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洪荒之力
到布施堂,領了一頭瘸腿的老牛,一輛破破娑娑的木板車,看着都來氣。雖說是一車糧食,各種用具之類的分毫不少,可這老牛,簡直是塞過來讓他給養老送終的,哪裏有幹活的樣子。還想着騎牛過街回去,享受享受,可眼下這瘸腿老牛走路都慢悠悠的,板車還得他一個大活人來拉,這又惹得使絆子堵在那的王燁庭和嘍啰們一陣嘲笑。
“我這牛啊,別看它老,肉香啊,我可以吃它,你能嗎?”
夏至炎拍着牛犢子對王燁庭老氣橫秋說道,這說得王燁庭又是啞口無言。
“吃吧吃吧,吃了牛撐死你,看誰替你幹活。”
“瞧您說的,好像留着這牛能給我幹活似的,你瞅瞅這牛犢子都肥成什麼樣了,像不像王燁庭少爺你爹那模樣?”
“你……”
“誒~說不過想動手是不是?你想把高陽閣執法堂當擺設是不是?”
“哼!今年入秋天缽節咱們走着瞧!還有四個月,看你能得意幾時。”
“入了外門到底了不起,拿天缽節說事都這麼有底氣了,嘖嘖嘖……”
王燁庭與夏至炎打嘴仗從來沒贏過,要麼丟人要麼丟陣,每每如此,眼下依舊。
待懟完了人,他又得吃力地拉着馬車往回趕了。
嘴上是過癮了,可身體該受累依舊得受累。
回到破木屋,啞戈見他面說的第一句便是:“你選了這頭瘸腿老牛回來,是要給它當兒子么,領它回來是熬煮大骨湯喝,還是拆了做皮衣?”
“我能有什麼辦法,被人使絆子,布施堂只給我些老弱病殘,再說,這牛我瞅着挺好。”
“哪裏好了?”啞戈怪道。
“你沒看出來是頭母牛嗎?”
“這……哦~還算你有些眼光。”啞戈看了眼那母水牛點點頭。
夏至炎得意道:“這是自然,反正選哪個都一樣,不如選個牛逼討彩頭。”
啞戈臉孔噌地一下紅了,像這等粗俗之語簡直是辱她耳朵,可眼下是沒辦法,不聽也得聽,就是這少年腦子頗為奇特,也不知是怎麼想的。
誰想少年瞧她臉孔,竟還一本正經道:“心中無垢,自然無想。”
啞戈臉更紅了,只不過這回是氣的,可她也只能莞爾笑着忍下去了。
笑歸笑,鬧歸鬧,正事少不了。不然眼下雖拿了很多糧食,可屋子不修,地不耕種,接下來等糧食吃完,再去布施堂賒糧可就難了。不過飯得一口口吃,事情得一件件來。
夏至炎把板車拆了,只留兩個車軲轆,剩下木板剛好作破木屋前牆。
折騰到下午,烈日當空,木屋這才裝好前牆木門修補完。
他和啞戈是一件事換一件事。當下煉了氣,按照啞戈所說起運全身遊走后,沁入血液,接着便往複兩遍。如此一來,體內就有三合氣。接下來他用這三合氣結合聽骨見神的法子給啞戈正骨。這事看着簡單,操作也不難,效率卻很低下。只因他氣太弱,聽骨見神這手段也生疏,單單是挪動一片指甲蓋大的碎骨就錯了三次。這麼一來,足足一個時辰,方才弄好斷碎手掌上的三片碎骨。期間啞戈疼得面色蒼白,直冒冷汗,後來忍不住了,就開口一個勁地對夏至炎罵罵咧咧。直到夏至炎今日份力氣用完停手,她也罵累了。
“山嶺中有種叫‘芝麻絛’的天生盅,我教你捕捉之法……”
在教完芝麻絛相關一切事宜后,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這世間竟有芝麻絛這等神奇存在,只是有些麻煩,若是真這麼有用,倒也值得去搏一搏……倒是奇了,《集物方》《輿典》都沒記錄……”
他喃喃自語,扛着鋤頭出木屋走向山中。
山中有野竹林,他要砍棵母竹栽種在根底中央。這母竹不能是春竹這樣筍長成的,必須是冬竹長成一簇的矮小竹叢,青竹里要挑紫色的,中間要有拇指粗竹莖。條件越多就越難找,好在伏雲山脈比較大,竹林不少。夏至炎餓着肚皮找到將盡傍晚,終於找了一棵刨出來,卻還不能往回趕。因為這大夏天在空地上種竹子,太陽一曬就沒了。
啞戈告訴他,只要母竹出根就能朝下扎,死不了,而想要出根,就得用“霜露”來澆灌。
所謂“霜露”並非秋天露水,是深山林間不下雨時地氣蒸騰在葉片上凝集的水。
這種水陽氣重,生機旺,用處極多,不能用竹筒木瓶瓷瓶葫蘆收集,得用水囊。
夏至炎得收集兩囊,其中一囊用來養青蝕靈蠱。
這母竹還得在午夜栽種,收集的霜露若是不用,過兩三天便無用了,就得另外搜集,所以這一切的一切都很考驗夏至炎。
他在找母竹時,也是一邊找一邊搜集。
找到母竹已收集了半水囊,餘下的等夕陽西下后,反倒收集快了。
“但願真如她所說那般有用。”全部弄好,他擦了擦額頭汗往回趕。
一進到家門口,就聽屋內喊:“你還不做飯,我快餓死啦!”
夏至炎奇道:“你這麼厲害,難倒不是早已到了辟穀?”
“辟穀是清體用的,誰人不是娘生爹養血肉之軀?死人才不會餓肚子!”
啞戈此刻語氣激烈,夏至炎只當是餓肚子惹的,畢竟眼下月亮高懸,回來有些晚了,別說死她,就算是自己也餓得前胸貼後背。
“莫急,我這就來做飯……”
“等等!你……你進來……我有話與你說……”
“好嘞。”
夏至炎擦了擦手,走到屋內,看着床上躺着動不了的啞戈,湊了過去,只聽她紅着臉一句話也不說,不知道在想什麼。
“哦,你是想撒尿吧?”
“你……換個詞……難聽……”
“噓噓?尿尿?宣洩洪荒之力?”
“我……你……隨便吧……”
“隨便?隨便你就自己尿床好了。”
“你!”
“我可最討厭隨便了,你別跟我隨便,有事可以商量,隨便我可不管你。”
“我……要……宣洩……洪荒之力……”
夏至炎面色平靜,臉皮底下卻是狂念咒語內心寫靜,他聽完最後細如蚊蠅的幾個詞后,深以為然點了點頭,上前將啞戈抱起,走到屋外,撩起裙子,拉下褻褲,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然後哄孩子似地:“噓——”
接着放水聲唰啦啦。
啞戈面紅耳赤得厲害,耳朵尖紅得都像滲出血了。
完事了夏至炎掏出手紙擦了擦,啞戈還沒來得及叫,就被夏至炎抱回屋內。
“我之前有個發小,被家裏寵壞了,老大的女孩兒連自己尿尿都不會,一起玩的時候我當妹妹伺候着,實則比我還大幾個月。”
“這就是你拿走我褻褲的理由?”
夏至炎甩了甩她的褻褲道:“兄弟,這得換洗啊,明天我去給你買些換洗衣物……不然老穿這麼一條,我不嫌你自己都還嫌呢。”
“那……”啞戈各種話到喉頭,一想到眼下自己是個廢人,也只能咽下去了。
夏至炎將褻褲丟在一邊,弄着鍋子柴火準備做飯道:“吃喝拉撒睡和干,只要是活着的,便沒有誰能擺脫得了。本質如此,何須遮遮掩掩。我爹走的時候我沒伺候上,我娘走之前,我又覺得沒伺候夠……她走得太快,但也好,長病久卧是折磨。”
啞戈聽着他絮絮叨叨,冷不丁道:“那王燁庭你準備如何對付?”
夏至炎頓了頓,繼續弄着吃食,沒有回頭:“看來我們高陽宗的禁制感應不了你,這般用法術也不怕被人發現,到時候可是會害了我的。”
“繞過禁制輕而易舉,你不懂,所以覺得可怕,無妨,我會一點點教你……”
“小王那龜孫兒現在不是我對手,以後也不會是。”夏至炎嘆息了一聲,將做好的咸鮮香菇雜糧粥端來,扶起啞戈靠在自己胸前,一勺一勺吹餵給她,接着道:“前段時日我便與他打賭,若我進了外門,他就給我磕頭喊我大哥,如果我進不了,就天缽節打一架。小王不學無術,三合拳比我強不了多少,問題是他家有錢,能請師傅教,到了外門也有人指點照顧,進步肯定很大。當然,你會幫我……所以最大問題還是老王八,他不希望兒子會輸,定會使些絆子。高陽宗治下,平日裏不許鬥毆,所有恩怨深秋收穫後天缽節清算。唯獨天缽節不光允許打架,還允許死人。每年要是不打死打殘那麼幾個,天缽節都算沒過。”
說完也吃得差不多了,夏至炎拿出手帕給她擦擦嘴,便把她放靠床頭。
然後走到屋外,啃起了鍋內剩下的粥食,屋內聲音穿了出來。
“還有么,我還要。”
“還有一碗,留給你。”
夏至炎吃了半碗,將剩下的鍋底刮乾淨正好是一碗。
他端着碗,扶起啞戈繼續伺候着。
“修士鬥法之道,都是自己磨鍊出來的,這些我也無可教,說些理論終是有些淺表。你斗血蟒時,已有分寸,但還不夠。若我腿腳還好,倒是可以打磨你……眼下也不能用飛劍,神念神識都控着傷,若非如此,等你能幫我全弄好,我都要爛到土裏了。你若願意學,我再傳你一門威力奇絕、且能速成的御氣之術。”
“你要傳就直接傳了,看來這御氣之術還有點問題。”
“高陽宗禁制不能感應這御氣之術,尋常元氣經這氣駕馭后,便威猛霸道。但這門御氣之術是一閹伶所創……”
“不會吧?欲練此功必先自宮?還真有這玩意兒?”夏至炎一下明白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