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有喜
我有喜了。
就在和王妃宣佈懷孕的一個多月後，我也有喜了。
當然歐陽景瑜從來就沒碰過我，不可能是我自己懷了，真正懷孕的人是宋棲梧。
早上我正在梳洗時，青箏突然走進來對我說:“小姐，你有喜了！”
我手裏的梳子“啪嗒”一聲掉在桌上，我扭頭驚愕地看着青箏。
“你說什麼胡話？”
“不是，小姐，我沒有說胡話”，青箏緩了口氣，“是府中人人都說小姐有喜了，三皇子殿下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我已經從一開始的驚愕中回過神兒來，不是我有喜了，而是宋棲梧有喜了。好傢夥，速度這麼快不枉這一個多月這兩人在我耳邊弄出的聲響。
我心中冷笑，歐陽景瑜寧願讓宋棲梧生下個庶齣子也不願碰我，可真是難為他了。太子那邊卻是太子妃懷的，一不小心就能生出個皇太孫，歐陽景瑜卻是想對外假說懷孕的是我，來個李代桃僵。
我估摸着時間，門外正好傳來衣服上玉佩敲擊的聲音，走的還挺快。
歐陽景瑜大跨步進來，宋棲梧緩緩地跟進來。
只見歐陽景瑜上來一把抓住我的手，欣喜道:“愛妃，你有喜了，真的嗎？”
我看了眼在我屋裏幹活的幾個小侍女，朝青箏帶了個眼神，她立馬把她們帶出去了。屋子裏就剩下我，歐陽景瑜和宋棲梧。
宋棲梧正一臉甜蜜地輕撫着自己的肚子。
我立馬把手從歐陽景瑜手裏抽出來，拿桌上的帕子擦了擦，問道:“三皇子殿下這又是做什麼？”
歐陽景瑜也收回了那副含情脈脈的深情，開口道:“宋棲梧她有喜了，我的意思是這個孩子記在你的名下。”
我疑惑道:“為什麼？雖然如今她還是個無名無分的侍妾，但要是生下了個男胎，抬作側妃自己撫養也不是不可以。”
宋棲梧在聽到“無名無分”四個字時，明顯失落的低下了頭。沒錯，儘管歐陽景瑜私底下十分寵愛她，可那也只是私底下，明面上還是我和歐陽景瑜夫妻情深，如膠似漆。
歐陽景瑜難得地多解釋了幾句:“我的第一個孩子，只能是嫡出。宋麟凰，你聽懂了嗎？”
我點點頭，應了聲:“可如今懷孕的是她，這……我要怎麼瞞？”
見我同意了，歐陽景瑜接着道:“接下來我會把梧桐安在你房裏，你只需要待在屋裏閉門不出稱作養胎就行，負責照顧此胎的是李太醫，我已經打點過了。還有，在她……你生下孩子之前都不要出門亂走。”
我心中有點不郁，明明宋棲梧懷孕，卻累得我也不能出門。可面上我只好應下。
歐陽景瑜見狀獎勵似的地用手摸我的頭，“還有，本皇子要去江南一趟，一年後才會回來。所以這一胎務必給我保住了。”
江南？我疑惑地看着歐陽景瑜。
“今年南方鬧洪災，父皇派我去賑災，我也正好去那邊看看，監督防洪工程的建造，得等到明年驗收成果才回來了。”
我心中惴惴，卻又說不出什麼。
不出三日，皇帝下旨派三皇子作為欽差大臣前往江南負責水利工程建設。
消息一出，朝野震動。像這種關乎民生的事一向是落在太子身上的，再不濟也是二皇子。這次皇帝突然把此事給了歐陽景瑜，也不知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是怎麼做到的得以後再想了，歐陽景瑜奉旨前往江南不久，外面便都知道了三皇子妃我有喜的事了，一時間幾家貴族世家紛紛送禮表示祝賀，還有幾位夫人想來看望我的，我讓歐陽景瑜的親信管家推辭了，就說我需要靜靜地安胎。
這些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還是同樣有孕的太子妃。
一開始太子妃還是送些送子觀音、血玉雕成的石榴這類象徵多子多福的禮物；後來是些時新吃食，不是酸的就是辣的，因為不要就爛了也就只好收下，當著送禮的奴婢的面，我把辣的酸的都吃了個遍，她只好傻着一張臉回去復命了。
最後又是說要親自來看望我，敘敘我和她的妯娌情誼。
我和她哪來的妯娌情誼？更何況懷孕的又不是我，真讓太子妃來了穿幫了就完了。
我想了想，讓管家去買些艾草來，務必要做的小心翼翼卻又不小心被太子妃的人知道。
等艾草買來便借口身體不適，把所有的應酬的推掉。
太子妃許是看見我才剛剛“有喜”不到三月便要燒艾，這一胎怕是不穩固，便打消了來看望我的念頭，只是送了些上好補品讓我補補，我笑着讓青箏把這些東西鎖進了庫房。
我在這邊提心弔膽地應付外面的人，宋棲梧倒是天天吃好的喝好的，安安心心地養着胎，偶爾來看我，發現我眼下的烏青，還唯唯諾諾地來一句給我添麻煩了。
我十分冷淡地回道:“別演了，等歐陽景瑜回來你演給他看，現在給我好好保住你這胎，不然我倆有沒有命我就不知道了。”
宋棲梧收起那副卑微的表情，輕笑道:“我還以為姐姐還如從前那般蠢鈍如豬呢，這嫁了人智商也跟着漲了。”
青箏不忿正要開口理論，被我攔住了。
“妹妹這話說的不錯，姐姐從前是笨了點蠢了點，現在改了不想蠢了。不過現在你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以後還是和和氣氣的好。”
宋棲梧挑眉，“姐姐忘了新婚之夜三皇子殿下是陪着誰了吧？姐姐什麼都不知道，可別哪天稀里糊塗地就丟了性命。”
我心中奇怪為何這一世她如此輕率地挑釁我，面上卻是一派冷淡。
“妹妹，哦不對，應該叫你梧桐。我的二妹和三妹還在我尚書府里待字閨中呢。”
宋棲梧瞳孔猛地一縮，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晃了晃，道:“皇子妃娘娘，是奴婢失言了。”
說完宋棲梧就去隔壁的側房安靜地養胎，再也沒來煩惱過我。
我也一日三餐都給她些安胎的好吃的，李太醫也每天按時來給她把脈，如此總算熬過了懷孕的頭三個月，我稍稍鬆了口氣。
想起這段時間歐陽景瑜都不會在府里，是我的大好時機，可現在因為我“有孕在身”不能出去，我揉了揉太陽穴，終於想了個辦法。
我拿出這些個月從九渠閣拿到的分紅，把竹靜和青箏叫了來。
我把銀票擺在桌上，不多，也就幾百兩銀子，但也足見九渠閣恐怖的利潤了。
我從中拿出三張一百兩銀票，遞給青箏。
“青箏，這些錢你拿去京郊租個大宅院，不必有多好，能遮風擋雨的就行。租下來辦個學堂，免費教那些想讀書卻沒錢的窮苦孩子。”
“至於學堂的先生……”我想了想又拿給青箏一張銀票，“去聘請柳譽。他的學識絕對夠。記住，不要暴露我的身份。”
青箏點點頭，拿着銀票悄悄地出府。
我把剩下的銀票都遞給竹靜。
“竹靜，去人牙子那兒買些年幼的有姿色的女孩，最好是那種飽受折磨的。再去京郊租個房子安頓她們，找個嬤嬤訓練她們的禮儀。你懂嗎？”
竹靜瞭然地點點頭，也快步出府去了。
我泄了氣躺在床上，希望這些銀子能花得物超所值吧。
然而第二天一早我就發現枕頭下有東西，拿出來一看是一個荷包，荷包里正是我昨天給青箏和竹靜的銀票，荷包里還有張紙條——
“助人為樂。”
落款是糖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