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鄉鄰友愛蒲河鎮
天啟年,初秋,蒲河鎮。
只見一膀大腰圓,赤裸半身,也不知道是臉上造了什麼孽。一道刀疤從鼻樑橫跨過去,那滿臉鋼針似的鬍子,腰間系了張油膩膩的羊皮大漢,手提兩把殺豬刀,向前方那個豆芽杆子爆喝:“小畜生你給我站住!”
豆芽杆子:“我說張花花,這話你都說不膩嗎?換個說法,公子我就給你站住又能怎得!”
嘴上硬的能犁二畝地,腳下鞋底子都能踩冒火了,“要遭,要遭!今兒打了標槍,正是腿軟無力之時,偏偏張花花這廝今日還沒去他婆姨哪兒交糧上供,苦了公子我了!”想是這般想,腳下卻也不慢,手裏的二兩豬肉提溜的更緊了!
“哈哈哈,他娘的,我才知道張二蛋叫張花花嘞!”
“狗日的姬緣,你他娘的又去看張二蛋他婆姨洗腸衣了?”
“姬緣!你給大家說說花花他婆姨的胸脯沉不沉!上次你可是看咧!”
本來就沒打算抓着豆芽杆子的大漢子一聽街坊四鄰的調笑頓時站住了腳。
眉毛一豎,虎口一張:“狗日的李大嘴!回家看你娘的奶袋子大不大去!還有你王三炮,敢叫我張二蛋,等哈就嘎了你的蛋!……”
隨後就在睦鄰友好的日常交流中各自忙碌去了。
追他的大漢子是個屠戶叫張花花,又叫張二蛋,只因為張花花殺完豬羊都要把腰子收走。這一來二去的也就沒人叫他本名了,何況張花花自己也覺得名字過於秀氣了。
豆芽杆子姓姬名緣,今年大概十四歲左右,不算本鎮土著人員,是多年前一商隊路過時遺棄在半山腳蒲河寺的棄兒。
身上無有其他,只有胸膛上以血寫了“姬緣”二字。寺廟養到十來歲就逐出山門了,當然老主持給的理由是“年歲已至,與我佛無緣,又言,堂堂男子漢大丈夫,豈可遁入空門?不思進取!”
就這般打發姬緣出了山門,姬緣也不是個東西,打着出寺歷練的招牌,前幾年沒少騙吃騙喝。
至於與佛有沒有緣嘛,要是姬緣沒有看到老主持,夜半入了快活坊去普度裏面大胸脯柳桃兒姑娘,那多半也還是有緣的。
姬緣看張花花沒追了,朝着四方看熱鬧的拱拱手張口道:“我說各位鄉親!各位父老!大蜀有律法表明年至十五,便是成年。今日是我姬緣成人之時,我生於斯長於斯。各位都知道,我從出寺歷練以來從未殺人放火,禮敬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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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睦四鄰,謹守律法!從來事事靠自己,也算是大蜀一好兒郎!”
姬緣心道:“老和尚悟道雖說撿到我大概十四個年頭,我就是說十五歲這群狗日的也不知道,今天說不好還能訛點東西出來”
“狗日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就是!這狗東西剛出山門那仨月就到了我家,說是我家老母雞和小雞崽中了東邊神仙墳的戾氣要給我化解化解,順手帶走了一大三小,老子信了他的邪!”
“我說李犟驢你丟的是雞,我被騙走的是兩隻大白鵝啊!也是說我家鵝淌了小冥河的河水,和我小兒子八字犯沖,得他用心經化解化解”
“大家散了散了!這狗日的八成又要坑大傢伙東西了!”
聽着街坊四鄰你一言我一語的姬緣心裏滿是驕傲!心道:“真是沒想到,不經意間為鄉鄰做了這般多的好事!”
還沒待姬緣把后話說出來,聽他打屁吹牛的人化作鳥獸散了。
姬緣看着四散而去的眾人倒也沒有罵罵咧咧,只是學着鎮上私塾先生的樣子搖頭晃腦說著人心不古,世風日下。說起來,姬緣的狗嘴裏吐出來的那些,文不文雅不雅的字眼都是學自私塾李先生。
姬緣甩着兩條腿往家走去,提着從張花花那兒順來的二兩肉站在了自己“家”門面前。在一陣酸掉牙的開門聲中走了進去,高呼:“眾家僕何在?公子我今兒算得上是力戰張花花而不敗!這功力的確進展不小,當浮一大白!”
“咯咯咯”迎面而來的是只老母雞,帶着三隻長肥不少的小雞崽。多咯一聲都沒有,每次都叫三聲。接下來的兩隻大白鵝那是連叫一聲都欠奉,鵝頭都衝到天上去了!不屑一瞥了一眼,晃晃悠悠的六隻家禽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一開始姬緣本想着把三個大的宰了吃肉,反正也沒東西餵養。後來發現幾個畜生活的比他舒坦,至少不愁吃喝。慢慢的姬緣也就算了,反正每天有蛋吃了。
姬緣搖頭晃腦的心道:“真是眼裏沒活兒的狗東西,遲早給你燉了。哎呀這大家大業的真是愁死個人”
隨後就發起呆來,姬緣不是這個小鎮的人,其實他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來到這裏已經十四個年頭了。但是不妨礙他依舊是個混吃等死的貨色
這個世界與自己原本世界天差地別,以前的世界出遠門靠飛機高鐵。現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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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差不多,也是飛,自己飛罷了。甩了甩頭
這破落的地方是個小道觀,道觀的由來沒人知道,反正隔壁街那快八十來歲的老游頭兒也都不清楚。說起這老頭,姓游,單名一個之,自稱守天道人,無兒無女,天天三兩小酒還只喝杏花小燒。那精神頭可真不錯,逢單數必在小鎮集市快活坊對面擺攤,測字,風水,命數,天文地理。
號稱無所不知,你若問他細緻了,他便說“因受天道所困不能事事說透,免得天道查漏補缺云云”
姬緣被攆出寺廟第二天恰好是單數,於小鎮碰見了游老頭,本來是奔着日頭還早找點事做免得餓其體膚。順便把從悟道大師那兒偷來……呸,化緣得來的物件典當去了。
從游老頭攤子面前走過三步,“這位小哥,行色匆匆必然是想找個事由吧。本當一身仙佛氣,奈何流落紅塵中,小哥必然是出自佛門之人”。
一聽這話,姬緣轉頭回望,一看這不是和悟道大師一起去快活坊的老瓤子嘛!一個老禿驢虛托着桃兒姑娘的屁股蛋,嘴裏念叨着:“桃兒姑娘啊,你這一對屁股蛋真翹……不是,你這一生皆大苦!貧僧立志度盡天下苦厄,今夜貧僧舍了一身修為不要!便是入了輪迴也要度你入彼岸脫離苦海,再者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一個老牛鼻子也在一旁說道:“桃兒姑娘啊,你本身有大命數,奈何大凶(胸)聚體,以仆壓主,強佔命數。雖說貧道不能擅自干擾天數,可也見不得姑娘如此苦難!罷了罷了!今日當破一例!說不得要以道破邪”
隨即雙雙入了桃兒姑娘的房門度化破邪去了,隔天兩人皆扶門而出,想必是桃兒姑娘真是大苦大邪,臨了兩人還放下狠話下次必度!必破!
奈何摸着心想:“左右這事情難找,典當行也許沒有開門做事不如跟這兒蹭碗茶水,扯扯閑”。
姬緣走到攤子前朝游老頭拱拱手道:“老先生真乃神人,小子姬緣確實是出寺,來紅塵凡間歷練的,不知道長可有指教”?
游老頭心想:“今天說不得要給人破邪免災了,但是這小子年歲不大,八成信不得災禍邪惡,得想個法子讓他痛快掏倆銅子兒”。
摸着山羊鬍張嘴說道:“不敢言指教,敢問姬公子可知修仙成道?又可知仙在何處修,道在何處成?可願修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