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神經蟲
“我知道這聽起來是有點聳人聽聞,所以這件事一開始報上去壓根沒人相信,甚至還調查了一段時間,是不是他老婆下毒損傷了他的神經。”秦教授嘆了口氣:“這個男人做了一系列檢查,發現根本沒有外傷,血液中也沒有任何神經毒素的痕迹。排除了外傷、腦震蕩、寄生蟲、細菌病毒入侵、神經毒素、毒藥等等一系列可能性,基本判斷就是他因為未知原因引發的痴獃。只能歸結為精神性的。”
陳放心中肅然,不知怎的,他的直覺是這個會發光的未知生物好像和“大腦模擬環境”有點關係。但也不好說,畢竟他從騰飛醫療中心出來,身體機能全面恢復,又得知了李榮華阿菊夫婦是真實存在的以後,看什麼都覺得和大腦模擬環境有關係。
“這件事本該到此為止。但主治醫師記下了農婦的話,一次聚會無意間向咱們富省生物研究院的唐工說起來這件事。主治醫師認為可能是農婦看到老公突然變傻,受到刺激引起的癔症,才認為有這麼一條會發光的小蛇。但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唐工聯繫到那名農婦,後來又組織人進山搜尋,才在這片地方發現了這種生物生活的軌跡。據觀測,這種生物沒有手足,沒有眼鼻口耳,也沒有觸角和排泄口,外形近似於遠古蠕蟲,通體可發綠光。我們最近觀測發現,它都是隨便鑽進土裏,隨機出現,沒有發現任何它的進食活動,而且晝夜都有活動軌跡。”
羅可寅皺着眉頭道:“那應該儘快捕捉它,帶回實驗室具體研究。”
秦教授點頭肯定學生的想法:“經過儀器檢測,這種生物竟然還含有高輻射量,遠超於我們目前已知的所有生物輻射能。它的輻射量類似於一塊鈾原礦,但是輻射範圍僅局限於它周圍的幾十厘米,最奇怪的是它身上的生物輻射能是可以可控的,監測發現時有時無。對於這個情況,我們有所懷疑。”
陳放接着秦教授沒有說出口的話說道:“老師,您是不是懷疑它如果進入了攻擊狀態,可能會有輻射量暴增的情況?”
秦教授默認道:“這個情況我們已經向中科院相關部門彙報,倒是可以派人做好防輻射措施再去抓捕。但是它能隨時鑽入地下,無論是水中還是泥土、石塊,而且這生物僅此一條,還沒有發現其他成熟體或者幼體。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可能還要先再觀測幾天。這也是我給你們安排這次任務的原因。”
蔣依桃熟諳人情禮儀,趕緊表態道:“秦教授放心,我一定完成好您佈置的任務。”
“好,那就按我的分工,你們三個儘快和富省研究院對接。”秦教授嘆了口氣,暗自揣度這生物莫不是遠古生物復蘇了,他沒有告訴幾個弟子他們對這個生物組成的基本判斷,因為這件事實在是具有科幻性,他擔心這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弟子接受不了。
他們幾個匆忙收拾了行李各自去報道。蔣依桃收拾的很慢,顯然是有話想跟陳放說。陳放也故意磨嘰了一會,姜揚和羅可寅先走,待四下無人時,蔣依桃告訴他:“秦教授沒有告訴我們這個生物的構成,估計是害怕嚇到我們。你知道這個事,千萬不要說漏嘴了。”
陳放點點頭:“我一定謹言慎行。我有點想不明白,既然這個生物是由神經元細胞體組成,又怎麼會釋放輻射呢?”
“我無法想像一種生物能夠完全由神經元細胞體構成,最簡單來說,它總得有呼吸系統吧?總得進食排泄吧!就算是軟體動物,
總得有皮膚屏障吧!”蔣依桃搖頭:“秦教授說沒有發現它的器官,但這已經完全不符合我們對生物的常識了。除非是······”
她沉吟半刻,望向陳放的眼睛亮晶晶的,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揣測。
陳放試探着接話:“除非···它並不是真正的生物,而是人工製造,就像是···就像是機械人?”
蔣依桃眼眸閃了閃:“我也這麼認為,這件事實在是蹊蹺,但我相信咱們這麼多搞研究的人在這裏,不至於被一個機械人矇騙了······事情總會水落石出的。不管怎麼樣,你這次去觀測組,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你跟着秦教授也要注意安全。有什麼消息,我第一時間給你發消息。”
“嗯!”蔣依桃歡喜的應聲。
陳放難得的關心她,蔣依桃白凈的臉蛋上立即飛上兩團俏麗的紅雲,襯得更加明麗動人。陳放心動了一瞬,便錯開眼去不敢多看。
他去觀測組報道,觀測組倒也不歧視學生,安排他到二崗待命。觀測組分為三小隊兩崗,每隊觀測8個小時,一崗要穿着防輻射服負責相關的觀測設備,二崗則在頭上掛着移動紅外攝像機,隨時觀測生物動向。
未知生物最近常出沒在半山腰上小溪附近,因此觀測崗也直接設在這裏,一崗就穿着防護服待在離它最近的五十米以內,二崗搭了小涼棚,架瞭望遠鏡和紅外攝像機。
陳放跟着他們上去,被分的二崗原來只有一個人,那個小伙見又來了同伴,喜不自勝:“感激牙線婆婆喲!終於給我們送來了兄弟,我再這麼盯神經蟲,怕是要累死在這了!”
陳放疑惑:“陶哥,壓線婆婆是什麼?”
小伙虔誠的合了手掌:“我是水族人,牙線婆婆是我們水族的神仙。你們漢族傳說中是盤古開了天地,我們水族傳說中,是牙線婆婆剪了許多紙人壓在木箱裏,十天之後就能變成人。”
“哦。”陳放虛心受教:“那神經蟲呢?那個未知生物已經取好名字了嗎?”
小伙翻個白眼:“那些大專家大教授謹慎的,不開幾十個會能定的下名字?哥們兒幾個自己給它取的綽號。”
陳放無語:“······”
“你運氣好,分到我這一班。神經蟲很少在白天出現,咱倆今天輪的這一崗基本上就是休息。”小伙拍拍陳放的肩膀:“我先眯一會,你盯一盯哈。”
十月的前東南地區早晚都需要多加一件厚外套,好在觀測崗一應俱全的給他們準備了軍大衣。陶哥裹着軍大衣,往邊上一靠立馬打起了呼嚕,可見確實是累極了。
陳放架好觀測的設備,用紅外望遠鏡往一崗的方向看。
剛才上崗前,他們叮囑過,未知生物上次出現的方位就在一崗30°角,距離四十五米處的小溪岸邊。
這裏並非原始森林,除了山上有林木外,小溪兩旁原先都是耕地。在退耕還林、山地農民紛紛移民搬遷后,這裏絕大部分農田都荒廢了,原先的耕地長滿了一人高的野草。
發現未知生物之初,生物研究院組織割掉了部分荒草。所以,現在的小溪兩岸都只有一些短短的草芥子,視野也算開闊。
一崗的人警醒的多,一會調試那幾台設備,一會操縱無人機在附近拍攝。相比起來二崗就像個放哨的。盯了一會,不免意興闌珊。
此刻日頭西斜,橙黃色暖陽染盡天地,而後再慢慢褪色,天地如一對如膠似漆的戀人,在暖陽消褪處反覆不舍拉扯。
山林的涼氣撲簌簌躍出,陳放回頭望了眼山林,突然想到了“模擬大腦環境”里,初遇玉犬的那座山。山體的陰面,發著翠綠色光芒的玉犬。而這裏也是山體的陰面,有發著綠光的“神經蟲”。
虛擬與真實此刻疊加,陳放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正在他分神時,對講機里傳來了小小的聲音:“注意觀測,出來了······”
他立刻檢查了一下攝像機,又對着紅外望遠鏡往一崗的方向看。還不忘往裹着軍大衣呼呼大睡的陶哥屁股上招呼了一腳,提醒他趕緊起來。
陶哥朦朦朧朧的揉揉眼,見陳放一動不動的在紅外望遠鏡前觀測,也趕緊瞄着自己的紅外望遠鏡看起來。
只見小溪的河岸上,隱隱約約閃着極暗的熒綠色光芒,就像是誰參加演唱會用完的熒光棒不小心扔在了那裏。
不同的是,那光芒似從地下而來,涌動着鑽了出來。是一條大概十五厘米長,4厘米粗,發著綠光的蛇狀物。
“神經蟲出來了!”陶哥低喝了一聲,他雖然身在觀測崗,但是這也只是低四次見到這個未知生物的真身。
那‘神經蟲’鑽出泥土后,就地撣了幾下,好似要撣掉它身上沾染的塵土。然後極其緩慢的對準了山上的方向,慢慢的蠕動起來。
陳放看的心驚肉跳,胳膊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高倍紅外望遠鏡能夠清楚的看到‘神經蟲’的身體構造,肉眼看去,它確實沒有任何器官,通體沒有花紋,淡淡綠光之下的表皮似綠色又似藍色,而它的兩頭都沒有區別,甚至也不是圓形,倒像是被活生生拉斷了這麼一截,只剩下一部分在這裏苟活。
明明這‘神經蟲’並沒有眼睛,可陳放卻有一種奇怪的直覺。
它正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