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幸福的所在
昆陽城，官署。
昆陽主帥司馬師這時正在官署內，優哉游哉地端坐椅子上，在聽取了關於曹軍的動向報告后，不禁哈哈大笑。
”哈哈哈！”
“大人何故發笑？”身邊的副將大惑不解。
“我笑曹芳無人，曹爽輕佻！才幾萬人來着？”
“據報，曹爽親自帶領五萬人馬，還說要征服潁川郡。”副將解釋道。
“很好，那我們有多少人？”
“三十萬左右，這是包括荊州可以增援的力量，昆陽城內就有八萬四千人，這還不包括民夫。”
“這不是以卵擊石，而是直接送死來了，可笑至極！”
報！
探馬來報，已經發現敵軍大量人馬衝下山來，他們要攻打昆陽城！
司馬師一聽便立即和副將一起趕赴城牆上觀看軍勢，同時命令所有士兵上城，民夫待命。
當司馬師登上城樓，便見東北方向沙塵滾滾，一彪人馬自東向北撞到跟前。接着那群人馬有些繼續在像傻子一樣跑來跑去，一些人就留在正西偏北地上，開始挖掘戰壕溝。
值得一提的是，這群人剛好處在城防武器的射程之外。
“大人，咱們要不要出擊！”
“不要出擊，很顯然明擺着的就是敵軍的誘餌部隊，你看那麼一點點人總共有多少？”
“依卑職看來，這是一萬五千人，他們分成了幾個縱隊，在這城上也看的一清二楚，太好數了。誒，那一個敵騎在幹嘛？”
”司馬大人，不要射擊，我們是奉了我家大將軍之名前來送信的！”
此時一個聲音傳來。
司馬師便讓人示意這一名騎兵下馬，讓人帶進城裏來，表示接收這份信件。
一般說來，兩軍交戰，交戰雙方的將領都會避免通訊，以免別人說其串通，但司馬師自然是不怕的，他有這個資本。
將高高的弔橋放下，等到來者進了外城，然後收起，接着是翁城，也是這樣操作。昆陽城高壘深，別說是百萬大軍，沒個三五七年都拿不下來。
司馬師讓使者到城內軍營外等候，自己慢悠悠的走到那裏。到了軍營之中，傳令下去：
“帶使者！”
“帶使者！”
一聲聲下去，直傳到外面。
曹軍的那名使者，也就走進營中。司馬師為了威懾敵人，特意讓人架起兵戈，成一個個十字交叉，讓曹軍使者十字從縫隙中穿過來。自己則是端坐高台，周圍一群文臣武將環繞着他。
那名使者也真的是穿過來，特別是走到最後的幾個“十字”的時候，還說：
“幾位兵哥哥，把手中的兵器抬高一點，我好鑽過去。”
司馬師不禁笑出聲，吩咐撤去兵戈。那使者便來到近前，高聲招呼道：“郎官沈有成，見過司馬大人！在下此番前來是專門給司馬大人來傳遞我家主將的親筆信！”
說完沈有成拿出宮燕寫的親筆信來。早有司馬師的隨軍官員接過去了。司馬師讓手下當眾拆開信件宣讀起來：
“表姐夫師，我是曹爽。洛陽一別，至今半年，前番許昌，君走匆忙，未嘗相會，甚為憾然。今日何幸，昆陽得見！弟也不才，請表姐夫，出得城來，雅會一宵，共看流星。邊敘舊情。爽拜手書。”
“曹爽親自來到昆陽？”司馬師聽完信件，便對沈有成詢問道。
“是的司馬大人，大將軍奉了天子之命來到昆陽，大將軍非常希望司馬大人能出城相見，說是念在昔日親戚份上，他想和你見上一面。”
“天子？那個天子？你說的是齊王？你們還不知道，曹芳荒淫無道，已經被太后廢去帝位。你們這些人跟着他，是沒有前程的。”
“小的只是個送信的，頭兒叫我幹嘛我就只能幹嘛，只是大人你是否應約，出城相會？我好回去復命。”
“要是我不讓你回去呢？”
“司馬大人，你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一家老小均在許昌，要是我在陣前投降，全家老小性命難保。”
“那你告訴我，你們大將軍現在在那裏？”
“在昆陽城外挖戰壕的不是？”沈有成說完還用手朝着方向一指。
“什麼？曹爽親自來了？城外的那個就是？你們有多少人馬？”司馬師這回有一點點激動。
“我們有十萬大軍，今晚全部抵達昆陽周邊地區，說是今天晚上就發起攻城。”
“好好好，快快回去告訴你們家大將軍，我帶着三十萬人在這裏等他，讓他速速來戰！”
“大將軍，你這是不敢出城相見我們大將軍？大將軍說了，司馬大人不敢出城相見，就是怕了他。沒有在規定的時間看到我回去，也是怕了他。”
此言一出，司馬師麾下武將個個義憤填膺，紛紛請求出戰。
“請大人允許我帶領本部人馬，出城交戰，生擒曹爽！”
“龐會將軍不必如此衝動，我自有安排！沈，有成是吧！我放你回去，告訴你的大將軍，說司馬師怕了，的確是怕了！”司馬師微笑着。
眾將嘩然。
不料那個沈有成沒有離開，反而更進一步，攤開雙手：“那請大人給我一份文書，聲明大人你的確無意與大將軍相見，這樣我好回去交差，不然我的那個大將軍肯定會認為，是小人沒有將他的意思完整送到大人面前。”
“好，要寫什麼文書？”
“呃，大將軍說了，要是你不出來，那就親筆寫一份‘我司馬師已被曹爽嚇破了膽，我司馬師心中萬分懼怕曹爽大人’的文書來。”
“大膽！”
“放肆！”
眾將群情激奮，有些甚至拔出了佩劍！
“諸位，請稍安勿躁，來人，取文房四寶和我大印來，我要親自回復曹爽！告訴他，我的確怕了！”
“明公，這萬萬不可！這有損名節啊！”眾將紛紛請求收回成命。
但司馬師還是寫下文書，並且蓋上自己的印章。然後讓隨從親自把信件交到沈有成手上，叫他把信件帶回去。
沈有成將文書收進懷中，然後辭別司馬軍眾人出城復命而去。
“大人為何如此忍隱？這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眾將皆是不滿。
“諸公何必在意？我軍現有三十萬眾。倘若曹爽真的來攻城，我們完全可以反包圍他的十萬人馬，別忘了光是昆陽城我們就有九萬大軍，人數上並沒有差多少，另外王觀大人最快一夜之間都可以從南陽趕來，我們怕什麼？為大將者須自有風度。就讓他得意一晚上吧！”司馬師得意的笑。
再說那沈有成出了昆陽城，對宮燕備言前事。
“他真的寫了？快拿來給我看看！”宮燕大喜過望。
“果然是子元大人的親筆！值錢了！文書，快給我臨摹一百份，原文我要送往許都獻給天子！”
“大將軍，現在不是貪務虛榮的時候。”
“杜威，你不知，打仗這種事情，名聲是最重要的，名聲有了，士氣就會有。”
“大將軍，戰壕挖好了！”袁亮氣吁吁地回來報告。
“兄弟們辛苦了！袁亮你過來！”大將軍說完帶着袁亮視察戰壕。
如果王磊也在這裏，他一定會脫口而出：“這不是一戰時期的戰壕么？”
這時候天空已經黑了，繁星點點，碧空如洗。
戰壕里的士兵都在吃乾糧。宮燕一時玩心大起，拿出自己的乾糧，對袁亮說：“來，我來喂你吃，啊！”
“大將軍，你這……”
“你喂我吃就可以了。有什麼問題的？我倒是想給你說一個故事，一個關於司馬師的故事。”
“司馬師大人有什麼故事？”袁亮一下子來了興趣。
”司馬師，其實說的上是我表親，他的前妻就是我表姐司馬夏侯徽。表面看起來他們琴瑟和鳴，但實際上他們同床異夢，終於有一天，司馬師給妻子下了鶴頂紅，可憐的是，鴆毒之後才發現，表姐有了第六個孩子，而且這一次，是個男孩。”宮燕侃侃而談。
“不可能，夫人她不是這樣去的，我最記得那是青龍年間，京師大疫，許多人都得了病，夫人就是這時歿的，當時的我，就在……”袁亮說到這裏，發覺自己失言。
但是宮燕這時已經抽出佩劍，架在袁亮的脖子上：“你剛才叫我表姐什麼？夫人？”
“大將軍，你聽我解釋。”
“無需多言，我知道你的底細。司馬師喜歡陰養死士，你與我有血海深仇宿怨，司馬師肯定搜羅你進府進行刺殺訓練，你其實也是司馬師的死士之一。我說的對么？”宮燕說這話的時候據說非常磁性。
“大將……”袁亮不禁更咽落淚。
“我倒是有一個問題怎麼都想不通，你其實那麼愛哭鼻子的一個人，憑什麼司馬師也收你進府效力。死士不應該都是雲彪那個樣子的嗎？”宮燕說完把劍挪開。
“誰哭啊！討厭～咳咳咳！”
“噎着了吧？要不要喝點水？”
宮燕說完將自己的水壺遞了過去。袁亮也不推脫，直接喝道。
宮燕笑了起來，說我給你唱首歌好不好，接着就唱了起來：
“溫柔的星空/應該讓你感動/啦啦啦的你有了我/再也不會迷路/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這地球上/你會看見幸福的所在。”
“幸福的所在？”袁亮在這一刻，淚眼神恍惚，似乎看到宮燕其實就是自己的哥哥。
“就是祈望得福的意思。”宮燕笑了笑，然後他抬頭看了看天色。
“好了，是時候了，下令準備攻擊昆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