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紙人穿衣服
自從十歲那年鬧了笑話以後，老祝頭明確規定我不許找爸爸，一是丟臉，二是怕村民真把我送到精神病院。
但我從來沒有放棄過找爸爸的念頭。
一晃十一年過去了，我還沒有出過村子。
這天我在家整理紙錢，隔壁劉大爺拿着個老人機來找爺爺。
”老祝頭，老祝頭，喲，林娃子在呢，你爺爺呢？“
劉大爺原名劉全，今年七十多歲了，他的兒子在市裡買了房子，接他去住他不去，他喜歡和我爺爺一起玩，全村就他不怕惹穢氣。
”我爺爺在午睡呢。“我趕緊放下手裏的活兒，給劉大爺搬了凳子。
”劉爺，快坐，我去叫爺爺。“我把凳子放在劉爺跟前，又給他倒了一杯水。
”真懂事。“劉爺雙手接過水杯笑呵呵的說。
”爺爺，劉爺來了。“我朝着裏屋喊了一嗓子。
爺爺走了出來，他邊穿外衣邊說：”老劉，今天又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當然是東風啦。”劉爺笑着把手機拿到耳邊，說道：“大侄子，還是你自己說吧把，我把電話拿給祝先生。”說著又把電話給了老祝頭。
老祝頭接過手機：“喂，我是祝航遠。”我給爺爺也倒了一杯水。
“祝先生，你好，我叫曲慶國，是劉爺兒子小剛的朋友，我的愛人去世了，聽小剛說，你是白事先生，麻煩你來幫我處理一下我愛人的身後事，辛苦費三千你看夠不夠，不夠可以再加點。”
劉爺的手機是個老年機，老人機的三大特點，字大，屏幕大，聲音大，而且劉爺還開得免提，我們三個聽到三千塊，眼睛都直了。
老祝頭平日裏做一場白事也就三四百，多一點的五六百，這樣的就是香蠟紙燭一條龍服務，所以三千塊，真不是個小數目。
對方見老祝頭沒說話，以為我們嫌少，有說道：“不行的話，四千。”
“多少？”老祝頭手機都差點拿不穩。
曲慶國咬咬牙說道：“五千，不能再多了，殯儀館一條龍都才這個價。”
“好好好，我們馬上出發，你的地址在哪裏？”
“我現在住在縣城，你們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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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來，我在車站接你們。”曲慶國說完掛了電話。
“老祝頭，這次你發了呀，事成之後可得請我喝酒。”劉爺拿過手機，拍了一把老祝頭的肩膀。
“這必須請。”然後老祝頭又對我說：“小林，把這幾天疊的金銀元寶用麻袋裝起來，金元寶裝一麻袋，銀元寶裝一麻袋，還有香蠟紙燭，有多少拿多少，那一對紙人也包起來，一同帶過去，人家大方，我們可不能太寒酸，讓人笑話。”
“可是爺爺，那元寶我們疊了半個月呢。”我有點不情願。
“半個月咋了，等我們爺孫拿到這五千塊錢，爺爺找幾個人一天就疊回來了，還有，去王麻子裁縫鋪買兩件衣裳。”
一聽爺爺要我去買新衣服，之前的不願意一掃而空。
”買回來給那兩個紙人穿上。“
”我還以為給我買呢。“我嘟囔了一句。
”拿到錢，爺爺帶你去縣城買洋氣的。“
我拿着爺爺給的三十塊錢就去了王麻子裁縫鋪。來到裁縫鋪，王麻子正在上廁所，聽到我進門的聲音，他急忙說道：”要啥衣服先看着，我馬上就來。“
王麻子拉開帘子走出來，一邊拉褲子拉鏈，一邊說：”我這裏都是最新款式，今年流行喇叭褲...怎麼是你？“
話還沒說完，王麻子看着我的臉色都變了。
”真是晦氣。“
我的耳朵要比一般人更加靈敏，雖然王麻子聲音很小，我還是聽到了。
”爺爺叫我來買兩身衣服。“
從小到大，這種話我聽了很多，已經沒啥感覺了。
”我這裏沒有你穿的衣服，你快走吧。“王麻子一邊說，一邊向外擺手。
”不是給我穿的，是給我家紙人穿的。“
”啥？老祝頭他瘋了吧。“
雖然王麻子嘴上這樣說，但有錢不賺是憨憨，他用衣叉叉了兩套衣服給我，並讓我把錢放到門口裁縫桌子上。
”我只有三十塊錢。“
王麻子嘴角一抽，要是其他人，他肯定要讓在加點，但他現在只想快點打發我走，於是擺擺手：”三十就三十，快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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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兩套衣服回了家，老祝頭裝好了兩麻袋元寶，又拿了幾個麻袋出來。
我和老祝頭把衣服給紙人穿上，套上麻袋，老祝頭又用膠帶把紙人纏好，然後我倆一人背着一麻袋元寶，懷裏抱着個紙人出發了。
”爺爺，這紙人太難抱了。’
紙人的內部是竹篾編製的，然後外麵糊了一層紙，再畫上五官四肢和衣服，一個紙人，起碼有七八斤，主要是抱着不太好走路。
鎮上的人都認識我，他們跟爺爺打招呼，又遠遠的躲着我。
我和爺爺很輕鬆就上了去縣城的客運，由於大家都躲着我，於是後排空了三排座位，我將兩個紙人躺放在座位上，自己也躺下了。
“老祝頭，你這是搬家了嗎？”一個愛八卦的嬸子問道。
“沒有沒有，是縣城有人找我做白事，這不，紙人都帶上了。”
“喲，你這生意都做縣城去了呀，可以呀。”
老祝頭不好意思的笑笑。
我有點暈車，閉上眼睛睡覺，後面就沒聽清他們說什麼了。
村民雖然討厭我，但他們對老祝頭還是很好，畢竟誰也不能保證家裏不死人，而死了人，就需要老祝頭幫忙。
不知道過了多久，老祝頭推醒了我。
“小林，下車了。”
於是我和老祝頭又一人背一麻袋元寶，抱着紙人下車。
剛出站就被幾個警察團團圍住，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指着我們對那幾個警察說：“就是他們，行為怪異。”
我和老祝頭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跟我們走一趟吧。”其中一個警察說道。
於是我和老祝頭莫名其妙就被帶上了警車。
“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裏面一定有什麼誤會。”老祝頭說道。
“誤會？”警察輕蔑的笑了一聲，等去了局子，就知道是不是誤會了。“說著還看了一眼麻袋包裹的紙人。
我隱約聽着他們說什麼充氣娃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