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蘇入世
楚朝江湖之中,有七家一脈單傳的隱世門戶,流傳久遠卻鮮為人知,稱之為七脈。
這七脈分別是:永定、鬼疆、問命、塑理、青蘇、花彩,禍它。
七脈各有不同的使命與傳承,一直在延續卻很少入世。
其中最廣為人知的便是永定一脈。
永定一脈只修軍法、戰陣,多在朝廷效力,擔任元帥大將一職,每一次的朝代更替,永定一脈都是大放異彩,這也是他們最廣為人們所知的主要原因。
其餘六脈大都隱世不出,即便入世也鬧不出永定那麼大的動靜,所以隨着時間流逝,漸漸被世人淡忘,不為人所知。
九塘縣客棧二層飲酒之人,姓蘇名誠,字遠之。便是這一代,青蘇一脈的入世之人。
青蘇一脈起源於五百年前的夏朝。
夏朝應和年間的史官之首叫做蘇方。
由於蘇方在撰寫史書的時候,太過於實事求是,記錄了很多聖上不露臉的事兒,聖上檢閱史書的時候惱羞成怒,將蘇方罷黜,貶回原籍青州。
提前享受退休生活的蘇老先生覺得自己人老心不老,不甘於在家中虛度殘年。於是背上了筆墨紙硯,毅然決然的踏入了江湖。
朝廷的大事小情不讓寫,江湖的奇聞異事沒人管吧。
蘇方就這樣走一處,見一處;見一處,記一處。這一走就是二十年…
在這二十年期間蘇方還撿了一個災區的棄童,起名蘇錄,字廣聞。
一位老者領着一個男童,走遍了夏朝的東南西北,記錄了一冊又一冊的風土見聞。
直到蘇方六十七歲高齡的時候才停下腳步,回到了青州,蘇錄此時也已經二十來歲,並且知書達禮,見識廣博,學識遠超同齡之輩。不幸的是,蘇方回到青州剛剛兩年光景,就病逝了,臨終前將御賜的扇子送給了蘇錄,扇名“八屏玉琉璃”。
蘇方對蘇錄來說,如師如父。所以蘇錄陪同蘇方的兩個兒子一起為老先生守孝三年。
三年守孝期滿,蘇方的大兒子蘇節詢問蘇錄:
“賢弟,你這一身才學,可想報效朝廷?為兄願為你做這引薦之人。”
蘇錄卻笑着搖搖頭道:
“我自幼與老爺子在外面闖蕩,風餐露宿十餘載,野慣了,只是一鄉野之人,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受不得約束。如今守孝期滿,我想重整行囊,接着走我和老爺子沒走完的路。”
蘇節又勸說了幾句,發現蘇錄態度很是堅決,也不再相勸。只是暗嘆可惜,奈何蘇錄無心朝堂…
就這樣蘇錄離開了蘇家,重新行走天下。而這一次,蘇錄不僅收錄著各方見聞,同時也記錄下諸多的武學功法。蘇錄覺得一人獨行,多些武藝傍身,終歸是好的。
這一行又是數十年,蘇錄也效仿蘇方,收養了一個棄嬰,名為蘇晨。
而隨着蘇錄走過的地方越來越多,自身的武藝越來越高強,結識了越來越多武林同道,江湖上的人也尊稱蘇錄為蘇先生,送了一個美號“博古廣聞玉扇仙”。
而每當有人問起蘇錄的門戶,蘇錄也只以蘇方的門徒自居,來自青州蘇家,以報答蘇老先生的養育再造之恩。久而久之,“青蘇”這一脈,也就傳開了。
青蘇一門,一脈單傳,只有三條門規:
一,永記青蘇出處,青州蘇方為老祖
二,青蘇一門的使命便是廣記天下事,知古需明理,不得為惡
三,青蘇知古甚遠,知秘甚多。故擇一而傳,多避他人耳,不貪口舌快。
數百年傳承下來,青蘇一脈其實最恐怖的並不是那神鬼莫測的武學功法,而是博古通今學識與見識,青蘇一脈記錄了這世間太多的奇聞異事、歷史人情,知曉了太多的天下秘辛。
毫不誇張的說,如今的楚朝,但凡是有些名望之人,青蘇一脈能夠通過傳承的典籍查出他的八輩祖宗來…
蘇誠原籍房州東北郭家村,五歲那邊,房州飢荒,數萬難民向翰州逃難。在逃難的過程中與父母走散,流落鄉間,巧遇老師蘇安。自此跟隨蘇安學藝三十載…
恰逢楚朝政變,天下震動。蘇安決定讓蘇誠入世,行走天下,記錄見聞。
而蘇誠的第一站就來到了九塘縣,倒不是為了妖僧,而是想見見這九龍山的風光,順便討一份三十年前的債…
書回前言,蘇誠離開酒樓的時候,天色已經將晚。
打聽了一些百姓,蘇誠來到了李府的周圍。
此時縣令府的周圍可謂是熱鬧非凡啊,一隊隊的官兵來回巡邏,三三兩兩的百姓圍着不走,一些江湖俠士混跡在人群之中,偶爾還能看見一些道士來回穿梭…
蘇誠下意識皺了皺眉頭,這樣的情形下,妖僧還能從外面無聲無息的潛入縣令府,本事有些大了…
又或者那小和尚就一直躲在府內?燈下黑?
不經意間,蘇誠徘徊到了縣令府後門的一個小巷口,看見一個小青年,讓蘇誠頗感有趣。
與別人不同的是,聚集在這裏的人,除了那些百姓,大都神色嚴肅,四處活動,時刻提防着妖僧的出現。
而這個年輕人,一看就不是尋常百姓。自己帶了一張小馬扎,就穩穩的坐在巷子口,神色輕鬆淡然,成竹在胸的樣子。
蘇誠緩步走到前去,詢問道:
“小兄弟也是等妖僧?”
年輕人緩緩抬頭看了看蘇誠,點了點頭。然後又把頭轉向李府的方向,靜靜的看着。
剛一個照面,蘇誠就發覺這年輕人相貌有些怪異,這種感覺難以形容,他長的太普通了,過於普通了,普通到讓人覺得世間所有人都跟他有些像,又或者他的相貌有所有人的影子…
蘇誠覺得這人有些怪異,便就在他旁邊直接撩起長衫,盤膝而坐。跟這年輕人一起守着這李府的後門。
沒坐一會,蘇誠就察覺到不對勁!
蘇誠師承青蘇一脈,自幼習武三十載,不說武術通玄,也罕有敵手。能影響到蘇誠心境的手段,不說沒有,少之又少。
在這年輕人身邊靜坐不過一刻鐘,蘇誠竟從心底產生出一股寧靜祥和之意。雖然很是輕微,但實打實的存在!
這是………禪意?!
蘇誠猛然抬頭,凝視着眼前的這一怪異的少年!
“你,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