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開門

廣慧花園6層03室。

劉鳴和溫子任站在門前，看着門上的密碼鎖。讓他們驚訝的是這個密碼鎖竟然可以輸入十二位。

“十二位數，有點麻煩啊！”經過查看，這個密碼鎖竟然是八位，這讓溫子任一陣頭疼。

“有沒有可能j和t代表一個數字，然後重複一遍呢？”劉鳴晃着手裏一張寫着“3j9t”的字條，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是有可能，但是現在無從考證啊。藍大叔的話，雖然少，但要每個字都記得那麼準確，根本不可能啊。”溫子任靠在牆上說道。

劉鳴此時也陷入的沉默，這個希望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

“宮輝呢？怎麼還沒來？”既然沒有頭緒，溫子任只能聊點別的了。

“被胡主任叫去了，說是處分已經下發了。他是球隊隊長，讓他去了。梓軒呢？”

“我沒讓他來，萬一有老師發現，他可以通知我”。馬梓軒本來是執意要來的，被溫子任回絕了，讓他在學校放哨。

“小敏姐也沒來，發消息也沒回。我打他手機試試。”

“不用了，剛過來的時候我看見有個學生被送進校醫室了，她應該在忙着呢。那邊結束之後應該會過來的。”

“那現在就只剩我們倆了。想想吧，還有什麼線索。”溫子任說完之後，樓道又恢復了安靜。

黑暗中，兩人蹲坐在門兩邊，門對面的窗戶里透來了月光，將大門照亮，也分割了兩個少年中間的黑暗。

“我想問你個問題。”溫子任先開口問道。

“如果是我家裏的情況，我拒絕回答。”

“不是，我想問……”溫子任停了一下，他回想到那天劉鳴站出來要讓自己球隊直接贏，當時令他非常震驚，但這兩天一直沒有獨處的機會。“算了。”

“問吧，除了那個我都可以回答。”劉鳴扭頭看向了溫子任，“你是我在球隊裏最信任的夥伴，也是你最信任的替補。你可教了我不少戰術呢。”

“你覺得……”溫子任再次停了下來，扭頭看向劉鳴，在劉鳴的眼神中得到肯定之後繼續問道：“你覺得值得嗎？梓軒也問過我同樣的問題，我沒回答上來。”

“值得。問一百次都是同樣的答案。”堅定聲音在樓道里迴響。

“為什麼？”

“因為是靠自己拼來的。”

“哪怕付出比這些還重的代價？”

“你怎麼知道現在的代價就不重呢？”

“沒聽懂”。

“我是個目光短淺的人，在你看來，可能是幾個選擇中的一個，但對我來說就是唯一！”

“萬一代價是生命呢？我們的敵人可不是只會打籃球的高中生。”

“你害怕啦？”

“當然。那個異能者在我面前前變身的時候，我就差尿褲子了，哈哈哈……”

“哈哈哈……你這不是活着嘛，這不就證明了我們可以面對那些人嗎？他們也不是萬能的，說破天也就一個腦袋。”

劉鳴收住笑聲，伸了伸胳膊，將腿放在了月光上。“我和宮輝一樣，我們同在差班。我們的選擇不多，為了我也是為了他，我都要拼一拼。”

“可是你怎麼知道未來沒有機會呢？”

“你怎麼知道未來就有機會呢？我們都不是先知，對吧？而且宮輝可是喜歡小敏的，救他未來的岳父，你不得幫兄弟一把，哈哈哈……”

兩人一同笑了起來。爽朗富有活力的笑聲從窗戶飄出，除了聲音，只能看見窗下的兩條被月光覆蓋的大腿。

多年以後，當劉鳴不再年輕，身邊已是物是人非，站在豪華的辦公室看向高樓之下忙忙碌碌的人們時，他依然會響起今天的這個晚上。

“笑什麼呢？”粗壯低沉的聲音從電梯間傳了過來，不用看就知道宮輝已經到了。

“沒……沒笑什麼，小敏姐呢？你沒接她一起過來？那可是獨處的好機會啊！”溫子任調侃着。

宮輝撓着頭走到了兩人中間，背靠着門坐了下來，高大寬闊的身邊擠佔了全部的月光。“嘿嘿……我去看了，裏面是個高一的學生，不知道什麼病，小敏姐正緊急治療呢。一時半會兒來不了。你們呢？密碼還沒弄出來？”

“沒有，無從下手。”溫子任雙手一攤表示無奈。

宮輝轉身看向背後的大門，重重的砸了上去。“要不咱們把他拆了吧？”

“幹嘛呢？幹嘛呢？孩子剛睡着，你們仨小兔崽子就吵吵鬧鬧的。”隔壁門此時探出一顆腦袋，泡麵似的長發蓋在上面。讓三人以為見鬼了，齊齊向宮輝靠近。

“我說你們幹嘛呢？小兔崽子，不回去睡覺跑我們家門口，是腦瓜子閑出了個屁嘚了。回去跟你家裏燈泡玩兒多好啊，沒事還能摸個電門，給你腦子通通電，讓你腦瓜子清醒清醒…….”泡麵頭從門裏閃身出來，拉着長臉瞪着小眼睛，嘴裏如爆米花一般蹦出詞語。“你們哪小孩？我溜溜兒屋子裏轉一個點兒的圈，剛把孩子哄睡着啊，你們可倒好，先是笑我就忍了，以為隔壁辦喜事兒呢。又是一陣敲門聲啊，孩子哇哇大哭啊。你是上天派來整我的吧？幹嘛呢？是不想我好好活了是吧？”

“阿姨，對不起。”三人邊說著對不起，邊向後退。

“阿姨？幹嘛呢？是看不起人是吧？我歲數才多大，你叫人阿姨。”泡麵頭邊說話邊向三人面前走。

感受到巨大壓力，三人也是轉身就往樓梯門跑。“姐姐，對不起········……”隨後樓道傳來慌亂的腳步聲。

三人一手扶腰，一手撐着牆，呼呼的喘氣。

“幾個胡家梅？”宮輝喘着氣問道。

溫子任伸出三根手指，“三個”。

“至少四個”。劉鳴伸出了四根手指。隨即又是一陣短促的笑聲，沒笑多久，三人又是齊齊捂上了嘴。

“要不明天把那個門拆了？”宮輝再次提議道。

“萬一藍大叔有防備，拆門的時候就會銷毀裏面的東西，怎麼辦？”劉鳴擔心道。

“那你說怎麼辦？密碼又想不出來。誒，對了，你那根針還在不？讓他們來幫個忙？”宮輝又提議道。

“不到逼不得已我不想用。那是把雙刃劍，我們都不清楚他們的目的。現在我們還沒被逼到牆角呢。”溫子任的回答不無道理，雖說對方說過可以幫忙，但是以今天他們的手段，還是不用為妙。

“沒辦法了，想吧，這事我是幫不上忙了。”宮輝拍拍手，坐到了台階上。

溫子任也跟着坐在了台階上，用手指敲着台階的稜角，陷入了思考。現在所知的信息是要根據箱子提供的信息找密碼，結合藍琮的話。藍大叔的話只有凱撒的話比較可疑，四個好，四下拍肩，都是指向地址信息的，隨後就是箱子了。除了藍大叔刻意撥亂的密碼，箱子上連個划痕都沒有。不對，箱子早就被拿走了，有用的應該只有那四位密碼，藍大叔應該是根據那四位數想到的密碼。難道真的是將310920重複兩遍？溫子任害怕密碼鎖帶有次數限制，一直沒敢嘗試去試密碼。

“要不我們去試試將310920這組數字重複輸兩遍？”溫子任還是決定也試試，就算藍大叔再高看他，也不可能只設置一次機會。

“走！試試！”宮輝已經等不及了，摟着兩人走進了大門。

“嘀”“嘀嘀”密碼鎖的聲音響起。溫子任小心翼翼的將12位密碼輸入進去，生怕點錯任何一個按鍵。12位輸完，溫子任按下了確定鍵，靜靜等待結果。

密碼鎖上的小屏幕顯示一個“x”之後再無響應。

“看來密碼沒有那麼簡單。”溫子任沒有因為提示錯誤而失落，如果屏幕顯示“”才讓他驚奇呢。

“不過好消息是沒有次數限制，可以無限輸入”。劉鳴想讓他大家不要那麼悲觀。

“壞消息是有10的12次方種可能讓我們輸。這不是按天了，這得按年算。我們還得復讀一年才行。”溫子任悲觀的說道。

“要不試試12個一樣的吧，你們想着，我隨便試試，興許有奇迹發生呢。”宮輝說著就開始連續按了12個0。結果不用說也是失敗的，但宮輝依然按得起勁，反正也沒事，就當鍛煉手速，起碼不無聊。

“12位數字，不限制次數。即防止了有人暴力破解，又讓我們有試錯的機會。”劉鳴更深一層次的理解了藍琮敢將地址選在這裏的原因。

此時溫子任趴在窗前，雙眼放空看着外面的黑夜，手指有節奏的敲着窗沿。漏掉了什麼呢？感覺答案就在腦子裏，卻永遠的夠不着。“跳出來，跳出來”溫子任不斷提醒着自己，絕對不能將自己陷進題目里，要跳出來看整個事情的脈絡。“如果我是藍大叔，我會怎麼佈置這裏？”既然在地址上使用了雙保險，說明藍大叔對他們的能力還是有些懷疑的。那麼在當時接到手機短訊時，那麼短的時間，他不會想到怎麼設置密碼的。那時的他只能按照已經給的信息來想這個密碼。所以看着題目給答案，而不是根據答案出題目，有了這條思路，溫子任瞬間覺得通暢了很多。顯而易見，藍大叔給的話還是在130603這組數字上，再加上310920這組數字。正好12位，不管誰前誰后都可以試試。

溫子任馬上拿起筆在紙上寫出了兩組數字，然後遞給宮輝，催促道：“宮輝，這兩組數字，一前一後試兩遍！”

“好！”宮輝接過紙條，將130603這組數放在前面試了一遍。數字一個一個顯示到屏幕上，最後一個0輸入進去按下確定鍵，三人屏息等待。

想像中的“v”並沒有出現在屏幕上，替代想像的是黑色的“x”顯現了出來。

“沒事，還有一個沒輸入呢！”宮輝看着失落的兩人安慰道。

劉鳴點頭道：“來吧，這次310920在前面。”

“嘀”第一聲按鍵想起，隨後按鍵聲越來越慢，到第12聲之後，確認鍵的聲音遲遲沒有響起。宮輝手指懸浮在確認鍵上，可能是緊張也可能是懸空久了出現細微的顫抖。手指收回，宮輝活動了一下手指，按下了確認鍵。

“x”

三人齊齊蹲坐了下來，溫子任將頭深深的埋進膝蓋里。為什麼還是不對呢？難道是思路錯了？還是藍大叔高估自己了？一種無力感再次席捲全身。藍大叔啊，藍大叔，你出的題也太難了吧！

“咱們是不是還漏掉了哪些信息，這樣，把我們知道的信息關鍵詞都寫紙上吧，看看哪些信息是我們沒有用到的。”劉鳴提出了另一種解題思路。

“好，大家一起說吧。我能想到的是1306，安全箱，3j9t......”三人開始一人一句說著自己注意到的關鍵詞。在大家都沒有新的關鍵詞出現之後，劉鳴開始劃掉覺得無效和用過的關鍵詞。

溫子任看着面前一大堆熟悉的詞語，用手指敲打着門把手。這些詞語已經在他腦子裏過了無數遍了，藍大叔到底會給他們會留什麼信息呢？對於普通人來說，不可能涉及到藍大叔職業方面的知識，更何況溫子任是高中生。之前的摩斯密碼已經是他們平時能在影視劇里接觸到最多的解碼方式了。突然手指停止了動作，抬起頭眼睛裏泛起了光芒。

“所有這些關鍵詞我們都搜一遍。後面加上解碼或者密碼這樣的詞。”溫子任拿起手機開始搜索紙面上的關鍵詞，其他人聽到后，雖然不明所以，也拿起手機開始搜索起來。現代不同於過去，互聯網的普及，讓所有人只要動動手指就可以獲得想要的知識。

埋頭搜索了片刻，溫子任在將“凱撒密碼”輸入之後，頁面上跳出了一大堆信息讓他欣喜若狂，“怪不得！凱撒和凱撒，差一個字，差了十萬八千里。”

其他人聽到聲音，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着拿着手機大笑的溫子任。“找到了？”宮輝問道。

“這個凱撒應該這麼寫。”溫子任拿起筆寫下了“凱撒”兩個字，繼續說道：“這是凱撒密碼，就是將明碼給規定的便移量，將每一位明碼根據偏移量往前或者往後偏移”。

劉鳴聽到后也是拿起了筆準備根據溫子任所說的執行，筆尖剛接觸道紙面又停了下來。“偏移量是多少呢？”

溫子任聳聳肩，“想唄。起碼找到方法了。”

宮輝聽到后又恢復了之前沮喪的樣子，“操！藍大叔到底想不想讓我們救他了？”說著話作勢就要往牆上砸，在拳頭剛要觸到門上時，停了下來向隔壁看了一眼，又收回了拳頭。他可不想再經受一次環繞立體式的魔法攻擊。“三兒，藍大叔要我們上午十點，現在都快晚上十點了。你說我們已經晚了這麼長時間了，大叔，會不會有危險？”

溫子任聽到后，抬起了手，停頓了一下，看向劉鳴，隨後又將手放了下來，跟宮輝說道：“不知道。不過，就算現在知道密碼，想出救他的辦法，再執行。時間可能會更長。他應該有預料到，所以他沒那麼快有危險。”

“這大叔也真是的，搞這麼麻煩幹什麼？直接把密碼告訴小敏姐不就好了嘛。”

“你想想我們今天的經歷，你就知道直接告訴密碼會有多危險”。

此時的劉鳴卻異常安靜，蹲坐在門邊，從地上翻開被寫滿了數字的白紙，拿起扔在旁邊的筆開始沉思起來。劉鳴表情嚴肅找到紙上的一張空出來的位置將“130603”寫下來之後猶豫了一會兒，又將“3j(10)9t(20)”寫在了後面。在用手中的筆點了幾下紙之後，站起身來面向溫子任和宮輝。

“先給的地址信息，后給的安全箱密碼。藍大叔如果是根據這些后想的密碼，那130603應該在前面。看安全箱密碼的樣子，字母將數字隔開。我猜是不是前一組的數字往後移3位，后一組數字移9位？”

溫子任驚喜的看向了劉鳴，重重的點了點頭補充道：“或者往前移，方向肯定是一致的。密碼不可能是負數，那就是0到9循環移動。來吧，兩組數字又出爐了。”

宮輝拿着寫着兩行數字的紙條，伸出手指在密碼鎖上開始了第一次嘗試。

“8073......”宮輝一邊念着手裏的數字，一邊輸入密碼。“......97，開！”

“x”

屏幕顯示密碼錯誤。

“沒事，還有一組。”宮輝語氣中帶着失望，手指卻沒有停頓。其他兩人也沒有任何錶情，顯然他們已經習慣了不斷的希望和失望。

“463......”宮輝再一次按下了不同的12位數字。當確定鍵按下之後，三人一起閉上了眼，誰都不想再面對那個黑色的叉。

宮輝先睜開了一隻眼睛，看了一眼密碼鎖之後，拍了拍身邊的溫子任。

“睜開吧，錯了。”宮輝失望的告訴溫子任。

劉鳴聽到后，扒開了宮輝，拿起他手裏的紙條。“不可能！你是不是按錯了？讓我來！”說著，劉鳴已經開始按下了密碼鎖的數字鍵。

密碼鎖數字鍵的聲音不斷響起，劉鳴眼睛逐漸變紅，手指不斷的在數字間重複按動。每一次按下輸入鍵，屏幕上都會亮起顯示錯誤的“”。

宮輝和溫子任沒有阻止劉鳴的瘋狂，這種突然的希望和突然的失望，就像滿是缺口的小刀緩慢的在心臟上拉動，不讓人痛快又鮮血淋漓。

電梯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宮輝和溫子任馬上警惕的望向聲音的方向，只有劉鳴依然拿着紙條，一雙紅眼盯着密碼鎖的屏幕，不斷重複的按動着數字和輸入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