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咫尺之間3
程奕冷眼盯着麻雀,臉色奇差。
他像古代貞潔烈女似的,被人窺探去一眼彷彿都是對自身最大的玷污,應激到了不合常理的地步。
“現在怎麼辦?”顧亦徐為難道。
“它受傷了,不能直接放出去。”
但是把這鳥留在屋內,顧亦徐又覺得對她很不友好。
程奕沒反應,顧亦徐推推他的胳膊,“你聽到沒?”
他心情沉鬱,變得更加惜字如金,淡淡“嗯”了一聲。
“先把它拿出去吧,再放在這裏,我今晚指定要失眠。”顧亦徐面有戚戚然。
她蹲下身,和麻雀對視,試圖伸手將圍巾捧出去,顧亦徐剛靠近一點,麻雀黑溜溜的兩顆小眼珠轉了轉,短喙直直對向她的手指,像是隨時會啄下去。
顧亦徐果然後怕,挪開幾厘米距離,總算有點安全感。
方才一片混亂,只顧着逮鳥,現在靜了下來,程奕才終於分神,瞧了顧亦徐一眼,發現她只穿了件貼身睡裙,紫色絲綢睡衣緞面光滑,裹住女孩纖瘦適宜的身軀,襯得膚白無暇。
鎖骨肩峰端稍向上翹,在微凸起的部位,左右兩根細帶恰好打了個蝴蝶結。
領口開的不算低,然而程奕站在她對面,兩人一高一低,顧亦徐半蹲着,手掌抵在大腿,提肩含胸的姿態,使得領口無意泄開一道縫隙,胸前溝壑將露未露。
程奕呼吸一滯。
他匆匆偏過頭,不知怎麼,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句很久前看到的話。
那段話,描述的是人的劣根性——
越是阻隔的,越想要了解;
越是私隱的,越意圖窺探。
可謂字句箴言。他記憶尤深。
·
顧亦徐和一隻鳥大眼瞪小眼。
她簡直不正常,試圖跟麻雀講起道理:“你不要動。乖乖的,我把你放到外面去。”
顧亦徐再次伸手,原本乖順的麻雀卻跟詐屍似地猛躥起,像受了莫大刺激,支楞翅膀撲飛,卻被圍巾困住。
顧亦徐被它氣得,“你怎麼聽不懂人話呢!”
廢話,它要能聽得懂才怪了。
乍然聽到這傻言傻語,程奕忍不住翻了白眼,那點旖旎心思瞬間消散,他一把連圍巾團帶鳥抓起來,動作快、力度則拿捏輕重。麻雀“吱吱”叫了兩聲,又不動彈了。
顧亦徐忍不住驚“咦”——這鳥怎麼欺軟怕硬?
程奕托起麻雀往卧房外走,臨到門口,他停下腳步。
顧亦徐不知所以,只跟在身後。
程奕無奈點明:“穿上外套。”
顧亦徐下意識低頭,一看。
唷,不得了了!
該露的不該露的都露了!
顧亦徐瞬間臉色爆紅,比今天餐桌上那道番茄牛肉湯的顏色還鮮紅。
程奕倒覺得她的反應挺好玩,忍俊不禁,走了出去。身後顧亦徐連忙回房穿外套,剛拿出一件,忽然記起這是剛才進鳥的衣櫃,又一臉嫌棄地丟回去。
好半天,顧亦徐再出房門時,睡衣脫下,換成平日裏外出的穿着。
她在陽台找到程奕。
顧亦徐走近探頭看了一眼,洗衣簍倒扣在地上,地面鋪着那條圍巾,上面趴着那隻受傷的鳥。
她正要開口,忽然敏銳察覺到異樣。程奕背對她,半蹲在洗衣簍前,這人一聲不吭,耳根處竟然微微發紅。
他聽到身後動靜,也沒回頭。
裝的太正常,反而更刻意。顧亦徐怔愣,隨即,生出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顧亦徐低眉垂眼,心想:他們到底是誰佔了誰的便宜啊……
洗衣簍是用柳條編的,不會磕壞翅膀。程奕又去趟廚房,端回一碗鹽水,他拿毛巾遮住麻雀的眼睛,避免接下清洗傷口時驚嚇到它,他伸手就棉簽沾水時,兩隻手協調不過來,顧亦徐主動幫忙。
“我來。”
程奕讓她嘗試,顧亦徐心細手輕,將傷口處的灰塵擦乾淨。這樣一看,它傷的只是皮外傷,看着溢出些血,實際傷得不重,修養幾天就好了。
“這是什麼?”她問液體。
“生理鹽水。”
“家裏有嗎?”
“剛自製的。”
顧亦徐“哦”了一聲,沒再問。在程奕手裏,麻雀變得格外溫順,清洗好傷口后,他把傷鳥放回“臨時鳥窩”里,將剩下乾淨的生理鹽水放進簍內,方便它喝水。
顧亦徐默默把一切盡收眼底,她道:“你會照顧受傷的鳥類。”
“基本懂得一些。”
“但我做的只對傷勢輕的鳥有效,傷得太重不行,要送去鳥類救助點醫治。”
程奕告訴她:“我以前養過鳥。”
以前,又是以前。
顧亦徐知道程奕所說的“以前”,是他的十五歲前,在成為保送東大的天之驕子的“以前”。
顧亦徐對他實在太好奇了,“小時候養鳥,就沒有養過貓狗么。”
有些貓天生會吃鳥。大狗不經過馴服,也喜歡扒拉鳥兒玩,殘忍地折騰死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