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以光為鑄
希露再次拿起紅寶石，對着理斯齊，仔細看了看，“你應該是過度使用了通靈儀式，有點神志不清了。我們對你沒有惡意，今天晚上一起在這裏休整一下，明天和我們一起出發吧。別做無意義的倔強。你叫什麼名字？”
“理斯齊。”理斯齊如實回答。
“好，互相認識一下，我叫希露。希露·喬托耳·梵·杜努圖·法西利亞斯。偉大太陽王的牧師。”那個女人略顯驕傲地進行了自我介紹。
理斯齊對她那一長串名字毫無反應。
希露稍微皺了一下眉頭，更加堅信了剛才的判斷，“看來你真的是通靈過度，有點神志不清了。你是第三階段的牧師嗎？剛剛掌握了通靈能力，就忍不住經常嘗試，尊敬和愛慕自己侍奉的真神，這沒有錯，但沒有什麼特別緊要的事情，還是不要隨意打擾祂們。”
理斯齊伸手捂着額頭，思索了一會兒，“嗯，也許你說得對。我最近確實……遭遇了很多難以理解的東西。”
希露依然拿着寶石對準理斯齊，說道，“你應該多休息，最近一段時間，最好也別再使用神術能力。夥計們，這個房子和隔壁的房子都還不錯，你，去叫那些人，全部過來，我們就在這邊休息了。”
希露身邊的那個男人遵從了指令，出去叫人了。
這個房子裏，暫時只剩下了理斯齊和希露。
“哈蘭納長老失蹤了，並且過了這麼長時間，圖拉將軍很着急，很焦躁。淵海死神最近的情況也確實有點特殊，其他所有的精靈門徒，都失去了神術能力。我們在溫特蒙的庇護所，生存壓力很大。”希露向著理斯齊走近，同時開口勸說，“如果你真的知道哈蘭納長老的消息，如果你依然還能使用神術能力，我希望你不要隱瞞事實，和我們互相交流互相幫助。共度難關。別做無意義的倔強。”
理斯齊搖搖頭，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都太奇怪了。”
希露聳聳肩膀，“好吧，我不逼問。你什麼時候恢復了，就什麼時候再說，也行。巧言術的時間快到了，你再有什麼事情，今天想說也來不及了。”
理斯齊“無動於衷”。
就這樣，希露和理斯齊保持着大約四米距離，互相看着，也互相對峙，過了大約十幾分鐘，那些人帶着行李包裹來到了這裏。希露不再盯着理斯齊，去指揮那些人手了。
理斯齊感覺自己的思維意識好像脫離了某種狀態，他這時候再去旁聽那些人說的話，又無法聽懂了，那種特殊的翻譯效果消失了。
“最近發生的事情，真的，太奇怪了……”理斯齊獃獃地看着那些人。
他們毫不客氣地搬着行李進來，彷彿都暫時卸下了艱難旅行的重擔，用理斯齊聽不懂的話語，互相聊天打趣。
有一個男人從他自己的行李之中翻出兩瓶酒，來到理斯齊附近，對他嘰嘰咕咕地說話，並且舉起酒瓶示意。
理斯齊聽不懂，卻從他熱情親切的面容上，大概猜出了他的意思，於是，理斯齊轉身回到自己剛剛收拾過了的“卧室”里，找到那些肉乾胡蘿蔔乾和酒水，拿了出來，也對那個男人示意。
那個男人看到理斯齊這邊的酒瓶，非常激動興奮，連忙放下自己手裏的酒，衝過來摟着理斯齊的肩膀，一邊繼續啰嗦說話，一邊拿起這邊的酒，然後，對着其他夥計們喊叫起來。
其他人也看到了這裏的幾瓶酒，有幾個人立即興奮激動地過來了，
一起嘰嘰咕咕地說這話，拉着理斯齊一起，來到“客廳”的中央，篝火餘燼殘留的地方。
一個男人拿來了幾塊木柴，放在篝火的位置，然後示意理斯齊。
理斯齊聽不懂，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名叫希露的女牧師過來了，她對着那些男人解釋了一番，那些人彷彿恍然大悟，他們對理斯齊更親切了，也不再啰啰嗦嗦廢話，而是用動作和神態來進行簡單地交流。
希露伸手對着那些木柴施展了某種能力，木柴“呼！”地一聲燃燒起來，一個男人拿來鐵鍋，希露再次施展能力，髒兮兮的鐵鍋瞬間變得特別乾淨，繼續再來一個神秘能力，鐵鍋里憑空出現了清水。
理斯齊震驚無比地看着這一幕。
那些人興高采烈地把鐵鍋架在篝火上，毫不客氣地把理斯齊這邊的胡蘿蔔乾和肉乾放進去煮，並且打開了那些美酒，邀請理斯齊一起品嘗享用。
理斯齊思索了一下，沒有拒絕。儘管自己現在不餓不渴，稍微吃一點也應該沒問題。
吃喝結束后，那些人和希露商量了一下，他們沒有干擾理斯齊在這個房間裏的卧室安排，理斯齊自己住在了自己收拾出來的卧室里。他們自己去尋找別的暫居之地了。留下四個人就在理斯齊這邊的客廳里直接休息，可能也是做監視，理斯齊沒有在意。
就這樣，時間流逝。理斯齊感覺不到睏倦，就一直沒有睡着。到了大約凌晨三四點左右的時候，那些人不約而同地再次醒來，開始忙碌。
理斯齊感覺到了他們的動靜，就好奇地跟上他們。
理斯齊自己穿着麻布和毛皮衣服，戴着自己製作的防風沙面罩，他有夜視能力，不受影響。而那些人戴着神秘的銀質項鏈，他們在客廳里休息的時候，關閉了項鏈的異能，準備出門的時候，就一隻手觸碰項鏈，口中念出一串咒語，項鏈就會再次激活，生成白色光罩，阻隔絕大多數的風沙，還能起到微弱的照明效果。
他們一起來到了房屋外面的空地上，希露指揮着那些人，清理出一片直徑大約四米的區域。然後，希露拿出一塊白色軟石，在地上畫了一個圓圈，又在圓圈裏補上一個正三角形。
理斯齊暗自思索，“這是……神秘儀式？”
沒有那種特殊的翻譯狀態，理斯齊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能默默旁觀。
希露畫好了這個簡單的陣法圖案，然後又讓那些人拿來各種材料，和陶土的大碗。
理斯齊對其中一部分材料有印象，那是男精靈對自己做試驗的時候用過的。
為了防止灼熱沙塵暴干擾儀式，他們把材料分堆放好，然後用陶土大碗扣在地上，最終形成了這樣一幅特殊景象……
空地的中央是圓形和三角形的核心陣法，周圍有十二個大碗，下面扣着十二種不同的材料。
理斯齊默默旁觀着陣法，希露站在三角形中央，其他的人手在幫忙放好了材料和大碗之後，就去搬運那些行李包裹，他們把所有行李都集中在了陣法周圍，人也全部聚攏過來。理斯齊大概看了一下，有二十多人。
注意到理斯齊呆愣地站着，一個男人來到他身邊，用手勢動作示意理斯齊。
“我？搬運？過來過去？”
理斯齊大概猜到了他的意思。這是讓自己也把要用的東西搬來這邊么？
於是，理斯齊回到之前的房間裏，翻找了一下，想了想，最終只帶上了那一把小匕首和一些食物。“既然決定跟他們走，很多東西就不重要了……”
理斯齊帶着東西回到陣法旁邊，希露看了看他，沒說什麼。
理斯齊繼續旁觀着他們，希露站在最中央，六個男人走了出來，也站在陣法旁邊，他們就那樣站着，右手放在左胸前，心臟上方的位置。閉上眼睛，開始輕聲祈禱。
周圍其他人都聚攏在一起，盤坐下來，理斯齊也照樣做了。和那些人聚在一起。
理斯齊聽不懂他們在念誦什麼，只是大概感受到他們虔誠敬畏的態度。
時間流逝，慢慢地，好像有某種特殊的東西，在陣法之中匯聚。看不到，聽不到，其他感官也都不能感知。但是理斯齊卻能直覺似的感應到“那種事物”的匯聚與存在，那是“火”和“光”。
理斯齊感覺自己的心跳稍微加快，思維意思有點朦朧飄忽。他感覺自己的身軀好像變成了透明的虛空事物，又好像變成了模糊的黑色霧氣人形。同時，自己依然是自己這幅人類肉身。三重狀態，重疊共存，和而不同，合而有異。
“這是全新的維度概念嗎，或者是疊在一起的假性平行空間……”理斯齊思索着。他依靠自己已有的知識和最近一段時間觀察總結的訊息，儘力進行推斷猜想。
“錯位的宇宙狀態，確實是錯位了，但依然可以用某種方式連結在一起？這就是他們進行的神秘儀式的目的和意義么？”
“不，好像不止三重……”
理斯齊閉上了眼睛，排除了視覺“干擾”，集中注意力，通過那種玄而又玄的直覺和意念，去感受希露所在的陣法裏，逐漸匯聚創生的特殊事物。
自己好像看到了金字塔，或者是階梯，或者也可以形容為千層餅，世俗物質是第一層，然後承載了第二層，那種透明的虛空事物，之後第三層，黑色霧氣。
慢慢的，第四層好像也出現了，那是一根線，又好像是一片大海。
海浪翻騰，浩瀚洶湧的火和光席捲而來，理斯齊渾身哆嗦了一下，失去了那種直覺感受，被迫墜落到世俗之中，就在這時候，希露舉起雙手，彷彿要擁抱整個世界。她開口說出一句話，沒有翻譯，但理斯齊好像直覺地感受到了其中的含義。
“讚美太陽。”
然後，白金色的光罩從希露身上出現，迅速擴大，掠過周圍所有人的身體，繼續擴大，最終達到直徑三十米左右，把所有人和包裹行李都籠罩起來。就像那銀質項鏈的小光罩一樣，這個大光罩也能隔離絕大多數的風沙，保護內部。
那些人紛紛解除了各自的項鏈效果，理斯齊也摘掉了自己的面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