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回 情竇初開
當天晚上的墨容楚睡得並不怎麼安穩，閉上眼就是女孩的種種。她的身影總會情不自禁地在腦海浮現。珠串一直被他放在身邊，睡覺也安在枕邊。雖然因為睡不安穩，心裏面有些不好受，但看着那串珠子總覺得莫名安慰。
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此前從未有過。
畢竟是十六歲的小夥子，意氣風發的少年也該情竇初開了。
他本想請父親託人問問女孩的家在城中何處，他親自把珠串給送去。所以一大清早就起了床，誰料墨幸泉不在，家僕只說天還沒亮就出門去了，不知何時回府。
沒辦法，他索性又跑去宋府，想着碰碰運氣，看看今日女孩會不會隨其父一塊來。他並未讓宋府家僕向宋瀚舟通報，選擇獨自等在昨日與女孩擦肩的廊道。
眯着眼抬頭望天，他的表情頗為輕鬆又夾雜着少許期待與興奮。
“你來了怎麼也不讓下人通報一聲啊？”
熟悉無比的聲音傳到耳朵里，卻不能夠讓墨容楚有所動作，他只是心無旁騖地把玩珠串
直到宋瀚舟上前拍下肩膀，墨容楚的表情才突然振奮，兩個眼睛睜得很大，嚇了一跳，珠串差點摔在地上。
“你嚇死我了！”
“哪有！明明你自己心不在焉的，剛剛喊你也不回應。不過看你這架勢，不是來找我的吧，來找薇兒的？”
“你……你怎麼知道。”
宋瀚舟上下打量好友，又指了指墨容楚攥在手裏面的珠串，一臉戲謔。
“這珠串當初還是我挑的石頭送她的呢。她剛才還和我說珠串昨天的時候在府裏面遺失了，沒想到在你這裏啊！”
“你是說她現在就在你府里？”
“是啊。”
他還表示薇兒父親今天一大早就跟着宋迎初出了門，所以將薇兒暫留宋府，自己打算過一會兒帶薇兒去早市逛逛。
話說到這個份上，墨容楚也沒有什麼猶豫，拉着宋瀚舟就往他房間趕，迫不及待。
天完全亮了，未到中午，街道上還算清爽，稍帶燥熱的陽光灑在每一處，來往行人的精神有一點點氣餒。
反觀宋薇倒是活蹦亂跳地走在最前面，背影靈動，充滿年輕的活力，這場面把緊跟身後的墨容楚看得嘴角泛笑，宋瀚舟的注意力全在身旁這個犯了花痴的好友身上，臉上止不住地嬉笑。
宋薇今日穿得格外好看，雪白的衣物上綉了几絲金銀細線，襟邊周圍繫着鮮紅的緞帶，垂下如雲長發，一雙細手柔軟白嫩，長頸微粉，雙目猶如春水泛波。
“這個好看嘛？”
她的嗓音清脆稚嫩，一個做工精細的玉簪被攥在手裏面，跑到二人面前來回擺弄姿勢，眼神中溢着毫不掩飾的喜愛。
宋瀚舟沒有立刻作答，只是微笑，會心地拍了一下墨容楚，弄得他半推半就地，稍有扭捏。
“很好看”
此話一出，宋薇的臉頰稍稍泛紅，淺淺低頭。
“老闆，這簪子我要了。”
如此的場景一遍一遍重複，宋薇負責看，宋瀚舟就負責買。雖有支出，卻也滿足。
他知道宋薇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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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時常不在府中，其母也病逝，加上宋瀚舟自個兒從小到大的遭遇，所以對於這個年紀尚小的堂妹，可謂是倍加疼愛。
當然，疼愛歸疼愛，也不是所有東西都能買的，甜食就是個例外。尤其是當宋薇嘟起小嘴站在甜食攤前的時候，這位和藹堂哥臉上的寵溺明顯少了幾分。
“這可不行啊！大夫說了，雖然你的肺病沒有那麼嚴重，但是平時還是要注意的。甜食一定要少吃！”
“哎喲~我都好久沒吃了。在府里爹爹不讓我吃，在外面你又不讓我吃。就稍微買一點，嘗嘗味道就好了嘛！”
宋瀚舟頓了一下，眉頭輕皺，撒嬌這種戲碼對他來說並不管用。
“不行。”
再出發的時候，宋薇已經走在了墨容楚身旁。
這對堂兄妹就這麼將墨容楚給夾在中間，三人間的氛圍一下子冷了不少。
“哎呀！我錢包丟了！”
墨容楚突然驚呼，說著便要回頭去找。另外兩人本想一塊，卻被他攔了下來，迅速回頭跑去，途中還不小心撞倒了個人，將其攙起的同時聞到一陣惡臭，匆忙道歉又繼續跑走。
來到方才賣甜食的攤位，他嘴角的笑容隨即浮現，眼神鎖定在一柜子的物件上，迸發出驚喜而開心的光芒。
“店家店家，每個種類都給我來一樣！”
他一手拿東西，一手撐住柜子，半匍身子大喘氣，臉上表情那叫一個痛苦，汗水被陽光一照都反光了。不過正當他準備取錢袋結賬時，卻一下子完全呆住。他在身上來回摸索，卻是無用功。
看着店家期待的神情，墨容楚的臉上充滿尷尬。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也沒得辦法，他從腰間摘下一枚玉。
此玉，乃由上好的藍田玉雕琢而成，正反皆雕騰白祥雲，極簡至美，玲瓏精巧，玉質溫潤如羊脂，握於掌中，恬淡舒和，是為玉中佳品。
這玩意一出現，立刻將周圍眾人的目光盡數給吸引過來。
店家看得更是兩眼放光，正要上手把玩，墨容楚突然將玉佩按住，陰沉着臉。
“這東西我暫時押在你這，明日我會取錢來贖。記住，我叫墨容楚。如果你敢跑，我保證你這輩子都做不了生意。”
年紀輕輕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店家臉色驟變，不敢再靠近玉佩，連連點頭答應。眼看此處聚集的人越來越多，墨容楚不打算久留，離開得乾脆，不帶絲毫留戀。
重新回到隊伍，他用眼角餘光觀察宋瀚舟的一舉一動。
宋薇還在耍小孩子脾性，生着悶氣，恍惚感覺到有人用指頭輕輕戳了戳自己，撇頭一看，墨容楚的手裏正小心地拿着什麼東西。
“吶，給你的。”
“給我？”
宋薇是一臉茫然，發現竟是方才想吃的精緻甜食。
她立刻兩眼放光，二話不說就拿起一塊吃起來。
“好吃嗎？”
“嗯！嗯！”
一塊、兩塊、三塊，她兩個腮幫子塞得鼓鼓的，再搭配上微微嘟起的嘴唇，實在是可愛。
光是看着，墨容楚自個兒也開心。雖然本來想着用“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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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了”這個借口跑去給宋薇買些甜食當做驚喜的。卻不想一語成讖，倒是給了自己這麼一個“驚喜”。
“誒，時間差不多了。咱們稍微吃點東西吧。”
宋瀚舟在一處店面停下腳步，卻發現另兩人竟還在往前走着，根本沒聽見自己說話。這才發現，兩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偷偷摸摸傳遞甜食”這件事情上。別說是他說的話了，就連他此刻站在兩人的身後看着，竟也察覺不到絲毫。
“咳咳咳！”
兩人心中一驚，十分尷尬地轉頭。宋瀚舟正滿臉凝重地看着二人，尤其是墨容楚。
“跑啦！”
宋薇一把拉起墨容楚，也不管什麼甜不甜食。得虧宋瀚舟手裏拎着一大堆東西，不敢完全放開手腳追他們。
說是追逐，其實倒也不至於。更像是好朋友之間的玩笑打鬧罷了，整個過程中充斥着笑聲。
轉頭看向有些狼狽的宋瀚舟時，墨容楚又不小心撞到了人，當他要再度匆忙道歉，一股頗為熟悉的臭味襲入他的鼻腔中。
他猛地一下回過神來，方才錢袋被順走的時候也有這股味道。他立刻停下腳步，雖然說錢袋子裏面沒什麼大錢，但莫名其妙地吃個虧可不是他的風格，現在這小偷送上門來，他沒理由視若無睹。
“給我站住！”
墨容楚的臉色驟變，馬不停蹄地朝着瘦小身影消失的小巷子追趕過去，突然高喊的一聲將周圍眾人給嚇了一跳。
遇上這種事情，作為朋友自然不能作壁上觀，另兩人也緊跟上去，儘管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別看小偷的身形瘦小就以為身子骨不行。那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一邊逃跑，還不忘一邊將放置巷子兩邊的各種東西拉倒，以此來拖延墨容楚的腳步。
這追逐的時間稍微一長，墨容楚也有些受不了。
“你現在停下我還可以不追究你！你要是再跑，可就不是一句道歉這麼簡單了！”
小偷根本不聽，逃跑的步伐更加匆忙。最後還是在一處死角才勉強停下。
墨容楚氣喘吁吁地站穩住身子，雙手撐膝，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甚至還乾嘔了幾下。
“跑啊！接着跑啊！怎麼……怎麼不跑了？”
如此場面，看得對面小偷滿臉不屑。那人的年齡粗略看上去應該只有和宋薇差不多大。
但兩人的穿着打扮卻是天差地別般的不同。
小偷的身上沒有一處完整的衣物，整個人裸露的皮膚都黢黑黢黑的，散發出惡臭，凌亂的頭髮像是炸開一般，沒有穿鞋子，一雙赤腳上有好幾處陳舊的痂。那人的雙眼大而黑，閃爍着兇狠的光，讓人不寒而慄，像一頭饑渴的惡狼。
那人冷哼一聲，從后腰處掏出了一把短刀，刀身上還有深紅的血跡，看得墨容楚倒吸一口涼氣。
宋瀚舟和宋薇先後趕來，立刻形成了三對一的局面，尤其是正經起來的宋瀚舟，讓人不敢輕舉妄動。
識時務者為俊傑，見狀不妙，小偷二話不說就是一個輕躍翻身，三下五除二蹬着牆壁翻過巷子死角，整個過程只有幾秒時間，把剩下的三人給看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