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曾阿牛竟是醫師

頂着自家大首領殺氣騰騰的目光洗禮，曾阿牛要說不怕，那是騙人的……原本，曾阿牛以為自己要被大首領當場地誅殺，心都涼了，人也絕望了！

誰知下一刻，竟能神奇地上演一幕峰迴路轉！

乍一聽見眼前的貴人提到甚麼老村長……曾阿牛簡直狂喜啊！喜上心頭地，曾阿牛立即道：“大人——”

“呸！”張飛怒斥，“叫殿下！！”

“……啊？”曾阿牛懵了，迅速地改口道，“殿下，如果小人沒記錯，那、那是小人的爺爺！！沒想到小人的爺爺還在世嗎？！怪小人當初太衝動，非要離開村子——”

言罷，曾阿牛眼眶都紅了，連忙地磕頭，再道：“是小人糊塗，自以為學了幾手醫術，就覺得是天下第一了，就乾脆帶上鄰里的兄弟，擅自地跑去渤海郡……”

身體顫抖起來，曾阿牛嗚咽地道：“小人悔啊！小人好悔！小人自幼沒了父母，皆是爺爺一手帶大！但是小人……小人……”

曾阿牛哭出聲來，只差沒把腦袋埋進地里。

曾阿牛痛哭流涕，羞愧極了。

見罷，劉辯深深地，深深地注視曾阿牛，莫名地感慨曾阿牛不愧是張燕的狗頭軍師？——瞧這演技，這臨場反應……不說頂呱呱，那也比普通人要強悍幾分呀？

是個人才。

且慢！

學了幾手醫術？——敢情曾阿牛你是醫師，而不是軍師嗎？！

眨了眨眼，劉辯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了。

曾阿牛，一個普普通通的名字，並不是甚麼華佗華元化、張機張仲景，更不是甚麼樊阿、吳普、李當之等名醫徒弟——

思忖劉辯的班底是曹操、袁紹和袁術，外加劉備、關羽和張飛……現在要加個名叫曾阿牛的，這、這怎麼看，怎麼都不像劉辯所需的豪華標配啊？！

劉辯也曾尋思過：召醫師，召神醫，就算找不着華佗、張機，也該和樊阿、吳普、李當之搭個線啊？誰知……

誰知，就……就那麼離譜。

面前名叫曾阿牛的傢伙偏偏是醫師，是劉辯苦苦尋覓不到的醫師。

還不曉得這廝醫術如何？！

說到底兒，劉辯他是要招幾名醫師，最好是幾位名醫，以便打造完善而實用的醫療系統，不讓渤海郡平民們遭受病痛的折磨，或是生病了卻沒錢看病的窘迫……但他真不想招攬如曾阿牛這樣的醫師啊？

曾阿牛是誰？

——曾阿牛是渤海郡一帶不甚起眼的普通醫師！

試想劉辯麾下已有曹操、袁紹和袁術，再配有王叔劉備、關羽和張飛這兩位絕世猛將，乍一問起劉辯他可有醫師沒，答曰有，名曰曾阿牛……

這這這……這說出去，多沒排面啊？！

嘆了嘆氣，他雖嫌棄萬分，但觀渤海郡找不着醫師……曾阿牛是不是也能暫時湊個數兒？待到哪天他再招到其餘優秀的醫師，再將曾阿牛辭職在家也行？

思緒轉了一轉，轉過好幾個彎兒，劉辯他最終決定：蚊子再小也是肉，人才再平庸那也是人才！渤海郡百廢待興缺人才，不能隨便地錯過——

再者，張燕這廝要求拿爵位換佃農，而朝廷的正式任命書又沒下達過來……

換句話說，劉辯他今天只佔了口頭方面的上風，實質目的一件也沒達成！

這可太讓他吃虧了。

說甚麼，他也要把曾阿牛挖走，撈回本錢！說不定還能通過曾阿牛，把那名老村長，

連同那座村子餘下的村民們，一併遷來，給南皮縣漲點人口！

想得再美好一些：似曾阿牛者，竟是醫師，老村長……難道就僅僅是老村長嗎？！

也許老人家是哪個藏拙的隱士呢？

秉着遇人才通通不準放過的原則，劉辯咧了咧嘴，溫和地看向曾阿牛，卻輕斥道：“你既然這般思念你的爺爺，為何不回老家去見一見你的爺爺？——你的爺爺應該也年紀一把？你再不贍養老人家，莫非……”

適時地戛然而止，他注視曾阿牛的眼神，充滿了不贊成，毫無掩飾。

曾阿牛連連地磕頭，一副知錯就改且還後悔莫及的樣子，泣道：“殿下罵得對！殿下罵得對！是小人被虛假而美好的生活許諾給騙了……如今，小人再是懊惱，亦沒法子離開山寨啊！”

只這一句話，就像捅了馬蜂窩似的，捅得張燕變了臉去——

“曾阿牛！你是何居心？！是想誣陷我嗎？！”張燕鐵青了臉，怒不可遏，“沒錯兒！起初是你帶人投奔於我！可我也沒虧待過你罷？！哪次我得了甚麼好東西，不都派人分你一份嗎？！明明你在寨子裏生活得不錯，你卻……”

越說越怒，張燕想也不想，倏地抽出腰間大刀，惡狠狠地瞪着曾阿牛，罵道：“白眼狼！混賬東西！你竟敢挑唆我和殿下的關係——”

言罷，張燕揮刀，作勢砍下！

“殿下——”

曾阿牛身體一軟，癱倒在地。

與此同時，劉辯喝道：“張燕將軍快住手……”

卻見張燕的大刀已然揮動下去。

千鈞一髮之際，關羽快如閃電，手握青龍偃月刀，一聲不吭地出手，攔截張燕的殺招。卻聽「咚」地沉悶聲，兩柄大刀相互一擊，嚇得曾阿牛大氣也不敢喘……

幸運的是，曾阿牛撿回了一條性命。

關羽眯眼地望向張燕，沉聲道：“此人罪不至死。”

額頭青筋凸出，張燕怒道：“這人是我寨子裏的叛徒！留着叛徒做甚？！”

關羽不語，卻也不準讓張燕傷害曾阿牛。

張燕咬牙，亦不肯服輸。

於是乎，關羽和張燕皆火氣上來了，相互地瞪眼，暗暗較勁。

趁此時機，曾阿牛匍匐匍匐地爬出戰場。

“殿下！”曾阿牛張了張嘴，欲朝劉辯訴苦。

劉辯卻作「噓」狀，示意曾阿牛保持安靜。

曾阿牛便閉上了嘴，沉默地躲至一旁。

那頭，關羽和張燕的較量仍在進行當中，便見關羽表情稍微愜意，而張燕則脖粗臉紅，疑似力氣不如關羽——

默默地，關羽和張燕又再拼力半晌，直至張燕體力耗盡，沒法支撐為止。

眼見張燕不甘心地認輸，關羽也沒乘勝追擊，收刀，返回劉辯的身後，站好。

一旁，張飛用灼熱的視線圍觀關羽，彷彿在誇：二哥，你真厲害！

扭過臉來，張飛又興緻勃勃地盯着張燕，大有「張燕你千萬別認輸，這樣就能換俺上場了」的囂張神情，直令張燕心下一凜，自知遇到了敵手。

收斂內心的憤怒，張燕把手一指，指向默不作聲的石越，冷聲道：“殿下，你可知這人是誰？！”

劉辯看了一眼石越，問張燕，問道：“是誰？”

張燕冷笑道：“這人是渤海郡數一數二的大家族出身！其府邸所隱瞞的佃農們數量，決計不比某……某所認識的豪強、世家的要少！不信殿下你問一問！”

劉辯便轉向石越，提問：“張燕將軍說的可是實情？”

石越神情淡淡，並沒否認，應道：“張燕將軍說得對。”

咦？！

張燕吃了一驚，大約沒料到石越會主動地承認。

劉辯驚訝道：“石先生，你……”

石越慢悠悠地站起，朝劉辯行了行禮，朗聲道：“只是，我石家卻不像別家豪強、世家們那樣，用盡一切手段，儘可能地壓榨日夜耕種的農民！事實上，前幾年南皮縣時不時地爆發瘟疫災情，而大多數人沒法得到醫治——

若不是我們石府派人接濟，只怕大多數南皮縣平民們都無法存活！

現今，佃農們是為吃到頓頓飽飯，這才效力於我石府……假如殿下你介意的話，老夫可以代表整個石氏家族，主動地送出佃農們，還府中所有佃農們一份自由！”

兩眼彎彎地，-劉辯道：“石越先生大氣！渤海郡正因有石越先生這類的才俊，才會飛速地發展起來！”

言罷，劉辯瞟向張燕，其意味不言而喻：

比起石越這主動的，張燕你還差得遠呢！

張燕不理，才不會被劉辯轉移注意力。

鎖定曾阿牛，張燕道：“殿下，你打算如何處理此人？！”

“這個么？”劉辯沉吟片刻：若說他寬赦曾阿牛的行徑，只怕張燕會不同意……萬一惹急張燕了，誰也討不了好！思及此處，他輕描淡寫地說，“曾阿牛十分思念家人，本王自然要讓曾阿牛與其家人團聚啊？”

劉辯絕口不提送曾阿牛回老家。

張燕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但見曾阿牛面帶喜色，大聲道：“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別急着謝人，你高興得太早了。”劉辯溫吞地開口，“你想與家人團聚，也得修書一封，本王派人幫你送信，再去請你的家人前來渤海郡團聚啊？”

聽罷，曾阿牛仍舊一臉感動，忙不迭地點頭，感激道：“有勞殿下了！”

見狀，袁紹等人則同情地看着曾阿牛：可憐啊可憐！曾阿牛的智商堪憂啊？被殿下耍得團團轉兒，可謂「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錢」的典型啊！不過……

不過，殿下這頓操作可謂猛如虎，只嘆渤海郡要翻天覆地了。

事實也正是如此。

垂下眼帘，劉辯想：張燕暫時交不出佃農也無妨，先從石越這邊的士族豪強方面下手，溫水煮青蛙，才不至於激怒對方？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