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羽佐純一,我喜歡你”
今年的假期我還是去了奶奶家裏,開學后要忙起來了,不知道還能有多少陪着奶奶的時間。
“澈子,有人來找你了哦。”
“誰啊?”
“澈子!我們來度假啦!”
爸媽帶着純一,成美,美穗和小瀧一起來了奶奶家裏,這對我是極大的……意外,我本來想遠離大家自己安靜的度過一個假期的,怎麼都來了呢……
“怎麼了澈子?看到我們不高興嗎?”
“沒有,我是太震驚了,以為在做夢呢。”
“你這孩子學習都學傻了,這個假期可不許再學了,好好的玩。”奶奶心疼的摸着我的額頭,她很溺愛我,總是不讓我做太費力的事情。
“好啊,大家都來了,今年要留下很多美好的回憶才行!”雖然對於大家的“打擾”讓我不太滿意,但我還是很開心的,最重要的是,純一也來了。
奶奶家裏很大,但能睡覺的房間不太多,所以爸爸以前都要和其他人睡在一個房間裏,我和成美與美穗住在一個房間裏,純一和小瀧住在一個房間裏,爸媽和奶奶住在一起,爸爸也很想念他的媽媽啊。
我們這些孩子們每天都在一起玩,爸媽則陪着奶奶,我們到了吃飯的時間總能聽到奶奶在呼喚我們吃飯,大家吃了好多西瓜,老家的井水很甘甜清澈,真想在這裏住一輩子啊。
“什麼?你說有集會?”
“你看,就在三天之後。”
就在離這裏不遠的一個小鎮上,大家都要去,我可以拍下很多充滿回憶的照片了。
我和純一之間變成了相敬如賓的相處方式,有一次聽到奶奶在偷偷的問媽媽,我和純一是不是吵架了,媽媽說她也不太清楚,小孩子變化的就是很快。
我盡量躲開純一,他和小瀧關係變得很好,兩個人一直在討論naruto的東西,聽說是關於忍者的動畫作品,純一現在很喜歡這個動畫。
煙花在遠處的天空中盛開,這麼震撼的場景,我第一次見到,好美麗,相機拍不出它的驚艷,我索性放下相機,雙手合十用心記下這美妙的時刻。
“澈子。”在大家的吵鬧聲中我聽到有人在叫我,轉過頭與純一的視線相撞,他又喊了一聲,“澈子。”
“怎麼了?”
他沒有回答我,牽起我的手往另一個方向走,我沒有問他,也沒有說話,任憑他拉着我,我知道,他要和我一起去我們兩個藏着秘密的地方。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那裏還在嗎?”
“我們去看看,你忘了嗎?那裏有我們的時空膠囊。”
“對哎,我都忘記了。”
“我可是從來都沒有忘過。”
時空膠囊里放着我們的寶物,在我們七歲的時候,就是我第一次開始依賴純一的那一年,爸媽帶着我們兩個來這裏度假,這是爺爺的提議,“澈子和純一這麼珍貴的友誼,應該留下記號,我來做膠囊,你們把你們的寶物放進去,等到多年之後打開,說不定能從中獲得珍貴的東西。”爺爺的木工很厲害,用了半個月打造出了一個完美的膠囊,我們把東西放進去之後,他幫我們埋在了只有我們三個才知道的地方。
已經過去這麼久了,我竟然會忘記這件事情,那可是和爺爺與純一之間為數不多的美好的回憶。
這裏還是沒有變化,旁邊的大樹長得更粗壯了,不知道純一從哪裏拿來了一個鐵鍬,難不成他一直隨身帶着這種東西?
“這是摺疊的,可以帶在身上。”
“啊……想法都被你看穿了。”
大概過了十五分鐘,純一便挖到了一個木頭做的膠囊,他輕輕的將周圍的泥土挖開,然後把膠囊拿了出來。
“哎?這個膠囊這麼小的嗎?印象中很大的呀。”
這個膠囊如今只有2L可樂瓶的大小,記憶里它可是比我的胳膊都要長的膠囊。
“對於兩個7歲的小孩子來說,這個膠囊的確夠大了。”
“哦……我都忘記了,當時才7歲。”
爺爺為了防止膠囊被不知名的其他人打開,在開口處設置了一個密碼,我完全不記得密碼到底是什麼,純一卻直接給打開了。
“你竟然知道密碼?”
“你記性怎麼這麼差?爺爺說過了,密碼是我們的生日,忘記了嗎?”
“啊!我……是不是失憶了,這種事情都能忘記。”
“可能因為裏面的東西對你來說沒那麼重要吧。”
膠囊被打開了,當看到裏面的物品的時候,記憶全部湧進了腦子裏,想起了當天爺爺慈祥的臉,晚上埋完膠囊,被奶奶罵了一頓,大家洗了澡吃了飯,一起睡覺,我記得,我把給爺爺的畫像一起放在裏面,還有奶奶送給我的一款別針,媽媽的耳環,爸爸的眼鏡……這麼多回憶,我竟然都忘記了。
“找到了。”
純一擦了擦手,拿出了一個有點丑的布偶,他蹲在那裏將玩偶放在手裏舉起來給我看,“還記得嗎?”
“這個……這不是我送給你的嗎?!”
“終於想起來了?”他露出了久違的微笑,小時候的純一經常會這樣子笑。
他拉開了玩偶背後的拉鏈,從裏面掏出了什麼東西,然後站起來走到我身邊,他手心裏的,是一個奧特曼的小人偶。
“這個,好懷念啊。”我拿起那個小人偶,回想起了那天的經過。
當時來這裏度假,純一認識了這裏的一些孩子,有幾個和他關係不錯的,但其他的孩子總會一起欺負和純一一起玩的小夥伴們,純一為了保護他們,和那些孩子打了一架,一個人和幾個人打,就算雙方都是孩子結果大家還是都受了傷,我為純一感到委屈,要他們為純一和其他人道歉,他們認為自己做的沒錯,懦弱的孩子就應該被欺負,那一瞬間我感到極其的憤怒,據奶奶說,我騎在帶頭欺負人的那個男孩身上不停的打他,我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奶奶都差點沒拉住我,最後那個男孩被嚇跑了,從此再也沒敢去欺負他們,他們把這個奧特曼小人偶送給了我,說我是英雄,應該得到英雄的獎盃,我把人偶送給了純一,我認為純一才配得上這個獎盃,是他先勇敢的保護了我,教會我反抗,我才能保護他們。
“沒想到你竟然放進了膠囊裏面。”
“這可是我們榮譽的獎盃,當然要收進去。”
“不知道他們幾位怎麼樣了呢。”
“聽說都在城裏,過得很不錯。”
“真好啊,大家都很幸福。”
“澈子,你還記得嗎?當時你對我說過什麼?”
“不記得了耶。”
“你說,”他靠近我,在我耳邊輕聲低語,“要嫁給我。”
我臉紅的把他推開,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跟我開玩笑,我生氣的越過他,不再跟他講話。
“不要生氣嘛,我可沒有跟你開玩笑。”
“不要再說了,小時候說過的話我都不記得了,誰知道你是不是為了整我才這麼說的。”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證明我沒有在騙你。”
“怎麼證明?”
他在膠囊里翻來翻去,最後又拿出了一張被疊起來的紙,他打開后確認了一下,放在了我手上。
這是,我做的“結婚證”。
“我的天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嗯,這個也不記得了?”
“一點印象都沒有。”
“也不怪你不記得,爺爺去世之後,你好像塵封了你的記憶。”
“我有嗎?”
“澈子,你說過,此生非我不嫁。”
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看着純一的眼睛,知道他沒有騙我,他是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呀,而且,純一也有女朋友了啊,這種話就當作是童言無忌好了。”
“我可沒有把它當作是一個玩笑來看的。”
“那你想怎麼樣?讓我真的嫁給你嗎?”
他低下頭撓了撓脖子,耳朵又紅了起來,“起碼要你真心的這麼想吧。”
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把他的臉抬了起來,很認真的對他說,“純一,你不要做這種腳踏兩隻船的人,你不是那種人,不可以對不起久真莉。”
“澈子,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子,等我有時間了再跟你解釋清楚,現在你只要相信我,我從一開始,喜歡的都是你野原澈子。”
我的心在狂跳,心裏大喜,可是又喜不起來,喜歡我,為什麼會和其他女人在一起這麼久呢?
“我知道你現在有很多疑問,但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我們把膠囊拿回去吧,奶奶他們可能要着急了。”
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得知純一也喜歡我,我是止不住的一直在笑的,但一想到他和另一個女生那樣子曖昧,我就感覺很生氣,再一想到,他一直喜歡的都是我,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在旁邊的人眼中,我一定是個神經病。
“澈子,你中邪啦?!”美穗看着我一會笑一會怒,詫異的驚呼,躲在小瀧身後,就怕我突然發狂過去襲擊她。
“能不能不要這麼迷信。”
“你們去哪裏了?找你們很久了。”
“我們去找這個了。”我指着純一懷裏的膠囊,跟大家介紹着這份美好的回憶。
“哦~我記得當時想放什麼東西進去,被爸爸給罵了一頓,說這是小孩子們的回憶,我這個沒了童真的人參與什麼。”
“爸爸,不要傷心,你看這個是什麼。”我拿出他的那副眼鏡,他很驚喜的接了過去,這是他考上大學之後爺爺送給他的第一份禮物,對他意義重大,當時快要壞掉了,被爸爸收在他房間的抽屜里,我修了修放進了膠囊里。
“你這孩子,我還以為被老鼠偷走了。謝謝你啊澈子!”看着爸爸喜極而泣的樣子,奶奶很開心,好像爺爺一下就回到了我們的生活里。
大家回去之後吃了點東西就準備睡覺了,純一給我發消息,要我去樹屋裏見他,有話要跟我講。
我知道他為什麼選擇大晚上過去,白天大家都在,真的沒什麼機會溝通。
樹屋裏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有純一畫的畫,有我塗的指甲油,還有不小心烤成黑色的地板,當時差點失火。
“澈子,困嗎?”
“還好啦,你要跟我說什麼?”
“澈子,你知道的吧?我喜歡你。”
“啊?這個……”我害羞的低下頭不敢看他,幹嘛這麼直接,不給人家一點心理準備。
“澈子,你喜歡我嗎?還是只是把我當做是一個像哥哥一樣的存在?”
“你現在有女朋友,就不要問我這種問題了,等你單身了再來問我吧。”
我不想和他不清不楚的這樣發展,互相喜歡又能怎麼樣呢?大家都知道久真莉是他的女朋友,連我們的爸媽都知道了。
“我說過的吧,久真莉對我來說,是一個一起努力的摯友,我不喜歡她,我喜歡的是你。”
“不管你怎麼跟我說,和你在一起的人都是她。”
“這件事情,要從我們剛上......開始說起。”
他雙手緊緊的握住我的手,向我講訴了那個有點狗血的故事。
純一在剛步入學校的校門時,遇到了一個和我背影很像的女生,他以為是我,直接上去摟住了她的肩膀,沒想到把正在哭泣的佐藤久真莉嚇了一跳,她哭的很大聲,純一連忙道歉,說自己認錯人了不是故意的,久真莉直接抱住了純一,在他懷裏哭了十幾分鐘才停下,她奶奶前幾天剛剛過世了,那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
純一為了安撫她的情緒,答應中午和她一起吃午飯,當時我正好認識了一些朋友,也沒有注意到純一到底在哪裏,接下來幾天都是這種情況。
久真莉把他當成了依靠,一個精神支柱,善良又溫柔的純一足以讓她直面新生活的畏懼,但久真莉不能接受純一身邊有其他的人,她不止一次的向純一耍脾氣,甚至以自殺來要挾他,純一獨自一人承擔了這一切,他認為,照顧孤獨的久真莉是他的責任,他有義務這麼做,因為當初命運讓他們相遇,就是為了讓他來拯救她的。
至於我為什麼一直不知道這個女生的存在呢?也不能說完全不知道,偶爾聽到純一談起過她,我以為這個“佐藤”是個男生,以為又是男孩子間的事情,純一看我不太想聽的樣子,就沒怎麼再提過她的事情,他每周都會去她家裏和她一起寫作業,幫她做飯打掃家裏,久真莉在純一的陪伴下終於走出了奶奶去世的陰影,慢慢的成為了一個樂觀開朗的人,她也結交了很多朋友,唯獨把純一當成了唯一的知己,就像成美對我的感情一樣。
下半年,久真莉向純一告白了,純一拒絕了她,像以前一樣擁抱着她安慰她,這一幕剛好被美穗拍了下來,造成了我的誤會,那個時候純一對我的疏遠,是因為在他眼中,我喜歡上了別人。
“等會?我喜歡上了別人?誰啊?”
“你不是和山本良介走的很親近嗎?”
“你是說,我們班當時的那個山本良介嗎?”
“嗯,我當時以為你喜歡他,他也是這麼跟大家說的,我感覺自己配不上你,你還一夜之間長高了那麼多,所以我就決定要變得優秀,才能讓你心甘情願的嫁給我。”
“山本良介跟大家說我喜歡他??”
“你不知道嗎?”
“我……”一時之間我無語到了不知道要說什麼的程度,“你知道,山本良介喜歡男人的嗎?”
“啊?”
“你知道他為什麼和我走的這麼近嗎?是因為羽佐純一你啊。”
“因為我?”純一一臉懵的不明所以,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我很想吻上去,還好克制住了。
“哈哈,原來大家都被他給騙了呀。你知道嗎,山本良介......他和我做朋友,親近我,都是為了接近你,因為他知道我們的關係很好,所以他總要和我們一起走回家的路,哪怕他家在相反的方向。”
看着純一的臉色越來越黑,我心情越來越好,繼續向他透露着痴迷他的山本良介的本性,“他跟大家說我喜歡他,是因為這樣你就能放鬆警惕,他可以直接來接近你了呀,你們不是一起打過很久的籃球嗎?”
“……”
“你繼續說你的故事嘛,後來怎麼樣了?你們怎麼在一起的?”
純一調整了一下心態,繼續向我講述着他的故事。
他以為我喜歡山本良介,所以主動遠離我,想法和我一樣,自己默默的努力,屏蔽掉喜歡的人和其他人之間的曖昧,默默的守護着對方。暑假之前他想帶我去見一下久真莉,他認為我們兩個性格有點像,應該會成為很好的朋友,結果我一下就去了奶奶家裏,一待就是一整個假期,這些天裏純一每天都去找久真莉一起用功,兩個人在功課上幫助了對方不少,純一說因為太過思念我,再加上每天超負荷的運作,又是跆拳道又是籃球又是讀書的,某一個瞬間把久真莉當成了我,他下意識的去牽了她的手,在牽住她手的一瞬間,他才意識到那不是我,可是已經晚了,久真莉當真了,以為他也是喜歡她的,害羞的跑走了。
他從我媽那裏得知我會在周五回家,他特意空出了那一天,在家裏邊看書邊等我,沒想到直接聽到了我的哭聲,他衝到了我家裏才發現我哭着睡著了,在檢查了我家沒有什麼異常后他躺在我旁邊看了我很久,然後像以前一樣撫摸着我的頭,沒想到我直接抱住了他,他其實和我一起在地板上睡了一會,被我說的夢話吵醒了,他怕被我發現,把我抱到了沙發上,找了張毯子給我蓋上后便走了。
“你還記得在海邊問我的那個問題嗎?”
“你是說,假如之後再也見不到的那個問題嗎?”
“我認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我想到了那樣的一天假如到來會是什麼樣子,那一定會是地獄,當時很想要直接表白,告訴你我喜歡的那個人是你,想要守護的那個人是你,我怕直接講出來會毀掉我們之間的關係,就只能在一旁看你,在心裏吶喊多麼喜歡你。”
純一想要等到畢業后再向我表白的,小瀧的那封情書打破了他的計劃,他以為我會拒絕,沒想到我答應了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的告白,這讓他有點受到打擊。
“當時我就在想啊,我如果那個時候直接說出來多好啊。”
“可是我答應他也是因為看到了你和久真莉在一起啊。”
“我和久真莉在一起?”
“那個時候大家都在起鬨,我不經意間看到了她抱着你的胳膊,你在和她說話,我當時以為你們已經在一起了,一氣之下就答應了小瀧。”
“一氣之下?你看到我和別人在一起會生氣嗎?”純一的表情變得有些曖昧,整個人向我更靠近了一些,我把他推開,讓他繼續講下去。
純一本想來問我為什麼和一個從來沒見過的人在一起,只是想問問我是不是真的喜歡他,為什麼會寧願和不認識的人在一起也不喜歡他,所以他生氣了,沒想到我也生氣了,當時的吵架真的像成美推測的那樣,什麼溝通都沒有,純一真的以為我為了別人把他推開了。
因為爭吵的原因,純一一氣之下答應了久真莉的告白,結果在一周后的那天晚上,他聽見了我和美穗的通話內容,才知道我已經分手了,那天,我沒有記錯,他真的抱着我睡了一晚。之後他去找久真莉講分手,她一直在用抑鬱症類的借口綁住他,要他陪她最後一段時光,等到畢業她就會放他走。
就在今晚,純一和久真莉通了電話,純一堅定的跟她講了分手,久真莉沒有糾纏,痛快地接受了他的決定,所以純一才會突然找我解釋事情的經過。
“我一刻都等不了了,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了,我想今天就是最合適的時機。”
“純一,真的很喜歡我嗎?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想,應該是從你保護小白的那一刻起。”
“這麼早之前啊,我可是,去年才意識到自己喜歡純一這件事情的。”
“真的嗎?澈子。”
我抱住了純一,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擁抱他了,“真的,羽佐純一,我喜歡你。”
“澈子!”純一激動的回抱住我,好像我倆許久未見一樣。
這一晚睡在了樹屋裏,純一緊緊的把我抱在懷裏一夜沒有鬆手,那晚他也是這麼用力的抱住我,這一切不會是夢吧?感覺好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