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第六章 踐行當然要與酒

陳小魚今天是加了班的，這時身心俱憊。

坐在小摩托的長腿美女不耐煩的看了眼手機—20：30

手機螢屏映着那張戴着大黑框眼鏡的小臉，她的表情有些複雜…現在本該是一個打工仔最期待的自由歡樂時光啊…

但…終究還是心太軟了呀…

陳小魚嘆了口氣，頭頂那呼呼響的空調外機有些吵，幸好那風扇終於停止了轉動。

一時有些安靜，都能聽到窸窸窣窣的蟲鳴和那一陣陣的蛙叫。

啪嗒啪嗒的拖鞋聲由遠及近。

“我們去哪？”自覺拎着半盔的少年站在了小摩托前。

“你請客嗎？”陳小魚斜了他一眼，反問道。

“……”

“先上車吧。”早知道會是如此的陳小魚又嘆了口氣，心好累…

悶熱的季節里，黑夜總是要比白天更討喜些，尤其是離開有些蕭索的東郊街后。

各色燈光妝點下的江城，很是迷人。

小摩托停在了酒吧一條街前。

少年下意識的張了張嘴，他想說自己不會喝酒來着，但…為什麼呢？看樣子，即便是失憶，自己的大腦還是會擔心這樣的身體。

陳小魚沒有催促，等傻愣了幾秒的白莫下車后，才擰着油門將車停進划好的車位。

領着小弟樣的白莫乖乖跟在身後，陳小魚罕見的沒有得意，她的臉色反而沉重。畢竟…做大哥的是要掏錢的啊…

隔了有段距離，就能隱約聽到林大武的歌聲，平心而論大武的聲線，樂感都很不錯，但聽多了還是會膩的嘛。

陳小魚扣了扣耳朵，推開了不夜人酒吧的大門。

卡座上座無虛席，賓客滿棚的場景讓陳小魚差點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兩位，請問你們一共多少人呢？”一個穿着執事服的短髮小姐姐冒了出來，與她那中性風的打扮，酷酷的外表相反，她的聲音，還有笑容都很親切。

“emmm…就我們兩個。”其實沒怎麼出來消費過的陳小魚有些拘謹，面對這樣的熱情服務，不好意思的訕笑着。

“不好意思啊，我們家的卡座都滿了…倆位如果不嫌棄的話，那邊的吧枱還有位置的。”短髮小姐姐抱有歉意的笑道。

陳小魚連忙搖着手，示意自己並不挑剔，別看她平時咋咋呼呼的，在陌生人面前還是有些內向的。

短髮小姐姐看了眼跟在眼鏡少女身後的少年，她總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不單單是店裏的熟客那麼簡單。就在她愣神的功夫里，又有幾個客人推開門走了進來，身兼數職的羅莎莉亞連忙迎了上去。

“喲，你們來啦。”吧枱后，嫻熟的搖着雪克杯的花臂大漢主動的笑着搭訕道。他畢竟是開門迎客的老闆，這點記性和自來熟的本事還是有的。

走過來的陳小魚眼色古怪的看着他，只見花臂老闆的這套動作不似胡謅，她這個外行人看不出來什麼門道，但也覺得很有觀賞性。

一個玻璃杯里旋着一顆冰球，雪克杯緩緩傾倒，帶有氣泡的無色液體透過燈光顯得色彩斑斕。神情專註的花臂老闆收尾動作是在杯口旁插了一根…香菜？

“老闆，可以啊！怎麼上次來沒看見你露一手啊？”陳小魚發自真心的讚歎道。

“嘿嘿，就最近自己瞎搗鼓的，算不得什麼本事。”花臂老宋靦腆的笑了下，他說著將那杯調好的酒推到了靠着牆邊，趴在桌子上的那一位客人前。

“你們倆個要喝點什麼？啤酒還是別的嗎？”

“啤酒就算了，漲肚子。嗯…你就隨便搞點花里胡哨的吧。”陳小魚沉吟了會兒，沒怎麼喝過酒的她決定不裝這個大尾巴狼了。她還挺喜歡老宋剛剛那一套花里胡哨的，夠有逼格。

不多時，兩杯顏色各異，摻着酒精和軟飲的調味酒呈在吧枱上，花臂老宋還讓那個短髮小姐姐端來點滷味拼盤，和些零食。特意神神秘秘的衝著小魚還有白莫小聲說了句這是員工家屬優待。

陳小魚和白莫笑着舉起酒杯向這位有些可愛的花臂大漢示意了下。

已經連唱了好幾首的小辮子躬身在一片掌聲里下了台。

這時響起的電子純音，復古動感，慵懶又舒緩流暢，就像一層朦朧的水霧瀰漫在這樣的夜裏。如果陳小魚沒記錯的話，這種曲風叫蒸汽波。挺適合夏天，也…挺下酒的。

叼着一根鴨舌，坐在高腳凳上的陳小魚側臉微紅。

“我快要走了。”酒精打開了話匣，白莫再也藏不住心事。

“你是自己想走的嗎？”陳小魚沒有看少年，她說完又抿了一口調味酒。

“差不多吧…畢竟…”白莫的聲音有些低沉，模稜兩可道。

“你真的就相信那老頭子說的話？”陳小魚放下了酒杯，轉過了頭看向白莫，先前那副微醺的表情不見，她的眼神認真。

“和他沒什麼關係，我自己能感覺的到。”白莫苦笑了下，突然出現的莫三爺和他帶來的那些故事和那本相冊只是個引子。別人能騙的了自己，可自己的身體是不會的。

“你知道嗎？我認識的白莫和大家認識的白莫才不會說這種自暴自棄的話，那個白莫雖然傻了點，經常會說些不着調的話，臉皮厚的要死，嘴也犟的要命，但他…”陳小魚頓了下，說道：“他比現在的你，還有那個老頭所說的你要更有自信，勇氣！”

說完話的陳小魚臉更紅了起來，她不敢再看那張傻傻的臉，一口氣咕咚咚喝完了剩下的酒。

“老，老闆！再給我來一杯！”陳小魚高舉着酒杯故作豪爽道。

“房東？小白？”走過來的林大武詫異道。

“小白，你是不能喝酒的吧。”他緊接着想起了關於白莫的事情，皺着眉說道。

“啊，沒有關係的，我已經都好了。”白莫笑着搖了搖頭，他說著將手揣進口袋裏，一個小瓶子被人隨意是扔進了吧枱邊的垃圾簍里。

“可是…”

“不說這些了，大武，你今天唱的很好聽啊。”

“真的嗎？啊哈哈，畢竟我也是會一直進步的嘛。”被白莫這麼一打岔，林大武立馬高興起來，那些疑慮也被他拋之腦後。

“才沒有，你今晚的歌唱的一點靈魂都沒有！”一道突兀的聲音自倆人的背後響起，打斷了其樂融融的和諧氣氛。

“嘿！這是誰在誠心找茬是吧？幾個意思啊！”林大武臉色一黑，他正準備抓住難得的機會和小白少爺進行商務洽談，卻被人拆了台。

“呵，你自己都沒發現嗎？你今晚唱的歌過份的注重技巧，轉腔時的聲調，卻失了那種靈魂，那種能讓人跟着潸然淚下，痛徹心扉的共鳴感！這樣唱出來的歌就是辣雞！”這樣的話語讓林大武被噎的說不出話來。

幸好，酒吧里的人聲沸雜，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失態。

吧枱邊的陳小魚和白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也就是牆角里的那人看去。

那人雖然臉色憔悴，頭髮蓬亂，鬍子拉碴。

但他們兩個還是勉強認出來了這人。同時驚呼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