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多行不義必自斃

公安局傳來了好消息，蘇老闆在雲南邊境被當地的邊防警察抓獲，本想偷越國境潛逃到國外躲藏一段時間，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最終還是被抓捕歸案。

潛逃到外地的蘇老闆被押解回來，剛開始還嘴硬拒不交代問題，說他就是想去雲南邊境旅遊，想去邊境那邊看看玩玩，不知怎麼就被抓住了。他知道偷越國境未遂算不上大罪，最多拘留十五天，再罰些款就可以放出來了。拒不交代問題，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當辦案人員拿出施工隊負責人和監理的證詞時，蘇老闆像丟了魂一樣，低下頭一言不發，在警察費盡口舌的勸說下，心裏的防線徹底崩潰交代了一切，順藤摸瓜查出了李有才和鴻飛建築公司、育才建築公司的老闆在工程中相互勾結收受賄賂的事實。

他們暗中串通一氣，搞虛假串投標，將工程造價虛高做假，中標工程項目后，除大量貪污工程款外，還暗地裏偷工減料，做虛假驗收材料。蘇老闆還交代了分幾次向李有才行賄的事情，工程出事的當天，是李有才給他通風報信指點他出逃的。

事不宜遲，最重要的就是先採取措施控制住李有才和劉凱。

辦案人員按照蘇老闆提供的線索，在他家裏書櫃中的一本書裏面，找到了蘇老闆的行賄證據，幾張轉給李有才的轉賬記錄，一共十五萬元。

專案組的辦案人員又在李有才峨眉的房子裏將他抓獲，一開始，他還穩的住！抗拒着辦案人員的詢問，可畢竟是做賊心虛，再加上從來沒有應對過這方面事情的經驗，在經驗老道的辦案人員一番攻心鬥智的攻勢下，很快就陷入了漏洞百出的窘境。

面對鐵證如山的見證材料，李有才只剩下坦白從寬這一條路可走了，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就敗下陣來，交代了蘇老闆送給他的十五萬塊錢，還交代了育才建築公司劉凱給他的現金、禮品等，最後不得已交代出了劉凱送給他一套房產的事情。打開了突破口，專案組就馬上派人到市裡把劉凱也請了過來。

辦案人員乘勝追擊，在李有才的房子裏查抄贓物，銀行卡五張，內有存款近六十多萬，光茅台和五糧液酒就有三十多瓶，高檔香煙十多條，還有一台攝像機、兩塊進口手錶等。

李有才被抓后，指揮部里一片嘩然！原來以為劉建川被警察帶走，他就是和施工隊勾結在一起的幫凶，還捕風捉影的懷疑他，罵著牛牛會上說的一套，背地下做着另一套。現在大家才知道，大錯特錯了！李有才才是那條真正的大魚，隱藏得太深了，都憤怒的詛罵著這個侵吞國家工程款的敗類！

一個平安無事回來繼續工作，一個被警察抓走恐怕要把牢底坐穿。孰是孰非一目了然，處里的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原來牛牛批評他們的話，忠告他們的話都是對的，腐敗就在眼前，牛牛提醒得很對，真的要嚴把防腐拒腐這道關。

牛牛回來的雖然很低調，但是廠里人還是很快都知道了。哥幾個自然是要來看望一下，免不了又一頓吃喝。以前麻煩過他的請他幫過忙的，自然也要登門拜訪表示慰問，牛牛不喜歡人走茶涼的這一套，可是人家上門來了，怎麼也得陪着聊一聊這些他最不喜歡的話題，弄的他煩不勝煩。

李有才的案件檢察院還在繼續偵辦，初步統計貪污受賄摺合人民幣就達近百萬。集團公司成立了“5.16事故”調查專案組，針對工程領域出現的腐敗現象和管理混亂進行整頓。廠紀委也派出人員與市紀委和檢察院一同進行李有才案件的調查。

迫於廠里幹部職工巨大的輿論壓力，周廠長在黨委會上主動做了深刻檢討，“同志們！李有才是我推薦來的，期間還擔任着我的助理和工程指揮部的副指揮長，我怎麼也沒有想到，短短的幾年時間內，這個人就墮落成貪污受賄近百萬的犯罪分子！”

周廠長擦了擦頭上的汗水，“教訓深刻呀！我心裏十分痛恨，怎麼能把他推薦當工程的副總指揮長呢？這些天我一直在反思，他是不是坐上這個位置后，面對權力的誘惑才開始腐化墮落的呢？還是他之前就開始有這些行為，我沒有看清楚這個人的品行不正，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我被他的巧妙偽裝迷惑了，太信任他了，把搬遷工程建設的重擔交給了他，結果呢？給我們黨的形象，給工程建設造成了巨大的損失！造成了惡劣影響。我作為他的直接領導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這裏我向廠黨委道歉！也向全廠職工和家屬道歉！”說完他站起來，畢恭畢敬的給大家鞠躬道歉！

周廠長痛心疾首的發言，讓座的常委和集團公司專案組的人陷入沉思，是哪方面出了問題，用人不當？還是監管不力？張副廠長忍不住想反駁周廠長，這個李有才不是你極力推薦引進的人才嗎？可想了一會還是忍住了，會後他會找集團公司專案組的同志再談這個問題。

康書記也談了自己的看法，“老周，我們還是要通過李有才的典型案例吃一塹，長一智呀！雖然對他的任命是按照組織程序進行的，但我在想，我們的幹部監督制度是不是出了問題，雖然我們一直在管着工程指揮部，可事實證明我們的工作做的還不夠，應該說做得很差。劉建川同志以前曾經和我反映過對李有才的看法，被我誤解為是捕風捉影，是工作中的矛盾，只是認為他的工作方法欠妥而忽略了。現在回想起來，當時我們要是能引起重視，可能就會及時糾正，避免出現的腐敗，或者說不能避免腐敗現象的發生，但可以及時發現，及時解決。這次事故的發生，及時的給所有參與工程的幹部和職工敲了警鐘。通過這件事，我提議派紀委的同志進駐工程指揮部，成立監察室，對工程建設的全過程進行監督管理，特別是那些重點領域，像招投標、工程款支付、施工合同等方面進行監督，採取必要的審查措施，至少多了一道防腐敗的警戒線！”

黨委會開得很成功，大家暢所欲言，有批評周廠長的，也有為周廠長說話的，說這個李有才太貪了，又善於偽裝，我們都被他欺騙了，他暗地裏做的這些事要不是發生事故，誰能知道？不過有一件事大家一致同意，就是康書記的提議，派紀委進駐工程指揮部，對工程建設進行全程監督。

會後，周秉賢痛心疾首，向康書記訴說著他心中的痛苦，實在是想不通，短短的幾年的時間，過去一個了解、信任、能幹的老部下，有恩於我的老朋友，最多也就是喜歡吃吃喝喝的人，怎麼就腐敗墮落成這個樣子呢？

“這有什麼想不通的，說明他在你手下偽裝的太久，隱藏的太深，一但得到機會，就會瘋了似的不顧一切的斂財！”康書記安慰陷入自責的周秉賢，兩個人都在反思，進行着自我批評，那裏出了問題呢？

黨委會上集團公司專案組的同志沒有表態，他們不能喧賓奪主，這是廠里的黨委會。最主要的是案件還沒有最終結案，該處理的還沒有處理，他們不便表態。

可還是有一個人引起了專案組同志的興趣，這個人就是劉建川，才被市紀委隔離審查結束。他是第一個向康書記反映李有才的問題，為什麼沒有引起重視？他發現了什麼問題？專案組的王俊之組長決定要找他談談。

專案組的王俊之幾個人找牛牛單獨談話，簡單聊了幾句后，直接進入主題，“你是怎麼懷疑李有才有問題的？”

“工程一開始，我們要進行公開招投標，可李有才說要抓緊時間，直接選了兩家建築公司承擔施工任務，為這事我倆還吵了一架，最後在周廠長的折中處理下，搞了個邀請招標，還是這兩家公司中標。現在回想起來，應該是李有才早就和他們勾結在一起了，串通一氣左右着招標過程。”

“周秉賢在這裏起着什麼作用？”專案組的人接着又問，牛牛想了想接著說：“他應該是在和稀泥，明知違反規定，卻說為了加快推進工程項目，事後再補程序，後來我也妥協同意了他的方案。”

“還發現了什麼問題？”

“李有才經常和那幾個老闆在一起吃吃喝喝，關係很好，在紅華苑建設的問題上，開發合同上明文規定了房子的漲價要經過論證，原材料漲幅超過百分之三十，才可以進行房價調整。可李有才在紅華苑一期的房子才銷售完一個多月，就提前進行二期的房子銷售，每平米漲價了一百多塊錢，還說這是好事連連。我出差回來找他理論，他講了一大堆理由，主要理由就是開發商沒有錢啦，要想繼續建設就必須漲價和提前銷售，讓資金儘快回籠，說紅華苑二期房子漲價是廠委會開會同意的。”

聽着牛牛的敘述，專案組的王俊之組長也在考慮，這個周秉賢的問題也不少啊，光一個用人不當就夠他喝一壺的，任人唯親，放任自流，雖然說他助紂為虐有些嚴重，可他的做法確實是這樣，這個廠長還能當下去嗎？

這次水渠垮塌事故造成兩死兩傷，李有才是咎由自取，會受到法律的制裁。可造成的損失由誰承擔，由政府買單？不可能。出了這麼大的事，對上對下都要有個交代，領導要負領導的責任，可工程管理上有沒有問題，誰來承擔這個管理的責任？這也是令王俊之頭疼的事，他不想處分牛牛這個正直無私的人，可牛牛這個處長的位置太關鍵，不處分又不行，難以服眾，真是左右為難。

王俊之問牛牛：“你認為工程管理上還有什麼問題？這次事故你要承擔什麼責任？”

牛牛坐在那裏想了一會，長期在領導身邊工作的經驗，讓他清醒的認識到，這次事故的發生自己雖然不能力挽狂瀾，但是要把自己的責任撇清也不難，最起碼不是負主要責任，要是承擔了責任，會不會替李有才背了這個黑鍋？李有才的事是犯罪行為，可我的管理責任盡到了嗎？回想起事故現場，那老婆婆懷裏抱着的幼小生命的場景，那可是兩具屍體啊！令牛牛的臉上流下了虛汗，這是自責、是無奈，他下定了決心，一個人要敢作敢為勇於承擔，連這件事都不敢承擔，還是個男人嗎？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牛牛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鎮定自若地回答了專案組的問話。

“我也是第一次搞這麼大的工程，經驗不足，管理也混亂，該把關的沒有把住，該檢查的應付差事，才會造成這種惡性循環，所以發生事故是必然的。事後我也一直在進行反思，不光是經驗上的問題，還有就是管理系統上出了問題，在制度上、考核上、用人機制上都不完善，我這個工程管理處的處長沒有當好，不稱職，所以我請求組織上給我處分。”

和牛牛的談話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結束后，王俊之深深吐了口氣，幾天來壓在他心裏的悶氣終於出來了，心情好了許多，看樣子下一步的解決方案已經有了眉目！

李有才也想寬大處理，又交代了許多問題，劉老闆在紅華苑建設中故意讓那兩個釘子戶不搬走，拖延建設工期，為房子漲價提供契機，還交代了劉老闆實際上是送了兩套房子，一套是他自己的，另一套原準備送給周秉賢，怕他不要沒敢送出去，只說是替他租的房子。

辦案人員問：“周秉賢交租金了沒有？”

“他要給我租金，我沒有要，我倆的關係很好，誰都知道我是他的人，還指望着他在工作上罩着我呢！”

專案組又有了關於周秉賢的新線索，結幫拉派，唯利是圖，這些人怎麼變的膽大妄為！為了錢，沒有了原則和底線，連法律都不怕呢？這樣的風氣發展下去，遲早還會栽跟頭！專案組的組長自言自語的說道，下定決心要一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