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不可貌相
行風笑了一下,神情好像是一汪清澈的水,看似清淺,實則深不可測,“多慮了,不過是隨意系的一條紅綾,哪來什麼意中人?”
聽得這話,柳寅月見他不願多言,也不會自討沒趣繼續追問。她心知行風是個心裏有事兒的人,嘴巴閉得很緊,若是不願說,便是如何也問不出來的。
……
落雪消融。漸起了小風,劃過正燃着的火堆,掀起了好些火星子散在空氣里,火苗撲閃撲閃,忽明忽暗,好似隨時都會滅了一樣。
一陣冷風由遠處的林子裏灌過來,帶着些瘮人的陰寒氣,柳寅月猛得一哆嗦,剛剛開始有些熱乎起來的身子經它一吹,好似瞬間被抽完了全身的熱氣,置身於冰窖之中。
不知是什麼時刻,天邊開始吐着淡淡的光,但它隱隱的,並不是天將明朗之預兆,光甚微,好似又帶着些青茫茫的顏色。
四人兩前兩后,背上了行囊已經開始摸索着走出怪圈了,若不是火堆燃盡,也不至於如此急躁地出發,至少等天亮了才是。
行風突然道:“先前和我們一起上山的人為何沒有被困在此處?”一夜未眠又是受了冷風,他的嗓音變得有些沙沙的,很沉悶。
不過一經他說,柳寅月這才如夢初醒,是啊,既然她們被困在了此處,那些人又是怎麼走出去的?這麼一想,那棵忍冬下,好像除了她們幾人的腳印,就沒別人的了,上山的路除了這一道最為寬敞好走,不往這走,他們又是去了哪裏?
蕭庭琛清亮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難不成,我們是入陣了?”
“用陣法困住我們卻又沒其他動作,那佈陣的人想幹什麼呢?”行風歪頭問。
他想了一想,眼神四顧,此時,他們已往昨夜的休息之所向更深處去了不少路,依舊是一條有些泥濘濕漉的小道,鞋底踏在土路上甚至會陷下,發出“噗呲”聲,周圍是枯乾的老樹,幾近透明的霧氣縈繞在周圍,有如仙境一般。
柳寅月打着頭陣,雙手緊緊握着兩把閃着寒光的彎刀。這樣的霧天,她一刻不敢分神,且心中不住地擔心着,若這次再無法走出這圈子,那會不會永遠也走不出去。
有約莫六七隻黑色翅膀的鳥,突然齊齊鳴叫着振翅而飛,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音,好似受了驚,消失在了視野內。這雖算不得什麼大響動,但也足以將柳寅月一行人嚇得夠嗆。
只聞行風低聲咒罵一聲,柳寅月正想扭頭對他說些什麼,只見他突然如離了弦的箭,一下被彈出了好遠。
她一驚,回頭望去。小廝已不知何時站在了蕭庭琛的身前,他一腿後撤着,一手為拳,一手為掌,擺出一副攻擊的模樣。
他瞥她一眼,收了手中動作。
行風居然是被他,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廝打出去的嗎?
柳寅月瞪大了眼睛,朝着蕭庭琛眨了眨眼,有些不可置信。
蕭庭琛笑了一笑,“都是誤會。”
原是方才驚鳥飛過,行風回首拔劍,險些傷了後方二人,這才被小廝出手打飛。
柳寅月打量了一遍那小廝,見他身材矮小,面目憨厚,居然還是個練家子?一出手,連行風都避之不及嗎?這就是書中所說的“人不可貌相”?
再看他身後的那少年,依舊是噙着笑意,單是立在那兒,融在霧氣里,恍若畫中的仙人一般,明明是生得一張極無害的臉,就是感覺不簡單。不知為何,柳寅月看着他笑,心裏突然開始有些發毛。
蕭庭琛朝她晃了晃手,“柳姑娘?”
“啊?”她還未回神,張着嘴有些獃滯。不多時又連忙道:“無事,你的小廝……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說罷,她訕訕一笑,試圖以此掩飾自己的異樣,左右一望,撓了撓頭,還是去看看行風怎麼樣了。
少年一笑置之,仍是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望着她的背影不作聲了。
默然間,只聞一聲大嚎突然劃破了寂靜的長空,和諧被打破,此時是真的要開始防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