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道!公正道!
聽到王大夫無意間提起了苟勝,江顧安心裏又凄涼了一瞬,此時屋裏只有江虎和江顧安兩人,江顧安看着江虎。
“江叔……”
只是喊了他的名字,可江虎懂了,畢竟是養了這麼久的孩子,他知道江顧安是個什麼樣的人,愛笑愛玩一股子匪氣,可最重要的是講義氣。
這也是自己,能交給他的所有東西了,兵卒里最純粹的兄弟義氣,在這方面講真的,江虎覺得自己都不如江顧安做的好。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幹什麼,你江叔我沒本事,為苟勝做不了什麼,能做的也就是告訴你最基本的真相,我不攔着你去做,畢竟你也長大了我只囑咐一句話,別丟了命!”
江顧安重重的點了下頭。
江虎就這樣坐在江顧安對面,他一點一點敘述,將自己知道的事,和江顧安完整的說了一遍,江顧安儘管現在依舊虛弱,可他雙手還是用力握死,不斷顫抖,雙唇緊咬,手背表面青筋暴起。
江虎繼續說。
“你昏迷這幾日,我到處托關係上下打點,也算是問到了一些東西,首先當日在場的人確實是鎮國侯的世子,叫劉義。至於具體是苟勝先挑釁奪寶還是劉義先動的手這我就不知道到了。”
江顧安咬牙一字一頓的說。
“我信苟勝!”
簡單四個字,便就無需在知道當時誰先動手了。
江虎從衣服內側掏出了幾張寫滿字的紙交給了江顧安。
“這是衙門驗屍房對苟勝的屍檢記錄。”
江顧安接過紙章仔細看去,字跡有些潦草應該是摘抄下來的,可那不影響查看。
頭顱骨破損,脊柱破損嚴重,胸椎碎裂、腰椎突出,骶椎碎裂,胸部胸椎、肋骨碎裂…各種各樣的傷,全身上下幾乎就沒有完整的骨頭……江顧安越看越難受到最後看不下去了將紙扔到了一旁,滿眼血紅,心疼笑道。
“呵呵呵……出於自保?主動挑釁?簡直就是訛言謊語!就這種實力對比,苟勝是多傻才會主動挑釁能嗎?能嗎!”
江虎在一旁無奈嘆氣。
“哎,不能又怎麼辦,我們都知道事實可又有什麼辦法,人家是世子身份顯貴蟒袍護身,他隨便殺個人那還不是抬抬手的事情。”
江顧安看着江虎,他沒想到江虎會說出這種話。
“世子又怎麼了!殺人犯法本就是朝廷定的法理,他犯了法就沒人敢抓他嗎?”
江虎看着眼前那單純沒經過現實打磨的孩子,自嘲一笑。
“法理?他們就是製法人,定這些不過是用來拘束管控我們這些凡人的,就是他們真犯了錯,隨便改動改動製造一下輿論,就能找一個無辜的人替他們頂上,時間長了他們依舊是那高高在上的王。”
江虎看着默默不語的江顧安,痛下心來他有必要告訴這個孩子,他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
江顧安又說。
“那為什麼還要定這些沒用的東西呢。”
江虎愣了一下,撓撓頭構思構思語言開口。
“人間很大包容性也很廣,無論是修士,妖魔凡人……都在同一處天地生活,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什麼秩序規矩,弱肉強食混亂無比,每天都會有無數人死去,其中最多的就是咱們普通人了。當時的統治者這一看不中啊,就聯合各方有頭有臉的人聚在一起討論出了一些規矩,比如修士不可隨意濫殺無辜之類的,此後便就有了咱們現在所熟知的律法。”
江虎又嘆了口氣繼續說。
“雖然還是有一些人不遵守,但總好過以前,那年代百姓都是吃了上頓飯,下頓就去下面吃了,這就是現實,你沒辦法去反抗,咱們沒權沒勢的平民就只能任人宰割。”
江顧安低沉開口。
“所以苟勝就是所謂的犧牲品……。”
江虎沒說話。
江顧安繼續說。
“所以江叔你說這麼多,本質就是人間還有律法條文,還有人在遵守律法是吧!”
江虎不置可否的點點頭,雖然他想表達的不是這個。
江顧安眼神冰冷,神情堅定,他抬頭看着江虎。
“那是你們的狗屁道理,我江顧安不認,我江顧安是個講道理的人,既然人間白紙黑字有法可依,有道可論,有人在遵守,那有罪便就是有罪!我管他什麼人?強權勢力也好,皇親國戚也罷,就是那九重天地之上傳說中的聖人濫殺無辜,我也要為枉死之人爭上一爭!這就是我江顧安的道!人間道!公正道!”
江虎被江顧安的話驚道了,他想想自己年輕的時候,參軍報國為的不就是這些嗎,那時是何等的意氣風發,再看看現在的自己被現實壓垮,被權利玩弄,隨波逐塵……。
突然外面傳來老者大笑之聲。
“哈哈哈哈!好一個人間道!好一個公正道!”
屋內兩人回頭看向外面,一老道士緩緩推開房門走了進來,是那天救江顧安的老人,原來江虎怕在出意外還找了老道士,他本以為這位不會來的……。
老道士笑完,看着江顧安,眼神似有光。
“你小子,倒是透徹的很,最簡單不過的道理年輕一輩卻沒人想得通。”
江顧安下床施禮。
“晚輩江顧安見過前輩。”
老道士恢復淡然模樣。
“得了,俗理就免了,我看你也沒什麼大礙,說的那麼嚴重,還麻煩我跑一趟。”
江虎笑道。
“這不是就怕萬一嗎老前輩,您來了我也安心一點。”
老道士沒看江虎,他盯着江顧安語氣嚴肅。
“你說的,是心裏話嗎?你這樣的我見多了,可最後都變了質。”
也包括我自己,這是老道士自己內心的話。
江顧安同樣認真只說了四個字。
“白首不渝!”
老道士嘴角上揚了一下,他在江顧安身上看到了更多,看到了那個人的影子。
“我老人家跋山涉水的來,也懶的在回去了就從你府上住下,免得再出什麼意外。”
說完就走出屋內,正好碰到了從醫館取葯回來的白玄凡。
“哎,高人怎麼也來了。”
江虎插嘴說。
“我叫來的,你趕緊安排一間屋子給前輩住下”
白玄凡哦了一聲,帶老道士下去安排房間了。
江虎看了一眼江顧安。
“小子志向不錯,放手做去吧,別把小命搞丟了就行,還有今天晚上是苟勝下葬的日子,送送去吧。”
那個年代下人下葬不能白天只能晚上,以此來顯示權貴人家的地位。
說完江虎也是自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