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離府出走
也不知走了有那麼多久的時候,走過了有那麼多遠的距離,李垂雲才是有那麼些失魂落魄的走回了自己的小院之中,又是回到了自己的卧房之內。
這李府,還真的是着實大的可以!
或許是因為所有人的人都去那前面操辦李家老太太的葬禮了,以至於李垂雲在回卧房的路上,竟是一個其他人都沒有遇到。
回到自己的那方小天地之中,李垂雲癱坐在案幾前的坐墊之上,整個人也是以那麼一種很是不雅的姿勢靠在了憑几之上,望着屋頂之上,竟是愣愣的有那麼些的出神......
這一出神,就是給出了有那麼一會的功夫,也不知曉其人在這麼一陣的愣愣出神之中,到底是想了那麼些什麼......只知曉,卻也便就是在那麼下一刻,李垂雲突然的坐直了起來,盯着身前案几上那尚未來得及清掃,依舊是存在於其上的點點灰燼,眼中閃動着一些奇怪的神色,有那糾結、又有那堅定......
下一刻,李垂雲似乎是終於下定了那決定來,一伸他那尚顯稚嫩的小手,撐在那案幾邊,將他整個人的身軀都是給拉了起來。
朝着四周之處,稍稍的掃視了那麼一眼,終於李垂雲還是動了,朝着一處柜子就是走了過去。
他的卧房本也就不大,甚至於可以說是很小的存在,就算是以他這麼一雙尚是短小的雙腿,也不過就是幾步之間就來到了柜子之前站定。
望着這麼一個比他還是要高上幾個頭的柜子,李垂雲點了點頭,口中似乎還含糊不清的說了那麼一句,“是時候了......”
如此,李垂雲再是一伸手,這一次,卻是將他的兩隻手都是伸了出來,拿在了那柜子的兩邊框之上,再是那麼用力的朝着一邊一拉......
這麼一個比李垂雲還是要高出不少,自然該當也是重上不少的柜子,居然是被他拉的動了起來......着實是叫人有那麼些驚奇不已!
“呼呼呼......”
不過,終究李垂雲的氣力還是不太夠,也是他年紀實在是太小了筋骨尚未長成,再是加上身體似乎也一直不是那麼太好,將這麼一個比他還是要高的多,更是要重的多的柜子拉開了這麼一段距離來,已經是累的他氣喘吁吁了。
不過,李垂雲也是明白,此時此刻絕對不是他放鬆了休息的時候,相反他卻是得要抓緊時間趕緊的行動了,因為......留給他的時間並不太多,而且,此時此刻的他,也該當是處在了一個極度危險的境地之中才是,府中唯一護着自己的祖母不在了,李垂雲可以想像之後的自己會是要面對些什麼。
就見,被李垂雲吃盡了氣力才是給拉開來的柜子之後,在那牆壁之中,卻是有那麼一個幾塊磚的空檔所在,而那空檔之中正是有着一個黃布包裹着的東西。
李垂雲還記的,那是母親在病重之時告訴他,若是有那麼一日,在李府實在是待不下去了,一定要記得在臨走之前,將他卧房之內的柜子移開,到那後面找尋到一個黃布包裹着的東西,將其一併的帶走。並且,母親還是再三的叮囑李垂雲,若非是真的打定了一定要走的念頭,絕對的不可打開那柜子後面的東西,更是不能叫任何人知曉這柜子後面東西的存在。
年幼的李垂雲對母親的話語自然是言聽計從,不敢有絲毫的違背,這麼些年來倒也真就沒有去動過那柜子後面東西的心思,再是加上這些年來,他的院落里冷冷清清的,連一個伺候下人都是沒有,畢竟跟着他這麼一個不受重視的小孩子能有什麼前途。
如此這般的一來,除了那送飯和打掃的人還會不時的前來,旁人基本不會來到這裏,甚至於到了那最後之時,連那打掃的人都是懶得來了,要不是害怕餓死人會有那問題,只怕就算是那送飯的也不想要來了吧!
只不過,這般的一來,倒是叫李垂雲這小院裏冷清了的同時,卻又是給變成了最為安全的所在,畢竟,這從來沒有外人進來的地方,又如何能是丟的了那什麼東西呢!
這般的想着,李垂雲的手裏倒是不慢,將那黃布一層一層的打開,卻是不知是包裹了有那麼多少層的黃布,以至於李垂雲頗是費了那麼些許的功夫。
將那黃布完全的打開了之後,李垂雲才是看到,在那黃布之中有那麼一個小布袋子,大約只有一個成人巴掌大小的樣子,上面綉着垂雲二字......這一看,肯定也就是母親的手筆,只是,母親如此這般的頗費心思,在這麼一大塊的黃布之中藏了這麼一個小布袋子,到底是有那什麼用處呢!
這般的想着,李垂雲一伸手,也便就是將那小布袋子給拿到了自己的手裏,沉甸甸的,一時不查的李垂雲,差那麼一點就是要將這袋子重新掉落到了黃布之上。不過,所幸的是李垂雲反應迅速,手中一用力還是拿穩了。
細細的看去,只見,袋口之上有用那麼一根黑色的細繩捆綁着,將那袋口扎的緊緊的,這繫繩的手法也是母親教過李垂雲的法子。
找准了那關節之處,稍稍用力的那麼一抽,捆紮的緊緊的袋口也便就是瞬間的打了開來,頓時,就是叫李垂雲給愣住了。
不大的袋子裏,裝滿了那一顆一顆飽滿的金瓜子,色澤金黃、品相極佳......甚至於在那袋口之處,結出了那麼一道金色的光華來。
望着這袋口之處結出的一抹金光,李垂雲先是微微的一愣,繼而眼睛就是有那麼些的發紅濕潤,原來,就連這母親都是早就給他想好了,自己卻還有那什麼理由不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呢!
這般的想着,李垂雲一擦自己已經是含在了眼裏,差一點就是要掉下來的眼淚,將袋口重新的繫緊,再是給貼身的繫到了自己貼身的腰帶之上。
隨後,李垂雲也便就是在自己這間不大的小屋之內開始翻箱倒櫃了起來......
其實倒也沒有花費那麼多久的時間,畢竟這麼一間小屋確實並不太大......也不過就是那麼一會的功夫之後,李垂雲也便就是穿戴了整齊,從內到外的穿戴了整齊。也虧得他這麼一個長時間待在屋內不出門的病秧子,還是有那出門時所穿的衣物!而且這衣物看起來甚是普通,跟平常所穿的華衣也是完全不一樣,更像是普通人家所常穿的衣物,倒也不至於太過的招搖而被什麼有心之人給盯上。
整理了下衣物,摸了摸貼身帶好的金瓜子,李垂雲知曉這一旦是離開了李府,自己可就是要過那完全不一樣的生活了,這麼一些金瓜子可以說是自己往後的身家性命之所在。
做完了這一切的準備之後,李垂雲再度的走到自己的床前,從枕頭之下摸出那麼一個灰色的小布袋來,這是他自己做的一個袋子,裏面裝了那另一種身家性命的存在,可是一點都不比他貼身收着的金瓜子價值少,甚至於對於李垂雲而言,這灰布袋子裏所裝着的東西才是他最為重要的東西所在。
想了想,雖說這貼身放在最裏面似乎是更加的安全些,但是這相應的取用起來也是要頗為的耗費時間,是以,李垂雲還是將這更為重要的灰布袋子放在了自己的懷中,算是伸手可取之處,再是將衣襟整理好,拍了拍,似乎也沒有那麼容易掉出來。
如此這般,李垂雲才算是徹底的放下了心來,走到了自己的卧房門口,卻又好像是突然的想起了那麼些什麼來,一回頭的朝着自己生活了整整十二年的小屋之內再是給環顧了那麼一周......
人非草木,豈能無情!
縱然現在的自己在李家算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但是,這間小屋之內卻還是有那很多屬於自己和至親之人的歡聲笑語......只是,現在,這麼些人卻都是已經不再了......
想到這裏,李垂雲原本還是有露出了那麼些許笑容的臉龐,瞬間的也便就是給陰沉了下來,緊隨其後的,在其人的臉龐之上卻是顯現出了那與其人年紀極度不符的決絕之色。
一回頭,一伸手,李垂雲再無半點的猶豫,將小屋的門打開,邁開了他堅定的步子,一步也就是給邁了出去,卻也是邁出了他這一生一世,亦或者是永生永世最為重要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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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的門來,天色已經是微微的有那麼些放光了,李垂雲顯得是有那麼些悠閑的朝着後門之處而去。
對於這麼一個不受重視的小少爺,李垂雲有着自己的自覺,能不走前門正門,還是不要走那前門正門的好,更何況今日他要做的事情,就更是走不得那前門正門了。
“王叔,麻煩開一下門,我要出去一下”,來到後門之處,李垂雲朝着一旁之處一個打盹的門子,叫道。
“誰啊!”門房之內傳來了那麼一個不耐煩,且是火氣有那麼些大的聲音來,聽起來這被人擾了清夢的他是極為的不爽。
不過,總算他還記得自己的職責,再是不爽,也還是起身出了門房,朝着那後門之處而來。
這倒也怪不得他這般的無禮,畢竟,府中的大人物們怎麼也不可能是來到這處偏僻的後門所在,就算是那麼些“得寵”的下人們也是不會來走這後門的,能是到這裏的都是些低下的不能是在低下的人,甚至於還不如他,如此他又有那什麼好怕的!
這般的想着,王德水口中罵罵咧咧的走了出來,一眼也便就是看到了站在後門門口之處的李垂雲。
“哎喲,小少爺,怎麼是您那!”下一刻,王德水立馬就是如夢初醒一般的換了那麼一個人,一臉笑意的朝着李垂雲點頭哈腰,道。
倒也不是真的就是怕了這個小少爺,畢竟,李垂雲不受重視在李府之內本也就是個共識,但是,李垂雲每次出門去買那黃表紙硃砂等物都是走這後門之處,這其實也沒有那什麼,至多也就是跟他王德水混了個臉熟而已,也是不可能得到他的尊重了。
但是,這李垂雲每次出門回來,卻是或多或少的,都會給王德水那麼些好處,雖說只是那麼不起眼的幾文銅錢,但是在王德水的眼中,這麼一位年紀如此年幼的小少爺就能這麼的上道,日後必然能是大有那作為的,可是萬萬的得罪不起了。其實,這最為關鍵的卻是,這逢年過節了,李垂雲得了祖母的些許銀錢,手頭寬裕了之後,再是從這後門之處出門採買回來,也就是能賞給這門房之中的王德水那麼些散碎的小銀子了。
這“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這般的一個小財神爺,自己可是萬萬的不能得罪了,要不然的話,以後他走了其他處的後門,自己可就是連這麼點散碎的小銀子都是沒有了呢!
“王叔,我要上街去買點東西回來”,李垂雲很是自然的道。
“現在?”王德水有那麼些疑惑的朝着天上望了那麼一眼,天也才是蒙蒙亮,現在就是出門,只怕這街上的店鋪都還沒開門的吧。
“聽說,聚寶齋今日到了那麼一批好用的北地狼毫筆,我卻是不得不趕早去走上這麼一趟,若是去的晚了,只怕也就輪不到我了”,李垂雲,道。
哦,原來如此!王德水暗自的點頭。
這聚寶齋的北地狼毫筆,也着實是有名的很,聽說是要從那遙遠的北地之處運來,一年也是沒有那麼幾支,就算是他這麼一個不舞文弄墨的人都是知曉的,如此這般的說來,倒也是能說得通了。
“原來是那什麼狼毫筆到了,那倒是應該要趕早呢!”說著,王德水也便就是麻利的給打開了後門來,本來也就是這麼隨口的一問,更何況人家還是有着那正當的理由,自己又哪裏能阻攔,更何況自己又為啥要阻攔,他李垂雲又不是自家的小子。
如此,李垂雲很是輕易的也便就是給跨出了那李府的深牆大院,到了那街面之上。
“對了”,似乎是突然的想起來了那什麼,李垂雲一回頭朝着王德水吩咐道,“王叔,我早上出門之事呢,最好還是不要告訴別人了,畢竟,父親似乎對這些事並不太歡喜的!”
說著,李垂雲一伸手,從懷裏摸出了那麼一個什麼東西,一拋的就是給拋向了王德水。
王德水,一伸手,很是輕車熟路的也便就是給接在了手裏,攤開手掌,定睛那麼一看......嚯,好傢夥的,居然是那麼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碎銀子,頓時也便就是心生歡喜了起來。
只是,其人的心裏卻是有那麼些許的好奇,這不過年不過節的,賞自己這麼一大手筆是鬧哪樣,更何況這平日裏不都是回來了再賞的嘛!
如此,王德水有那麼些疑惑的抬起頭來,朝着李垂雲望去。
只見,李垂雲伸出其人的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巴之前,發出了那麼輕聲的一個“噓......”
見狀,王德水自然是心領神會,亦是學着李垂雲的樣子,也是給發出了那麼一聲輕聲的“噓......”
如此這般,李垂雲朝着王德水笑了笑,終於是一轉身的離去,他那瘦弱的身影,下一刻,也便就是給消失在了蒙蒙亮的街面之上......
一見李垂雲已經是消失了不見,王德水搖了搖頭,有那麼些不太理解,這所謂的北地狼毫筆到底是有什麼好的,值得這位小少爺起這麼個大早的就是出門,更為重要的是看起來還是得要花費那不少的銀子才是能買的到。
不過,這又關他何事,他只要是有自己的銀子可掙也就是了,別人家想做什麼就任別人家去做好了。
這般的想着,王德水順手的關上了後門,一轉身的就是要朝着自己的門房之中而去,時間還早,再是去睡個回籠覺也還來得及。
突然的,王德水的脖子上卻是被那麼一隻不知名的大手給捏住了,一個聲音在他的腦袋之後響起,“他,要去哪裏?”
很是自然的,下意識王德水就是要從那大手之下掙扎了出來,但是下一刻他立時的就是渾身僵硬的放棄了。
因為,也便就是在那麼下一刻,一柄冰涼的匕首就是抵在了王德水的脖頸之上,那麼一股子來自於匕首之上的冰寒卻是叫他渾身一緊,繼而整個人就是變得極為的僵硬了起來,連那麼一動都是不敢動一下。
“再問你一遍,他要去哪裏?”身後的聲音,再度沉穩的響起。
“......只是......只要是要聚寶齋買狼毫筆”,雖是渾身僵硬,但是王德水還是很是配合的,努力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是給說了出來。
“狼毫筆......”聞言,那身後的聲音似乎是有那麼些的疑惑,是啊,在這麼一個至親之人出殯的日子裏,怎麼會是要去買那什麼狼毫筆,這豈不是太過的奇怪了!
也不知是怎麼的,聽聞了身後聲音的疑惑,王德水的身子卻是再度的給緊了那麼一緊。
這麼一點點的變化,卻是沒能逃得過身後之人的感應,“你,知道我是誰?”
“不不不,我不知道你是......額!”
王德水否認的聲音戛然而止,下一刻,“噗通”一聲傳來,一個身影倒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着,卻是一點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而在王德水倒地的旁邊之處,卻是再無那半個其他人影的存在,只剩下了那地上的王德水,在那一灘漸漸擴大的血水之中,絕望的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