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獸

斗獸

嘩啦啦……

鐵鏈的走動聲在此時格外刺耳,側抬頭望去,一個高大的身影佔據了她的全部視線,江衿下意識吞咽。金虎淡淡的撇了她一眼,緊接着滿臉疲憊的合上了眼睛,他的腳上有着沉重的鎖鏈,腳踝處鮮血淋漓,隱約可見白骨外露。

“我不舒服,下一場讓木猴上吧。”

那金牙緩緩起身,他雖沒金虎高大,但周身的氣場卻是不可輕視,只見他嗤笑一聲,在金虎周圍慢悠悠的踱步:“這群小鬼捧你,你就真當自己是個腕兒了?”

周圍的小廝們一致底下了頭,似乎很怕這金牙,鐵門外,主持的裁判聲和觀眾聲相互交織此起彼伏。他們壓的猛虎此刻卻在這個不足五尺的金牙面前大氣不敢出。

金虎那雙粗糙的手捏了捏,終究還是鬆了氣:“童爺,我現在腿腳疼的厲害,上了場也只會砸招牌,反正…”

“反正也只是個小玩意,木猴上場更有看頭些。”這金虎一邊陪着笑邊做着諂媚的動作。

童陳順着他的話看見了那腳腕處,沉默了一會突然笑起來,瞟了一眼江衿:“也對,反正不過一塊肉而已,木猴的技術我也很久沒看了,你……”他故意拉長音,邊輕蔑的挑眉看了一眼,邊用腳狠狠地踩上金虎的腳腕處,金虎痛呼一聲,額頭上青筋暴起,汗水不停地滲出,卻不敢動一絲一毫。

“你最近很是招人疼,是得好好養傷,可莫要辜負大人們的喜愛……”說罷狠狠地在金虎的傷口下碾了幾下才鬆開。

金虎喘着粗氣,他扶着腿,那諂媚的笑容這回怎麼掛都掛不起來,最後擺出來似笑非笑的一張臉:“…童爺,小的這就喊木猴過來。”

“去吧~”童陳似是發泄完,說話的聲音都帶着愉快的小尾音。

江衿閉着眼進入識海,卻怎麼也進不去,她輕動指尖,精神力也沒有。

此時遠處靈清峰的一個女子正從打坐冥想狀態中被強行中斷,她緊接着吐出一口鮮血,渾身靈氣紊亂,似是要走火入魔,門外的男人聽見了動靜,立馬破門而入,穩住了女子的根基。

“師兄!有人…有人與我共用靈台……”說罷便暈了過去。

江衿穩住心神,拉住童陳的褲腳,眼中堅定的望着那鐵門外:“大人……你不覺得會咬人的獵物吃起來才最香嗎…”她的眼睛直勾勾的對上了童陳稍帶錯愕的眼睛,童陳緊接着笑了出來,這回不像之前的嗤笑,輕蔑,他胸前的珠寶鏈子隨着他的笑聲一陣顫抖,他扶住額頭,擦了擦笑出來的淚,指着江衿對身後的小廝們笑道:“野性!野性!”

“快讓我仔細看看這回‘小啞巴’送來了什麼~”他捏着江衿的臉上下打量,那雙手來回的磨的江衿的嘴生疼。

他原是戲笑的打量着江衿,卻發現江衿細看長得有些像…那位。

童陳收斂了笑容,那手指死死的擦拭着江衿的嘴:“倒生了一張…巧嘴!”

他從腰后處拿了一根叉刺:“此物是我貼身武器,我借予你,我等着看,你這個獵物的爪牙到底有多鋒利。”

江衿握緊了手中的叉刺,它與它主人的珠光寶氣並不相似,這叉刺呈現一塊塊不規則的暗紅色,可謂是血跡斑斑,周身還有被血跡泡發的鐵鏽脫落,一入手便一股陰寒之氣要往她體內鑽。

還沒等江衿再細細觀摩,一雙手從她後面搶了過來,她順着視線抬頭望去,一個身材瘦小,眉眼中透着狡猾的男人整拿着這叉刺:“呦,童爺可真大方,怎麼小的就沒這待遇……”他說著說著拉起了長音,笑着看向童陳。

童陳手一揮,那叉刺便又回到了他手中,他將叉刺扔到了江衿懷裏后,回身一把掐住了木猴的脖子甩到了牆壁上,童陳背手轉了轉手腕,磨磋着手指上的扳指:“這麼長時間了,還是沒改掉你這臭毛病,好奇心,害死貓啊。”童陳說完似是無意的向江衿撇了一眼。

咚——咚——

這是下一場的鐘聲,木猴擦了擦嘴角的血,朝着童陳笑着,眼睛卻看向江衿:“我會給大人一個滿意的賠罪禮!”

江衿握緊了叉刺,走向了另一個賽道。

初進這賽場,江衿被這光亮閃的睜不開眼,這四周的人們她看不清楚臉,黑壓壓的一片只讓她覺得窒息,高台上的大人物,身後燈光耀眼的更讓她不可直視,場內的血腥氣充斥着她的鼻腔,她看不清,耳邊更是嗡嗡作響。

主事的聲音在這亂鬨哄的場面里格外清楚響亮:“此輪不加賭……”隨即一個侏儒從後面貓着身子一溜小跑過來在主事耳邊說了些什麼,那主事緊接着笑着朝四周宣佈着:“此輪原是娛樂局,但各位都是我們獸場裏的衣食父母,上頭剛下來消息,此局賭注一百賠一千!就當是感謝各位兄弟姐妹們的抬愛了。”

觀眾席上一個個侏儒端着托盤,後面跟着帶算盤的,記賬的穿梭在人群中。

“木猴!木猴!木猴!”他們大聲喊叫着,場上人群中多數壓的木猴,莊家這一手這不是白送錢嗎。

高台上坐主位的一個女人微眯着眼睛,她身旁的一個穿暗紫色宮裝的姑姑接過了侏儒小廝遞上的托盤,她弓着腰,將賭注托盤呈在那女人面前。那女人眼睛環繞着場內。定在了江衿身上。

緊接着那姑姑便知曉了意思,將托盤給了小廝,掏出一疊銀票壓在了江衿身上,給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立馬垂眸,恭敬的退了出去。

台上其他達官貴族們擁着美妾眼冒紅光,木猴的虐殺可是一項景色——

江衿死死的握着叉刺,說不緊張是假的,稍有不慎便慘死在這噁心的地界。

一聲破天的哨聲在這場裏回蕩

比賽開始!

木猴率先發起進攻,他直衝過來,五指為爪,直取江衿面門!江衿側身躲開,用手中的叉刺朝木猴的方向刺去,只見木猴單手撐地,一個空翻向後跳去。

木猴看見江衿反手握叉刺的手法調笑起來:“小不點,叉刺可不是你這樣用的!”

像是有了逗弄心思,也沒有一開始那樣想把江衿一擊斃命的想法了,他開始近身不停地抓撓着江衿周身最疼的穴位。不一會江衿渾身都是可怖的血痕,江衿只能被動的防守,直到她被擊中手臂上一個穴位的時候手一麻,手中的叉刺掉落在地,江衿什麼也顧不得了,這武器千萬不能讓他拿到!她努力伸手去拿,結果還是被木猴搶到了叉刺,他一把摁住江衿的手:“你想要它?別急,我這就還給你。”

接着他一把將那叉刺狠狠地插進了江衿的右手。

高台上,女人吃水果的手頓了一下,她身旁的姑姑注意到主子這微弱的變化,便放出了一隻靈蝶。她接過奴僕的扇子,給女人慢慢扇着:“公主,好戲,都在後頭。”

場內見血了,黑壓壓的人群們更加興奮,不停的喊着木猴的名字,木猴站起來,看着腳底下趴着的江衿,殘忍的笑着,他蓄力一腳踢向江衿,江衿也顧不得手掌鑽心的疼痛了,帶着這叉刺一翻滾,躲過了這一擊。

她弓起身慢慢通過雙臂站起來,木猴當然不會給她反抗的機會,一腳踩在了她的背上,從她手中拔下了叉刺,準備對準腳下人的頭狠狠一擊,這時場內一到細微的光穿透了木猴的太陽穴,木猴恍惚了一下,他搖搖晃晃向後退了幾步揉了揉腦袋,江衿趁着這個空隙,直接用勁全部力氣起身,用頭使勁一撞,將木猴撞翻在地,她一把搶過叉刺,朝木猴刺過去,但被回過神的木猴掀翻在地,木猴回身一腳把江衿踢到了場壁上,江衿臉上全是血,嘴中含着血沫,她閉上眼想到了金牙再上場前別有深意的一眼,她睜開眼睛癱在地上朝着木猴笑,嘴巴似乎還在動,想說些什麼。

木猴轉了轉手臂,疑惑的看着江衿:“你說什麼?”

“你…知道……那金牙為……”

江衿嘴裏的血沫讓她說話含糊不清,木猴一步步走過去,神色一臉不耐煩捏住她的臉:“你想說什麼!”

江衿笑着,胸腔內的震動帶動的血沫更多了:“金牙……給我武器…是想……”

“想什麼?”木猴臉色沉重,他捏住了江衿的嘴,以防她趁近咬住他耳朵,做好準備后,木猴便將耳朵湊到江衿嘴邊。

“他…是想……讓我…”

噗嗤——

江衿忍住疼痛,用右手死死的抓住叉刺,趁這機會一把插進了木猴的太陽穴。

木猴的身子徹底倒在了地上,他臨死前不可置信的看着江衿,那雙眼睛至死都沒閉上。

江衿的右手止不住的流血,那叉刺也被扔在了地上。沾滿了鮮血。她注意到木猴身上流出來的血變得黑紫色,江衿又想起來剛才木猴想殺她但是又突然退後的模樣。

四周在木猴死的那一刻一片寂靜,只有少數人壓抑不住的驚呼聲。

高台上的光依舊刺眼,讓人看不透也摸不清台上大人物們的想法。

也許,這場比賽還沒開始,一些人便已定好了結果,她只不過是一個被選中的幸運兒而已

但是活着的感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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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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