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入山 本為英雄之人
坐下院子裏喝茶的許由,聽完平木說的事後眉頭一緊,看着手中的茶杯半天沒說話。
站着的平木沉不住氣,他說:“老族長,這事您得拿個主意?”
許由把茶杯一轉說:“你是族長,族裏的事你不用問我。可既然九州殿特意提到他們,那我就把家裏這兩個高手調給你。”說完許族把正在井邊磨斧子的穗叫過來,他說:“穗,等會你跟禹和平木族長去到山裏辦個事。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那我到後院去給禹說下。”
穗說完向兩位老人告辭,正準備走時,許由叫住他說:“給禹說吃完飯再走,還有等會別讓大費跟着也跑了。”
他走後,平木有些不安的說:“老族長,黃心可是地字月級的大犯,不是可以輕易對付的小嘍啰,請您再三思一下。”
“華夏有天地人三級罪犯,又把每一級再分日月星三等,地字月級的逃犯肯定不是泛泛之輩。禹他們雖然有些名氣,可終究還是太年輕,面對這樣的陣勢能伸上手嗎?”
“那您為什麼讓少主他們去?”
“正因不是泛泛之輩,才需要高手,也該把他們推下懸崖了。”許由說完示意平木坐下,他看平木緊張的樣子不由得一笑,他說:“今天留下來吃午飯,昨天禹剛弄回來一隻羊,就等你了。”
“老族長,我還是擔心……”
“當年在你們洛川大鬧時候,可沒見你這麼謹慎。以前人王為你們砸監反獄時,可是嚇死我老人家了。”
平木不好意思的說:“您還記得呀。”
中午吃飯的時候,平木看着咬着羊腿吃的津津有味的禹直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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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雲,那個人大概往那個方向走了?”平木問。
九隊長直雲看看後面,一個大眼睛的青年就指着不遠處的山澗說:“族長,直雲大哥領人過來后,那個人往山澗的方向跳去,可能鑽到山裏去了。”
“這樣呀,跟今早我聽到的彙報一樣。”老人看着山澗后的大柳樹說,跟在他身後的禹和穗也順着老人視野停留的地方看。
直雲補充了一句:“族長,過了後面的那三座山就是獸族的地界。”
“嗯,今早我就想,到獸族那抓人不太方便。”平木說。
九隊長直雲看着他身後的兩個少年問:“前些天我去族裏辦事時就想問,這兩個孩子究竟是?”
“他們是絮絮的表弟,有人拜託我們照顧一下他們。”
老人說完領着禹和穗就要走,直雲和很多人年輕人攔住了他們,說要跟着一起去。
平木一笑說:“不用擔心,我對我這把老骨頭還有信心。更何況抓不抓的住黃心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的安危。你們都跟我走了,誰保護隊裏的其他人?九隊在大山深處遠離本族,不能有任何的萬一。更何況我身後的這兩個孩子也很厲害,要不我也不會帶他倆來。”
老人又給在場的人說了幾句,就帶着禹跟穗進山。
平木早年曾在九州殿任職,對這種事有豐富的經驗。善於觀察的他能從樹葉上一點點細節,以及地上的草、落葉等人為留下的痕迹,就可以判斷出來人所去的方向。
禹和穗跟着平木穿過密林,要過河時平木示意他倆停下。
“是不是要開打?”禹手向後摸着隕鐵劍,用眼睛掃視着四周問。
“平木族長,出了什麼事?”穗問。
“過河就到獸族的地界,我作為許族的族長,根據慣例得去知會一下當地獸族的林主。少主,你身份特殊就和穗在這等我,時間可能會很久。”
禹聽完走到老人面前說:“平木族長,獸族的林主可不好找,就算你找到很快辦完事,一來一回也太費時間,犯人早就跑遠了。”
“那你的意思是?”
“我和大哥先走一步,您剛也在路上教我們如何追蹤,有大哥的眼睛我們應該會跟上黃心。”
平木聽完搖頭,他說:“那這樣你們有可能遭遇黃心,他可是地字月級的逃犯,可不是什麼良善的碌碌之輩。”
禹笑着說:“平木族長,謝謝您的關心,不過我對自己和大哥的力量有信心,這可能也是許老族長讓我們來的原因。”
平木不放心的看着面前的兩個少年。他想起來時老族長跟他說要放手,可真的到這個時候他又不敢放手,萬一出事他可付不起這個責任,而且他不是許由,有些話他說不出口。
穗看一老一少僵住了,他就走到兩個人中間說:“要不這樣吧,平木族長。”說著他從儲物袋裏取出兩個竹筒,他接著說:“平木族長,這是狼煙棒,如果我和禹遇到黃心就用它給您發信號,然後我們倆立刻撤退。即便黃心再強,我想已經是驚弓之鳥的他,也不會膽大追我們,更何況我們倆也能撐一兩招。雖然有些冒險,可總比讓黃心跑了強。您看怎麼樣?”
平木拿過穗手中的狼煙棒,端詳了一會說:“那好吧,記得千萬不要動手,感覺被發現就跑。”
禹和穗走後,平木看着他們的背影說:“老族長,也不知道該說您心大,還是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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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你知道那小兔崽子跑那了?”
“不知道,怎麼了?還有您這都是什麼稱呼?她可管您叫太太爺。”
許由抓了把茶葉在手裏磨,他說:“先不說這個稱呼了。剛才那小鬼跟我說,讓我給她個好東西。我不同意,那小丫頭就在我這軟磨硬泡,我嫌煩順口就說你隨便,然後到現在連鬼影都沒看見。”
話剛出口,許由就想起件事,嚇得臉色發白說句“不好”,把茶葉一扔一溜煙似的跑上二樓的儲物件。剛打開房門就把他驚得魂飛天外,房子裏大費正踩着一個木雕,踮着腳尖取柜子上的劍。
大費聽後面有人來了,回頭一看是許由心慌沒踩穩,手又扒着柜子,眼見連人帶柜子都要翻。許由一個箭步衝上去要扶柜子,剛過去柜子正好在他面前倒了。
他細看倒下的柜子鬆了口氣,對捂着頭被壓在柜子底下的大費說:“還好這個柜子裏的都是些經摔的,要是左邊那個柜子,我今晚就去把塗山南部抄了。”
絮絮也進來了,她撐起柜子把大費抱出來,摸了摸大費頭上的大包,有些生氣的說:“太爺爺,您也真是的,這些東西重要哪有人重要。今天早上辛萌走時,可給我交代了。”
“這叫給她長不聽話的記性,要不下回還把家拆了。六鎮給你交代了,可沒給我說。”
“太爺爺。”
“好好好,人重要還不行,你們倆把這地方收拾下。”許由說完一擺手就要走。
大費馬上摸到許由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死活不讓他走。
“你這小丫頭要幹什麼?腦子被砸狠,傻了。”許由說。
大費指着地上的一柄黃色獸皮包着的劍說:“老太太爺,把那劍給我怎麼樣?您有那麼多好東西,也不差這一個。好不好嘛。”
許由順着他指的地方一看樂了,他拍拍大費的腦袋說:“你怎麼跟你爸一個樣,都跟這把劍過不去。對了,你為什麼要找我要劍?”大費把來時禹跟她說的話學了一遍,絮絮捧着劍走過來看看許由。老人聽她說完說:“禹那小子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才是山的親傳弟子,穗還好沒學到精髓。大費,那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武器?是想追上禹或者說想超過他?還是想邁向更強?”
小女孩搖搖頭說:“是來許族前的那件事,我想在禹不在的時候可以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不能總是讓他一個人頂着。”
“滿分!”老人說完拍着大費的腦袋大笑。笑了一會說:“不過這柄劍不行,它是我去西方日落之地時,一位友人送給我的。”
“日落之地?是那個傳說中的國度嗎?”大費問。
“嗯,華夏之外遙遠的地方還有其他國度,八百年前‘日落之地’的王來為尋找不死草來到華夏,他在‘共工之亂’中幫助祝融王。出於對他的敬佩,在被當時的人王,也就是我的師傅放逐后,我踏上去西方的路。本來一路上還有匹馬兒陪我,可在過沙漠時它跟我失散了,馬兒不見后我穿過沙漠來到草原。過了快一年我終於到了那位王者的故里,按着當地人給我說的路,我花了三天的時間終於來到他的長眠之地。可那卻成黃土一堆。我在為他準備祭品時,一隊軍士出現要強行帶走我。”
“然後呢?”大費問。
“然後就比較倒霉,我被抓去當苦工,給另一個王修建超過我想像的龐大陵墓。其實把那群看我的貨色全扔到河裏太簡單,主要是當時年輕有把子勁,再說有人管飯不比在戈壁灘找蜥蜴強,而且我當時心情也不好,也就想就這樣算了。後來我在工地撞見了‘日落之地’的臣民們,繼承王者血脈的一位英雄跟我做了很好的朋友。這柄劍就是他送給我的,對我有特殊的意義,所以這個行。”許由說完走到儲蓄間靠窗的地方,那裏擺放着一張極為乾淨的貢桌,他取下貢桌上佈滿灰塵的武器,一柄看不出是刀還是劍的兵器。他叫過大費把兵器遞給他說:“從今天起它就是你的了。”
大費接過來后,用手擦了擦灰塵。兵器很奇怪,它沒有往常刀劍那樣的護手,鞘與柄一般粗細,黑色扁平細是它整體的樣子,看上去就像一根木棍一樣樸實。大費的眼中充滿了興奮兩個字,她說:“老太太爺,這柄劍叫什麼名字。”
“孩子,這是刀,名字以後再說。六鎮要是記性好的話,應該還能記起它的名字。你快去把刀洗洗,看這多臟,對了不要輕易拔出刀刃。”許由話音剛落,大費就跑出去了。
絮絮有些不高興的說:“太爺爺,您也不能這樣糊弄小孩。”
“別說這個,快去給我拿下燒瘡葯和酒,還有別讓小鬼知道。”
許由說著把右手給絮絮看,絮絮看見他的手掌握刀的地方被燒傷,大吃一驚,馬上放下懷中的劍去取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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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和穗順着黃心留下的痕迹走到一處崖壁前,也就在這線索斷了。
“哥,要不分頭找找。”
穗搖了搖頭說:“還是在這等平木族長來,他經驗豐富肯定比我們亂撞強得多。”
禹剛要開口時,兩人就聽到岩壁上方有響動,他們同時抬頭往上看,只見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正坐在岩頂的石頭上微笑的看着他們。
那人見兩兄弟抬頭,不無失望的說:“老爺子也太看不起我了,就派你們兩個小鬼來,他這個族長也太難見。”
“你就是逃犯黃心?”禹說話時手往背後伸,穗顯出了藍色的弓。
“不要說的那麼難聽,我也當過那麼一段時間英雄。算了,說這些也沒什麼大用,還是手底下見真章。”黃心說完跳下石頭,順手就把剛才坐的石頭往下扔。
“嗖”的一聲,藍色的箭擊碎岩石,岩石碎開的一瞬間,禹從碎石中跳出,用裹挾着“王者之氣”的隕鐵劍砍向黃心。在隕鐵劍劃過黃心左肩時,禹感覺哪裏不對勁,就在這時黃心變成一縷光散開。
“阿歐,完蛋了。”
禹話音剛落,他腳下就出現一個六芒星的黃色方陣,法陣張開的那一刻,禹就動彈不了。
黃心從旁邊走過來對禹說:“‘王者之氣’不簡單,這柄劍是……”他說著就要動手拾劍,剛要摸到劍柄時,他感到一股氣襲來急忙躲閃,三支箭在他的肩頭劃過。黃心剛轉頭看箭來的方向,一柄藍色的匕首就從身後背刺過胸。
“你是誰?”黃心問。
“許族的借住者。”穗說。
黃心一笑說:“不是一般的聚氣成刃,這樣的實感好厲害。”說完他化為一縷光。
穗感覺情況不對馬上退到禹的身旁,就在這時由樹林中走出五個黃心。穗咽了口唾沫,他對禹說:“這應該就是遠在殘影之上的招式—真影,無限接近本體的分身,禹我們有大麻煩了。”
“哥,我用‘王氣’感知了,應該不會有更多的黃心。對了,你現在溜還來的及不?”
穗聽完禹的話愣了一下,說:“我個人覺得應該來不及了。”他看了眼禹腰間的狼煙棒,心想:這下事情不好辦了。
他們說話的時候,站在最前面的黃心拾起一根樹枝,並把氣包在樹枝上。穗馬上把手中的小刀幻化成弓。
拿着樹枝的黃心向穗走來,交手的一刻,穗感到力量上的巨大差距,他明白近身戰他會輸得很快。穗把氣聚在弓上發出了灼人雙目的藍光,就在黃心閉眼的瞬間,穗往後推了十幾步。這時他突然感覺右手好重,猛的一看發現自己右手手腕處,被貼了一張符咒,只是一眼他就看出這是張重符。正當他要撕開符咒時,黃心一個鞭腿把他踢到崖壁下面。
黃心站在岩壁上扔下樹枝,看着下面要爬起的穗,這時另外兩個黃心走到他旁邊。
穗撕下符咒心中暗想:不愧是上個時代的英雄,不是我能拖住的,看來只能想辦法區找平木族長。
“退場吧。”三個黃心聯手聚氣,一枚半步大小的氣彈眨眼之間便已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