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如不自宮,也能成功
“你若出去走過就知道,這等術還不少,每個都威力強成效快。一部分女人也能練,但必須放棄生育,只因這些術運行的竅穴氣脈特殊,女人若練子宮必廢。男人練雖順暢,但慾念叢生,不除禍根則氣下流時必走火,到時死相奇慘。尋常御氣之術講紫府,走膻中,駐丹田,這等名為‘忘情道’的御氣之術,要麼走會陰,要麼走泥丸,都十分兇險。”
“以我目前的御氣……”
“倘若給你時間,以你才能,必然能琢磨出與三合氣相配的御氣之術,可眼下你時間不夠,我時間也不夠——”
“你這女人。”夏至炎笑了笑:“你怕我對你動手動腳,亦或者覺得自己美貌非常,相處下去我會對你下手?我與你說了吧,興許我會對你下手,可以我目前閱歷而言,你太老了,我沒甚興趣。救你,也只是有求於你去掉邪血。”
啞戈搖搖頭莞爾道:“你誤會了,你若真要我什麼,我也只能任你索求……”
“我誤會什麼?你這副模樣,就是遭了仇家。但凡你想算計找借口,都會笑,當我看不出么?你這樣的人,看似平和,可滿眼英氣,小心眼得很,肚裏都是算計。你想快些好起來去報仇,今日初治,你便發現以我目前能力不知得猴年馬月,所以眼下才藉機說出這想法。我若學了,你能一舉多得。我故意說王家之事,就是看你態度。”夏至炎說得很平和,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甚至還帶着調笑的味道,可這把啞戈給驚到了。不等她想法子改話頭,夏至炎嘆了聲道:“那你把這御氣之術說了吧,學不學由我,畢竟眼下我只會鍊氣,想琢磨出適合的語氣之法,四個月時間全然不夠。”
啞戈還是有些錯愕,猶豫了下,終究是將御氣之術說了。
“這御氣之術名為‘赤線玄針’,屬鍊氣中‘忘情道’術,是昔年劍門弟子無意間所創,因要修鍊必要去勢,代價太大,在百歲劫后便封禁了……”
“打斷一下,劍門不是早沒了嗎?”
“當年血魔血洗天下,並未真對劍門,劍門卻要扛起來,結果慘遭清洗。一些劍門弟子僥倖存活,可血魔過後,宗門破落,先前那些大宗伺機上門將其典籍寶物瓜分乾淨,有些畜生甚至磚頭都不放過。殘存的劍門弟子憤恨至極,便入了忘情道,以此術縱橫天下,報復血魔與那些宗門。血魔大勢去后,他見大宗得以喘息,便知大勢已去,也就封禁了此術,自忘於江湖。唉……你確定要學么?”
“劍門就是所有宗門裏的愣頭青,太正了,合該有此劫,你繼續說。”
待啞戈將“赤線玄針”說完后,夏至炎走到門外坐在地上,仰望天上月亮,一言不發,似在思索着要不要學。
旁邊老牛窩着,好像做夢了,哞哞叫了兩聲。
一直過了幾個時辰,夏至炎看時辰也差不多了,就站起來將母竹栽種好。倒盡一囊水后,他將剩下一囊水打開,以特殊吐納之法和運氣之法,將心頭血逼入食指。便見食指尖上,一顆血珠精英如珠,凝而不散,墜入水壺之中。
他將水囊搖晃一陣,趕快蓋上塞子,將其懸挂在了腰間。
回到屋前,他看着月光,面色平靜,眼神清明。
一陣后,他開始吐納了起來,就瞧見額心泛起一陣紅暈,紅暈越發濃郁,形如重棗……當這棗核印紅得發黑、且變得細長如針時開始遊走全身。
一個大周天下來,三合氣已將全身氣脈打通。
氣養竅穴和氣養體是同步進行的,沒有多少先後,但御氣拓展氣脈總歸是好事。
“你是怎麼做到的?就這麼弄……不怕走火么?”回到屋裏,啞戈震驚不已。
少年人面色平靜:“這有何難,我自有辦法。”說完,他看着啞戈躍躍欲試的目光,笑道:“告訴你也無妨,只怕你不信。”
“你說,我信。”
“每當我心緒不寧時,都會默念‘知止后定,定方能靜,靜生安,安而慮,慮有得,物本末,事終始,知所先後為心道’,同時寫‘靜’字……”
“靜心咒?你耍我么?”啞戈似自討了個沒趣:“這等爛大街的咒要有用,又何至於爛大街?聞名遐邇的三大偽咒之一靜心咒,呵……當年自在真君被人圍攻,逼上門,問其父親逍遙散人的業果,自在真君不敵,便將靜心咒說出。待人走後,他旋即將靜心咒公佈天下,以至於往後是個修行人都知道這咒語,可這麼多年下來,這麼多人試過,無一不驗證了這靜心咒就是偽咒,是當年自在真君託詞逍遙散人所作應付仇家的偽咒。”
夏至炎笑着搖頭:“你信不信,與我何干?”
他將水囊解下雙手握住,抵在額頭閉目觀想,房內便陷入了寂靜。
一天後,水囊有些鼓起。
兩天後,水囊鼓脹得厲害。
第三天,夏至炎打開水囊,捏出一隻準備好的知了蛹丟入,再滴入精血。
第四日,水囊里像有一個碩大活物,扭曲着身體,將水囊弄得無時無刻在變形。
第五日,水囊成一個圓滾滾硬邦邦的球。
第九日晚上,夏至炎依舊捧着水囊觀想,忽然,裏面傳來一陣“咔嚓”聲。
待他將水囊拿起看,只見上面出現了一道裂痕,裂痕越來越多。還未等他把水囊放在地上,就見啪一聲輕響,水囊全碎了。一豆幽綠如同螢火蟲飛了起來,細看便發現,原來這是一隻渾身亮着幽光的小知了。
“青蝕靈蠱?”
他攤開手掌,青蝕靈蠱好像明白什麼意思,落在了掌心。一人一蠱相望着,一股微妙的熟悉感互相傳達,似乎,可以知道對方能明白自己心意。這種感覺很微妙。等夏至炎想着要怎麼試試這青蝕靈蠱時,小傢伙便飛了起來,來到屋子附近一棵雜樹苗上,幽綠色身形一時間像泥牛入海,融入了樹苗中。小片刻,樹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萎靡了下去。夏至炎連忙喊停,樹苗上綠光湧現,青蝕靈蠱飛出,落在他掌心,融入他身體。夏至炎能感覺它進入了自己的心脈中,然後,一股微弱卻很明顯的元氣進入心脈,很快融入他血液中。
“原來如此,這和蜜蜂采蜜是一個道理,只是……”
夏至炎喚出青蝕靈蠱,擠出一滴精血餵養。
蜜蜂采蜜也吃蜜,青蝕靈蠱採集甲乙木生機之力轉為他身體元氣,卻不吃這些,它主要**血,眼下采了一陣后回來,那股不屬於夏至炎的疲憊感湧上心頭,便是在告訴夏至炎力氣用完身體有些累了。
“三天喂一次就好,喂得太勤,以你現在身體根本吃不消。”屋內傳來啞戈的聲音:“眼下母竹已活,該去找芝麻絛了。再不找,等下場雨,想找芝麻絛又得等許久。”
那母竹根部長出了嫩葉與嫩梢。顏色看起來雖說還有些嫩黃。啞戈說,是上層土肥力不足所致,長一段時間,等根須扎入地下就好。這是芝麻絛的窩。窩既然搭好,那麼接下來也該請君入甕了。
眼下啞戈教的,都是夏至炎從未見過的,甫一接觸都是驚訝。
接觸久了,也就那樣,他適應得很快。
只是這等修鍊的事不能被高陽宗知道,尤其玩盅練蠱與陰修,若被知曉,執法堂與鎮邊堂的人會一同過來將他拿住,到時可就麻煩了。私自修鍊罪同謀反宗門,說嚴重可以被當場格殺,說不嚴重也得被帶走。可為了生計,眼下老王家給他出了這麼大難題,若用尋常手段,接下來不是餓死就是餓死,那就是讓老王家看笑話。最笑話的是,自己先前耍嘴皮這麼厲害,結果人沒了,老王家還在,那自己就成了老王家立威的棍。
夏至炎一大清早開始忙活,洗衣服,烙餅,打磨竹劍,用竹子蛇筋做弓,蛇牙竹枝做箭,忙得差不多了,也到了傍晚。
看着夕陽又西下,他皺眉,一天忙活這麼多,總覺得時間不夠用。
“你既習得赤線玄針,就算用竹劍也有威力,我便不擔心你了,就是記得早點回來做飯,這烙餅我可不喜歡吃。”臨出門,啞戈躺在床上,身旁放着竹筐,裏面擺着一堆烙餅和水囊,她一條胳膊沒事,自己取用問題不大。
“放心吧,我會幾時回來給你把屎把尿的……”
“滾!”
夕陽下山,天也黑了,夏至炎背着竹簍,裏面放着竹弓竹矢,他一路跑到了伏雲山脈深處,找了片茂密的林子四下探尋,青蝕靈蠱羸弱光芒悄悄照着。
很快,他在一棵坡柏下采出了一把白蘑菇。
竹簍里準備了零零碎碎的東西,其中就有個折出的紙球,上面從外往裏扎着不少錐形孔。他把這些白蘑菇捏碎了吐上唾沫揉捏成球,擠入紙球里晃蕩一下。頃刻間,一股難以用語言形容的鮮香味瀰漫出來。他把紙球調在竹枝上,不過片刻,一隻只螢火蟲就從四面八方飛來。看着不多,可在紛紛進入紙球后,紙球裏面的螢光便涌的十分明亮。
夏至炎挑着螢火燈籠奔跑在山野間。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往山裡跑,路已熟悉。
小半個時辰后,他喘着氣來到了一片禿山——這裏雖是背陰的山坳之地,卻寸草不生,是一片風化嚴重的岩石荒地。入夜後,這塊白天還算乾燥的地便因山霧變得濕潤起來。夏至炎將螢火燈籠扎在這裏后,抽出竹弓竹矢離開。
青蝕靈蠱在黑暗的樹林中飄着,時而在樹冠間飛躥,時而駐紮樹榦上。
不過片刻,一隻黑漆漆的蝙蝠悄無聲息追到了青蝕靈蠱後頭。
當青蝕靈蠱停下,它張開嘴一口咬去……
咻!
一支竹矢忽然飛來——然後與蝙蝠擦過。
蝙蝠受驚,慌張四顧,撲棱飛走。
哪想這時又一支竹矢飛來,它躲避不及,傷了翅膀墜落在地。
“嘖……射箭這種事真不適合我,失算了。”夏至炎走到撲稜稜的蝙蝠旁邊,舉起弓箭,頂着蝙蝠腦袋,鬆開弓弦將其射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