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摧毀感官系統
陳放攥緊了手心,死死的盯着那條蠕動的小蟲。
一崗的幾位工作人員有條不紊的在配合工作,有的負責攝製,有的負責記錄它的運動姿態,還有的在檢測它的輻射能。
對講機里又傳來聲音:“一崗報告,未知生物輻射能超過了最大監測值,輻射範圍已拓展到周圍一平方米。”
陶哥也一掃之前弔兒郎當的態度,拿起對講機:“二崗報告,未知生物向觀測棚方向移動了一米,觀測移動速度較平均值加快30%。”
同樣是一邊架紅外攝像機,一邊拿着紅外望遠鏡觀測,陳放架的笨手笨腳的。而陶哥短短一分鐘的時間不僅架好了設備,一隻手還拿起了筆記本在不斷記錄驗算,把數值記得這麼精確。可見懶散是假,專業是真,懶散的外表均是因為熟練的基本功。
陳放心中佩服不已。
神經蟲還在朝着觀測棚的方向蠕動,但是它畢竟只有十來厘米,行動的速度也不快,動幾下還要歇一會,移動了五分鐘才動了不到十米。
剛才一來,陳放就注意到這個觀測棚四周用水泥桶打了基樁,地下鋪的防潮墊四角都起了些潮霉,顯然不是臨時搭建的。
再聯想到他們在這裏已經進行了十多天的觀測,就能大致猜測出來,這個地方就是神經蟲的主要棲息地,並且它每次活動的範圍也不廣。
所以觀測棚才一直沒有更換位置。
一崗的觀測員跟着神經蟲也舉着設備不斷移動,神經蟲壓根沒搭理他們的意思。爬在原地好似歇了半分鐘,又朝着觀測棚蠕動起來。
“牙線婆婆喲!這蟲今天沒完了。”陶哥嘆了一句:“神經蟲平時懶的很!挪動幾米就不錯了。今天竟然爬了這麼遠。”
隨着神經蟲離觀測棚越來越近,陳放和陶哥都緊張起來。
畢竟這玩意是帶核輻射的,而且輻射量相當於銥-192。
高放射性物質銥-192的輻射能可以穿透10-100mm厚鋼板,屬於2類放射源(高危險源),沒有防護情況下接觸到銥-192,如果接觸時間短、距離遠,還能截肢保命。如果接觸時間稍長,那肉體會受盡折磨,皮膚腐爛、血管熔斷、五臟六腑腐爛痛苦而死。
即使活下來,也會引起基因突變和染色體畸變,無法再正常生兒育女。
因此,他們這些觀測人員更加要小心翼翼,謹防自己倒在了未知生物的核輻射下。
他們原先的觀測點離上一次神經蟲鑽入土壤的地方大概有一百二十多米,伴隨着神經蟲緩慢的蠕動,不知不覺間,已經縮短到了九十多米。
指揮中心也用對講機在指示:“這裏是指揮中心,一崗二崗繼續觀測。”
上面沒有通知讓他們趕緊撤離的意思。
大概還是按照之間觀察總結出來神經蟲的棲息習慣來判斷,認為它至多能爬三十米,就不會再動彈了。
“平時爬三十米,現在已經二十五了···二十六···二十七···”陶哥緊張的數着,陳放大氣不敢出,默默的緊盯着紅外望遠鏡。
越看,他越覺得神經蟲無比的熟悉。那種通體碧綠的光澤,雖然沒有任何器官,,它甚至沒有眼睛!但是卻有一種被野獸盯住的緊迫感······
淡淡的綠光為此時的氛圍平添幾分詭譎。
山林里又湧出一股風,草木低垂,陳放又回頭看了一眼。
什麼都沒有,即使山林最暗處也沒有發著綠光蟄伏的野獸之眼。
他知道似曾相識的感覺來自何處了!獠牙玉犬,是了,是獠牙玉犬!在模擬大腦環境中,如果不是左小義及時救了他,他恐怕已經成了獠牙玉犬的口下亡魂!
當時,獠牙玉犬看他的眼神就是這樣。被野獸緊盯時,人會下意識的頭皮發麻,有一種天然的壓迫感。
陳放將獠牙玉犬和神經蟲的特點細細對比。
神經蟲純粹由神經元細胞體構成,發出縈縈之光,能夠損壞人的神經系統,還具有高輻射性······
模擬大腦環境中的NPC是死去的人,那些NPC是玉犬的食物,死後又化作玉石,玉犬和玉石也會發出縈縈之光,且玉石還能夠一定程度修復人的神經系統······
這兩件事乍看全沒有關係,可是只要連接起來想像,陳放頓時心驚肉跳!
會不會!會不會神經蟲和玉犬、玉石一樣,都是匯聚了大腦所產生的生物能,這種奇異的生物能可以摧毀或重建神經系統!
陳放經歷一場大病,又在京大苦讀四年,早已不信鬼怪之說,何況模擬大腦環境明顯是一個完整的系統,那些NPC根本不可能自成鬼怪,肯定是實驗組織方通過什麼手段將他們引入其中。
至於那些死人為什麼被引入系統成為NPC······或者他們就是玉石、玉犬這種生物能的真正來歷了!
換句話說,整個模擬大腦環境可能根本就只是一個利用已死之人殘留的生物能,來做生物實驗的修羅場!
但是,究竟是誰建立了模擬大腦環境實驗?他們是如何收集那些死人的生物能的?他們做這場實驗又有什麼目的呢?
包括眼前的這條神經蟲,它真的是自然界產生的未知生物嗎?如果不是的話,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創造它或者放它出來的人又有什麼居心?
這兩件事背後有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想到這裏,陳放眼神愈發清明。
這哪裏是推動生物科學不斷前進,這分明是已有前人將生物智能、大腦的生物能融合一體,從科學的角度上來看,他們是走在學術界和公眾前頭!但是,這樣大的研究成果,一旦公之於世,肯定有驚天動地的效果!甚至可能會對現有的神經外科、神經內科等醫學學科進行一場全新洗牌!
可是他們卻絲毫沒有擴大影響甚至推廣技術的意思······
這又是為什麼呢?
他的注意力再不放在神經蟲上,暗自思忖着這其中的聯繫,試圖從這些關竅中窺出一二。
正在他聚精會神之時,他突然聽到一種極其熟悉的聲音鑽入他的耳中。
像是相識很久的人,鄉音未改,有種他鄉遇故知的親切感,陳放不自覺的想與那聲音繼續交流。
可每每他想聽清說的什麼,聲音就漸漸模糊,即使循着聲音前行也什麼都聽不清楚。
他愈想聽清,那聲音就消散的愈快。
陳放頗為不解:它在說些什麼?
他又被自己的念頭給驚到,他在心裏說這句話的時候,用的不是他,也不是她,而是它!
自己好像又在嘗試着在腦海里與那個聲音對話,他問你在說什麼?
那聲音不答。
它愈不與自己對話。
陳放愈追着它發問。
那聲音好像感知到了陳放的疑問,它反問:你真的想知道嗎?
陳放點頭。
霎時,一種混合了不解、委屈、憤怒、悲傷的情緒湧入心頭。
那種感覺刺激的他想爬上山頂大聲咆哮,又壓抑的他想躲進被窩痛哭一場,傷懷的他想用一百把刀插進胸膛了結掉痛苦的餘生,又激憤的他想慷慨激昂的向整個世界陳詞辯論!
隨着那種感受湧入,他再也感受不到那個聲音的所在。那聲音好似從他的腦海里徹底消失,又好似就在他身體裏無處不在。
一種莫大的刺激如同風暴雨正向他猛烈衝擊。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垂體、甲狀腺、甲狀旁腺、腎上腺、性腺、胰島、胸腺、松果體都在一齊加速分泌,一股奇異的熱浪湧向他的五臟六腑,衝破他的四肢,將他牢牢的釘住摧毀。
極喜、極悲、極怒、極樂,種種駭人的情緒如同泥石流一般將他的精神世界摧毀,將他的意志統統掩埋。
他被徹底摧毀殆盡······他最後一絲清明散去,失去了感知。
因為,肌體的八大腺體同時加速分泌,腎上腺素、催產素、甲狀旁腺素、黑素緊張素等等激素的超量分泌,讓他的肌體瞬間失衡,他的神經系統因此而極度興奮,血壓急劇升高,血糖急劇下降,不由得開始痙攣······陳放的感官系統被瞬間擊垮。
身旁的陶哥正在認真觀測,飛速在筆記本上記錄著。紅外望遠鏡突然失了靈,觀測鏡裏面只能看到一條綠色的小蛇,淺淺綠光映襯在落日餘暉之中。
陳放餘光瞥見身邊的紅外望遠鏡前沒有人,感覺不太正常,這才轉頭去看。
只見陳放倒在一旁,臉色極紅,嘴唇蒼白無力,雙眼上翻,肢體不由自主的抽搐着,臉龐的紅色之中又湧現出一種駭人的青黑色,四肢扭曲着蜷縮在一起。
陶哥被嚇了一跳,連忙拿起對講機彙報:“二崗報告二崗報告!觀測棚出事了!新派來的觀測員陳放渾身抽搐昏迷不醒,趕緊派醫護員救治!”
他剛說完,對講機又響起嘈雜的彙報:“一崗報告,神經蟲超過觀測以來的最遠活動距離,已經移動了五十米,目前沒有停止移動的跡象,距離二崗觀測棚不足七十米!因其輻射範圍已擴展到周圍兩平方米,剛才又有一股不明電磁場干擾,所有機械設備都出現了短暫故障,申請立刻組織二崗進行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