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一 大夢不覺二
理斯齊示意他們把霰彈槍準備好，然後他自己拿出手槍，率先帶路前進。他分辨着空氣中的氣味濃度，選擇了較淡的那個方向，轉過拐角，確定沒有敵人，再繼續前進。就這樣，過了幾分鐘。他們都聽到了隱隱約約的呼嚕聲。
“那些人在睡覺嗎？這麼誇張的鼾聲，不太正常。這都什麼時代了，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睡覺的時候都鼾聲如雷，也許是身體變異……吃人的後果？或者詭異的自然環境影響……”理斯齊思索道。
通過呼嚕聲，他正好能夠推斷那邊的人數。“大約十個。就假設還有一些人沒有休息，或者不打鼾，大膽一點，算是二十個敵人。這就有點棘手。我們繞路。”
居住區的岔路很多，繞過那個他們集中休息的房間，完全可行。
理斯齊帶着四位士兵迂迴繞路，繼續前進，他們轉過一個走廊拐角，看到了居住區的出口大門。
他們驚訝地看到，一堆染血的骨頭，被堆放在大門附近，兩個陌生的船員正在跪拜那堆骨頭。
理斯齊沒有異動，身後四個士兵卻受到驚嚇，在後退的時候互相碰撞，胸甲和盾牌發出聲響。
兩個渾身染血，正在跪拜骨頭的船員，轉頭看了過來。
“嚎——”他們好像完全不會說話了，只是發出大聲的可怕吼叫，然後向理斯齊與士兵們衝來。
理斯齊握着兩把手槍，沒有立即開槍，等待着合適的距離和時機。他身後的士兵卻按照訓練標準，直接開槍，砰！地一聲電力場霰彈槍的開火聲音。一顆金屬“獨頭子彈”將一個船員敵人的胸膛直接穿透轟爛，緊接着另一個士兵再來一槍，同樣的轟爛胸膛。
兩具屍體向後摔倒。
理斯齊連忙跑向居住區的出口大門。“我們打開門，快走！”用腳踢開地面上的那些噁心的骨頭，騰出站立的位置，正準備伸手去摸索大門的閥門鎖扣，忽然愣住了。
眼前的大門上，用血液畫著一張很大的扭曲人臉，看到人臉的瞬間，一股猙獰殘暴的氣勢迎面衝來，撞進理斯齊的腦海，他的身體僵硬，難以動彈。
電子腦察覺了理斯齊的身體異常，釋放出微弱的電流，從額頭到脊椎骨都酥麻了一下，理斯齊恢復正常，半眯着眼睛不去注意那詭異人臉，伸手繼續去摸索打開大門的閥門鎖扣。
“啊！”一個士兵尖叫起來。
理斯齊轉頭看去，地上的那兩具屍體竟然改變了動作，他們伸出手抓住了那個士兵的腿。屍體在動？！
胸膛都被高速衝擊的金屬塊直接轟爛，這肯定死了，就這還在動彈？什麼詭異情況？
完全超乎常理。
理斯齊咬了咬牙，繼續開門。“快過來幫忙開門，我們離開居住區就好了。無論是什麼詭異的情況，終究都能用理性和科學去解釋……有什麼好怕的。”他強行安慰那些士兵。
砰！砰！又是兩聲槍響，那些士兵忍不住對那兩具動彈的屍體繼續開槍。然後，兩個士兵忙着給槍械裝彈，另外兩個士兵遵從了命令，過來幫助理斯齊開門，然而他們看到大門上血液繪畫的人臉，身體就僵硬不動了。
理斯齊急躁起來，他直接過去一人一個耳光，把兩個士兵扇醒。
耳光療法果然有效，兩個士兵從驚懼的僵硬之中恢復，他們手腳哆嗦着，幫助理斯齊開門，理斯齊解開了所有閥門鎖扣，兩個士兵一起用力向兩邊拉門，理斯齊也急忙過去把大門向兩邊掰開。
身後響起了新的嚎叫聲。又有嗜血的變異船員過來了。
砰！砰！那兩個完成裝彈的士兵，用霰彈槍的“金屬獨頭子彈”開槍了。
理斯齊轉身拿出兩把手槍，他看到了從走廊那邊衝來的，足足十幾個變異船員。“這麼多，肯定全是怪物……繼續開門！門開了立刻過去！再關門！”他不需要細緻瞄準，拿着電力場手槍發射金屬小球，砰砰砰地連射。高速衝擊的金屬小球，依然能把人的骨頭轟爛打碎，成功阻礙那些船員敵人。
電力場槍械的後座力幾乎為零。開槍的噪音，也不到古代火藥槍械的十分之一。威力卻大得驚人。
那兩個士兵繼續開門，然後喊叫着，“可以了！快過來！”他們已經扒開了一道能夠讓人通過的縫隙。
理斯齊示意另外兩個士兵先過去，自己繼續用手槍壓制敵人。最後才自己退入門縫，招呼着四個士兵一起關上大門。
然後，他們一起轉身，正準備加速逃離，看到了前面走廊盡頭的詭異景象，腳步就都僵住了。
一個血液畫成的圓圈裏，躺着一具只穿着短褲的屍體，理斯齊看向那具屍體的臉，震驚地發現，那好像就是自己。
“怎麼回事……”理斯齊驚訝地感慨道，他拿着手槍慢慢走過去，距離越來越近，看得越來越清楚仔細，血跡圓圈之中，確實是死去的自己。
砰！砰！砰！砰！四聲槍響傳來，理斯齊連忙回頭去看。
那四個士兵竟然用霰彈槍自殺了，他們自己開槍爆掉了自己的腦袋，四具無頭的屍體倒在地上。
從額頭到脊椎骨，傳來一陣酥麻酸爽的感覺，理斯齊的心跳逐漸加速，許多新的記憶和訊息，湧入腦海。
意識恍惚了一陣子。陷入短暫的黑暗，然後再次醒來。
理斯齊看到了兩具自己的身體，都躺倒在地上。一具在血跡圓圈裏，只穿着短褲。一具在旁邊的走廊上，穿着胸甲戰鬥服，拿着手槍。
“這……”理斯齊極度震驚，他連忙看向自己的身體。
一團黑色的霧氣，構成一個模糊朦朧的人形。
“怎麼會這樣……這是什麼情況……我？我變成了什麼東西？”
自己已經沒有了鼻子，卻忽然聞到了一陣異常的甜香味。
一種強烈的衝動和誘惑，驅使着他，挪動霧氣構成的雙腿雙腳，“走”向那具血跡圓圈裏躺着的身體，然後，越過他，向左拐，他看到在那邊的幾米之外，另一個血跡的圓圈裏，擺放着一個銀灰色的金屬箱子。
箱子沒有鎖，只是簡單地閉合著。
甜香的味道就是從那裏傳來。
理斯齊不由自主地繼續走過去，彎下腰，伸出黑色霧氣構成的模糊扭曲的雙手，打開箱子。
他看到了許多染血的紙張，這些好像都是手稿，寫滿了某種未知的文字。
不，不是未知的，自己能認得這些文字。
理斯齊伸手去觸碰這些散發著香味的染血手稿，越靠越近，他黑色霧氣的手，彷彿觸摸到某種帶電的東西，這一瞬間，又有許多新的記憶和訊息再次湧入“腦海”。
他想起來了。從這“一切”開始的時候，到現在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