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這一切值得嗎？
鈴聲響徹整個校園，這是下午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高一的學生可以收拾東西放學休息了，高二高三的學生只有兩個小時的吃飯放鬆時間。晚上等待他們的還有兩節晚自習，不過學生們也習以為常，下課的鈴聲響起之後，學校又滿溢着歡聲笑語和輕快的追逐聲。
“那個房間應該就在廣慧花園的那棟房子裏。”劉鳴作為兩個可疑的地方都去過的地方，是所有人中最有發言權的人。
“你怎麼確定？”溫子任想聽聽劉鳴的分析，“如果是我，我會選擇海西，那裏監控鬆散，可以隨意出入。”
“海西的確比廣慧容易，但是藍大叔能隨便進，也就說明其他人也能隨便進。而廣慧不一樣，裏面的住戶都是老鄰居，進入都要登記，只要有可疑的人都會被發現。”劉鳴想起了當時那位居委會大媽拿着對講機的場景。“但是像我這樣的學生卻變成了特殊的存在，憑着學生證和校服，既可以隨意進出又不會引起小區人的懷疑。”
“這樣分析的話是有道理的，但是我總覺得還缺少點什麼？而且藍大叔真的會想到這一步嗎？”溫子任還是不敢確定。
“我知道你的疑問，但還有一條很重要的信息……”劉鳴略微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這棟樓的背後就是見藍大叔的那片空地！”
宮輝恍然大悟，“哦！原來這裏的意思還真就是這裏啊！”
“他應該是怕我們猜不出來做了雙保險。”溫子任這時對那個外表粗獷的大叔充滿的佩服之情。他現在要是知道今天這五個人圍着京海市逛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是什麼感想。
劉鳴點頭以示同意，接着對大家說道：“地點確定了，也沒人跟着我們了。現在就專心解題吧”劉鳴催促着大家趕快投入到解題當中。“箱子的密碼的是3j9t”
“大叔說密碼還是在他的話里，唉……是不是又得演一遍啊？這次可別掐我了。”宮輝不耐煩的說，又到了他覺得最枯燥的階段了。
“不用，這次我們的目標和信息都很多了。”溫子任自信的語氣讓宮輝鬆了口氣，“大叔不可能出一些超過我們認知的題。所以我們就把有關這個密碼的信息拼湊起來看看有什麼可用的線索。那個密碼鎖最多可輸入幾位數字？”
“我沒動過那個密碼鎖。不過我確定那個密碼鎖上只有數字鍵，還有刪除和確定兩個鍵，沒有其他鍵位了。”劉鳴回答道。
“重點就在j和t了。我只是猜測，如果按照字母表的順序，j在第10位，t在第20位。密碼只有6位的話，那密碼應該是310920。”
“那如果密碼不是6位呢？如果3和9代表其他信息呢？”劉鳴反問道。
回答劉鳴的是溫子任的沉默。這麼短的時間，溫子任只能想到這些。
“這有什麼好猜的，我看你們就是把簡單問題複雜了。咱們過去一個一個試試不就完了嗎！”宮輝覺得他們這樣猜還不如直接動手去試呢。
“輝哥，你知道6位數，每位都是10種可能。一共有多少種可能性嗎？”馬梓軒這時開口問道。
“不知道。”
“每一位都有十種可能，如果6位都是不同數字，這個還好說，排列組合起來是七百二十種結果。”
“我以為多少呢，不就試七百二十次嘛，半分鐘試一個，那麼……”宮輝停下來拿出手機準備計算。
馬梓軒趕忙打斷宮輝拿手機的動作，“輝哥，我還沒說完呢。銀行卡密碼也是六位數，要這樣算那太簡單了。按照現在的情況，每位數都可能重複那就是十的六次方，一百萬中可能，就算一秒試一次，不吃不喝不睡覺，那也得十幾天時間。”
溫子任早知道是這樣的答案，一直在沉默着。旁邊的劉鳴聽到馬梓軒的話，也跟着坐到椅子上，兩手拄着頭無神的望着遠處操場上打籃球的學生。器材室內又恢復到了往日的安靜，大門外路燈也已經亮起，從大門外鋪在室內形成一塊矩形。室內的人都坐在那塊矩形的周邊，隱在黑暗處。如果現在有人進來，除了黑乎乎的房間，還有十雙泛着亮光的眼睛盯着門外，應該會驚叫一聲“有鬼啊！”然後跑出器材室。
劉鳴的手機鈴聲響起。“babyi-mpreyingonyoutonight，huntyoudowneatyoualive……”
劉鳴看了眼來電顯示，向器材室更深處走去，鈴聲消失，劉鳴聲音響起，語氣異常平靜。
“媽，我剛下課”。
……
“嗯，昨天比完的”。
……
“贏了，沒問題”。
……
“媽，你放心啦，我都挺好的，你跟我爸不用擔心我”。
……
“那邊有獎學金的，您就別急了”。
……
“今天考的怎麼樣呀？我可是給你買好了禮物咯”。劉鳴的聲音極盡溫柔與憐愛。
……
“那就好，等周末我就回去看你。給你帶禮物回來”。
……
“那我掛了，媽。我找時間回去”。
從排滿體育器材的貨架中間，劉鳴走了出來，眼圈微紅。宮輝看到后，走上前一手摟住劉鳴，笑着說道：“這樣，累了一天了，大家先吃飯吧。三兒，你們還得回家吃飯吧。”
“嗯，先回家吧，等回家吃完飯，廣慧小區的警察應該就散了，到時候后我們去看看情況。”溫子任答應道。
宮輝摟着劉鳴走到溫子任的面前一手搭在了溫子任的肩頭說道：“別忘了三千字的檢查，四份啊！還得給胡主任交上去呢。”雖然幹着勾心鬥角的活，但還是逃不過是個高中生的命運。
“寫了，昨天晚上寫好了。正好回去拿給你。”溫子任笑着踹了宮輝胸口一拳，宮輝倒是紋絲不動，溫子任卻感到一陣手痛。
比溫子任高一頭的馬梓軒搭着溫子任的肩膀，走在回去的路上。跟昨晚一樣，馬梓軒又開啟了嘴炮模式。但與昨晚不同的是溫子任卻聽的津津有味，可能是因為今天的遭遇，溫子任珍惜起了現在的時光。
馬梓軒不知道身邊的發小在想什麼，自顧自的說著話，“我當時就準備給你們發集合消息呢。說時遲，那時快啊，我就覺得後背有一陣冷風，我馬上回頭看。一個服務員舉着沙包大的拳頭朝我砸過來，我左手一擋，右手準備反擊的時候。樓下面又來了一個人，朝我就撲了過來。我兩隻手都被抓住，只能提腳就踹，我也沒留力，那人避開我的左正蹬，上來就是一個左刺拳。我縮頭躲過，沒想到他又是一記右邊腿。”
溫子任看着眼前馬梓軒張牙舞爪講述着自己的經歷，本是短短十幾秒的空間被馬梓軒說成了幾分鐘都不一定打得完的故事。也只是陪着他哈哈大笑，應和着不時還鼓掌以示鼓勵。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我得空將手機摔到了牆上。要不是我臨危之際冷靜處理，你們還不一定能發現我呢。”馬梓軒說完意猶未盡的看着陪笑的溫子任，隨後臉上卻漸漸平靜下來。
“蚊子，我當時挺害怕的。真的害怕我媽就見不到我了。”
溫子任笑意還未收回，面前的這個發小叫着自己小時候的起的綽號。這個名字只有家裏人知道。
“我知道。這不是，這不是馬上見到了嘛”溫子任依然笑着對他說。
“我就怕萬一，你也一樣，要不咱不去了吧？我覺得越來越危險了，籃球賽沒那麼重要。以咱倆的成績，職業隊去不了，好的大學肯定是可以的。到時候加入大學校隊，照樣有機會進職業球隊的。”馬梓軒越說聲音越小。
溫子任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低着頭慢慢的走着路，用腳提着路邊的易拉罐。馬梓軒也沒有逼着他回答，而是默默的跟在溫子任的身後。
見溫子任走了一段路仍然沒有回答，馬梓軒急了，上前拉住溫子任。大聲向他喊道：“這不是玩遊戲，現在你是沒事。我可是經歷過綁架的，現在我的脖子還疼呢！我也很沉浸，很好奇迷霧背後的真相，但是脖子每次一疼都提醒我，我們在危險之中，你知道嗎？”馬梓軒的聲音中隱隱帶出哭腔。
“蚊子！如果今天是你被綁了呢？誰會像你一樣來救你？誰有這個能力來救你？不是我怕危險，而是我怕我不能救你，你知道嗎？乾媽從小就疼我，我是把你當親弟弟一樣看待，你知道嗎？”馬梓軒捏着面前沉默着的少年的雙肩用力搖晃。“說話呀！！！”
溫子任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馬梓軒的搖晃他沒有任何抵抗，就像一張紙一般被在空中肆意搖動。
“這樣真的值得嗎？就一場比賽而已，藍大叔……我們就見了一面，我們就去救他？我們就是一群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有那樣的實力嗎？我們值得嗎？”馬梓軒停下了搖晃，但語調卻越來越高，從訴說變成質問。
“那……劉鳴呢？”溫子任終於在馬梓軒停止搖晃后說出了第一句話。
馬梓軒彷彿被按住了停止鍵，嘴巴開合，卻一聲未出。他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也不是他能夠回答得上來的。雖然劉鳴避開了眾人，雖然只能聽到劉鳴的聲音，但電話那頭的對話也不難想像得到。
最終溫子任拉起了馬梓軒的胳膊，勉強從臉上擠出一絲笑意。“回家吧，你爸媽還等着你吃飯呢。”
大步向前走的兩個少年背影漸漸模糊，他們身後大風呼嘯，捲起地上依然翠綠的樹葉。樹葉無力的抵抗，只能跟着風的方向在空中翻騰。但不比枯黃的秋葉，路燈如聚光燈一般，綠色在空中的翻騰跳躍，好像一場生機盎然的青春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