的人啊,光修一點都沒看錯。]

[裏面裝着竊聽器和定位器,福地上當了。]

[立原打的過福地嗎?新一代的雙黑都沒打過。]

[森鷗外真的很會利用人,雙面間諜什麼的一聽就很酷。]

[我一聽到間諜就想起了辻村。]

[要是光修在的話,肯定就能提醒福地裏面的資料都是假的吧。]

「我記得那個安井副總監是帶頭說武裝偵探社是無罪的吧。」

光修面部表情依舊溫柔,絲毫都沒有變化,在採菊在的時候甚至連心跳都不敢有大動作。

「隊長幫忙提交去了,走之前說獵犬有問題就去找光修好了,明明我們不是一個部門的,真是的……隊長對你真信任吶。」

燁子說道:「立原在將情報給隊長之後,說忽然想起一個重要的東西要去調查,在隊長離開沒多久之後就跑了。」

「這是因為我值得信任,我跟某個只會武力的傢伙不一樣。」

「喂臭貓,你是在暗指我嗎?」

「誰反應最大說的就是誰。」

「哈?你要打架嗎?臭貓?」

「不要,打傷你了你會哭唧唧的找福地先生告狀。」

「你……」

燁子一躍而起,她的腰被鐵腸拉住,就像是個大型的秤砣一樣,鐵腸面無表情的整個人連同身體都在地上,一看就不是第一次做這樣的事情了。

「放開我鐵腸!」

「您打傷光修,我們整個獵犬都要被雨御前切腹了。」

「你們保密不就好了!我跟光修誰跟你才是同事?」

「有監控,副隊。」

「……看在監控的份上,饒你一條貓命。」

採菊的頭扭向了光修,明明是再常見不過的場景,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嗅到了光修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悲傷。

奇怪,剛才立原在拿出那所謂的證據的時候,隊長的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說剛開始的時候,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心底種好,光修的出現就像是在上面澆了水,讓種子得到了充足的營養,正在蓬勃而發。

「我要去處理明天的外部迎接人員了。」光修說道:「有事打我電話就好。」

「好。」採菊衝著光修笑了笑。

「你這樣的人……為什麼會背叛這個世界?背叛獵犬?」

立原捂住自己的腹部趴在地上,他根本無法贏過能告訴未來和告知過去的雨御前,他咳嗽着。

他帶着充足的信心而來,卻擺在了穿梭時間上,

鮮血從他的嘴角滑落:「你這樣……對得起光修嗎?!光修跟武裝偵探社可是極其要好的啊!」

「你們這些人真的很奇怪,每個人在知道我是黑幕之後,第一反應都是光修不知道內情,為什麼呢?光修可是我從小養到大的。」

「光修那樣的性格怎麼可能做得出如此離經叛道的事情?就算我在fia也知道,光修為了保護這個城市付出了多少。」

「……」福地的鬍子上下抖動了一下,應該是嘴裏想說點什麼,卻沒說。

[對啊,沒人懷疑光修是最奇怪的。]

[感覺除了光修自爆,其他人在知道福地是神威的時候,都不認為光修知道。]

[光修之前屬實是把所有人的好感度刷滿了。]

[跟光修這樣溫柔體貼的人在一起,這會形成下意識的想這個人不會是壞人吧。]

[光修人設塑造的太好了。]

[這就是為什麼陀在之前不讓福地告訴光修事實吧,看現在沒有人會懷疑光修。]

噠噠噠。

皮鞋踩在石砬上的聲音逐漸清晰。

一雙漂亮的小皮鞋出現在了立原的面前,傳來了立原最為熟悉的聲音:「福地先生,你太操之過急了。」

立原道造的眉毛不由自主的上挑,眼睛也隨之睜大,他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

福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是老夫的問題,老夫以為獵犬的人都不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來。」

「福地先生,我早就告訴你了,道造的心並不在港口fia,書上不是寫了嗎?獵犬的人永遠不會相信武裝偵探社。」

立原道造根本就不認為自己是獵犬,他認為自己更偏向於港口fia,所以才會導致他的行為更加偏護武裝偵探社。

因為港口fia的人都不會認為武裝偵探社是***這一說。

「光修……這不可能……光修你不是……」

「道造,我從七歲認識了福地先生,是福地先生將我從那片冰冷的湖水裏面拉出來的,我絕不會背叛福地先生,就像是你絕不會背叛港口fia是一個道理。」

「光修!你這樣那個叫做江戶川亂步的傢伙知道嗎!」

「他不知道,他就跟你剛才一樣,在他死之前,看到那片彼岸花之前,他都不會知道他的朋友才是黑幕這件事情。」

[光修啥意思?]

[亂步不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嗎]

[是啊,還是光修自爆的。]

[我總覺得光修醞釀著一個更大的預謀。]

[不用你覺得,大家都這麼認為。]

[二刷處處都是刀子,嗚嗚嗚。]

立原道造就像是熄了火一樣,整個人都躺在了地上。

「認命了嗎立原?我記得你挺喜歡喝威士忌的,等事情結束了,我就去你的墓地給你灑一點好了。」

「隨便你們吧,如果再加上光修的話,我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但是光修……你會後悔的。」

「我從不做自己後悔的事情,立原道造先生。」

「在死之前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問吧,看在你打通了不少港口fia的線路,給獵犬找到武裝偵探社埋下伏筆的份上。」

「你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我們兩個要給執政者們洗牌,這些漠視生命,不顧國家,只顧自己的傢伙們,應該得到一些教訓。」

光修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單膝跪地的土,他走到了福地櫻痴的身邊,伸出手來整理了一下福地的領子。

「福地先生,斗篷給你熨好了,明天是您對接大指令的輝煌時刻,異能特務科的全部人員聽從您的調遣。」

「好的,接下來血腥的轉變一幕光修就不要看了,在後面等我吧。」

在吸血鬼伯爵布萊姆·斯托克的尖牙快要落下的瞬間,立原道造看向了光修的背影。

彼岸花,威士忌,伏筆,這些詞是港口fia獨有的暗號。

那幾段話翻譯過來就是:「別怕,我在,接下來交給我了。」

你想要幹什麼光修?立原道造緩緩的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鋼琴家看着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號碼頓了頓:「我沒看錯吧,是賀部光修的短訊?」

「嘿,那傢伙終於想起還在國外的我們了嗎?要不是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能收到他的慶賀郵件,我都快忘掉了我們還有這樣一個「王」。」信天翁抱怨道。

「看看,他要我們做什麼?」外交官也走到了電腦跟前。

【謹啟旗會各位:

現在異能特務科內部出現錯誤,你們應當也在電視裏面看到了恐怖襲擊的事件。

本來在這種情況下應當減少各位的出行,保證不被異能病毒感染,但是現在情況屬實危及,鐘塔侍從的內部成員叛變,即將將支援我國的武器交由***。

我需要各位潛入英國情報局一課,特命保護部隊,baa081次航空中,制止他們在將武器運到之前返航。

——賀部光修】

「我的眼睛是不是出現問題了,他讓我們潛入哪裏?」

「英國情報局一課……」外交官的臉色不太好:「這裏的防備簡直可怕到了一定境界。」

「幾年不發佈指令,一發佈就是這種……非人的指令。」

「哈哈哈哈外交官這是沒信心了嗎?」信天翁笑道:「我已經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

「我不是……」

「沒信心就在家裏好好休息吧,交給我了!」男人站起身,看起來興緻勃勃。

自從被賀部光修救下來之後,他們的日子過得太好了,逢年過節的時候,因為要給織田作之助的孩子們寄東西,他們也得到了不少的禮物。

對於賀部光修,他們的感情都略帶複雜一點,但是卻從不懷疑賀部光修的任何一個舉動。

「好吧,那我們就出發吧。」鋼琴家站起身來,他衝著其他四個人眨了眨眼:「總不能辜負那位先生的信任。」

信天翁搶過了鋼琴家的手機,回復。

【收到,成功了的話我想吃橫濱那家新上市的粗點心。】

光修將手機收了回來,看向了自己安全屋的位置。

我從來都不會做我自己後悔的事情,一旦我決定了,就算是最壞的結局,我都會自己承擔。

「亂步先生……我們現在應該迅速轉移,要是賀部先生告知政府我們的具***置,一切就糟糕了起來。」

亂步坐在座椅上,他將一顆水果糖撥開,放到了嘴裏。

不像平常那樣,他沒有咀嚼,而是靜靜的含着,等待着糖果一點點的在嘴裏化開。

「不用,光修不會的。」

「您現在還相信賀部先生嗎!他明明都已經告訴您真相了!」

「你雙眼所看到的,雙耳所聽到的就是真的嗎?」亂步的視線看着電視機裏面一直播報的新聞。

「不管怎麼樣,現在賀部光修已經知道我們的計劃了,我們要怎麼做?」社長問道。

「計劃不變。」亂步站起身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

亂步的表情認真,堅定,他面對未來如此肯定,就像是跟之前的光修先生一樣預知到了未來。

這一刻的亂步終於衝破了自己的束縛,成為了三刻構想中黃昏的支柱。

「我說,計劃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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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彈幕劇透之後不能摸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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