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昔日衝突

太陽漸漸高升，黑色衣服變成了暖手寶，烘烤煩躁的人。

王子京和趙稀哲沒有躲避太陽尋找遮蔭處的想法，賈騰和許平華蹲在地上，眯着眼睛吞雲吐霧，十分享受，彷彿煙是他們的命根子、生命的全部，其他的東西統統不重要。

蘇馥楠回到車上，靠着窗戶，閉目養神。她一向注重儀錶，喜歡化妝，即使是今天早上緊急出任務，時間匆忙，她也化了妝，擦了粉，但此刻卻無心顧及裝扮。

葉甄像個傻子似地在太陽底下站了十多分鐘，然後試探着向黑色大車轉移，見無人阻攔，他便順理成章地回到車上，坐在蘇馥楠身邊。

蘇馥楠睜開眼睛，看向來人，發現是葉甄，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嘆息。

葉甄湊上前，在濃烈的香水之中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酸味，但他面不改色，輕聲問道：“怎麼了？你還好吧？”

蘇馥楠合上眼睛，繼續靠在窗戶上，過了半分鐘，她低聲說道：“沒什麼，現場駭人，有點不適，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見蘇馥楠缺少說話的意願，葉甄說了幾句安慰人的套話，然後坐在位置上，盯着前椅後背，漸漸出神。

雖說河口小學是最開始出現異常情況的地方，但發生在另外一個地方的案件，王子京等人是如何確定一定與河口小學有關的呢？為何不可能是兩個案件？

嘉市特殊事務處理所的責任是處理異常事件，消滅污染生物，然而現在嘉市已經出現異常事件，可是他們只能在這裏等待，等待其他人將資料送過來，而這些資料還無法保證一定有用。

“監控系統……距離……”葉甄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算是有些明白了。

大約九點半時，遠處傳來摩托車的聲音，葉甄應聲望去，一個壯碩的中年男子駕駛着摩托車正朝這邊過來，他穿着深綠色的制服，像是警服。

“那是羅科長，我們下去吧。”蘇馥楠打起精神，整理頭髮，催促葉甄下車。

王子京來到黑色大車前，敲了兩下車門，見他們正準備下車，心情稍微放鬆了一些。

葉甄原以為羅科長是一個大腹便便、滿嘴油光之徒，不料竟然如此健壯、孔武有力，內心頓時生出敬佩之情，也對特急科有了幾分好奇。

簡單的問候后，羅科長從辦公包內拿出一大疊文件，說：“這是與張建河一家有關的資料，時間急迫，只收集到這麼多，但已經夠用。”

王子京接過資料，分為五份，分發給眾人，除了許平華外，其他人都拿到了一份。

許平華臉上露出羞赧和尷尬，他踩滅了還剩大半的煙，湊到賈騰身邊，儘力去看上面的小蚯蚓。

“張建河和妻子育有一子，名張逸秀，今年11歲，下落不明，我已經讓警局幫忙尋找。他曾經在河口小學上學。三年前，他讀三年級，受到同學欺負，造成身體殘疾，左耳聽力大幅度下降，近乎失聰，醫院也素手無策，後來他轉學了。”

王子京放下手中的資料，問道：“誰的手上有這件事情的記載？”

“我這裏。”趙稀哲說道，他抽出三張紙，遞給王子京。

王子京快速翻閱，了解事情的經過。其他人伸着脖子，想看看上面寫了什麼，卻礙於缺少視力相關的超凡能力，無法做到。

趙稀哲仍在查看剩餘的資料，無視偶爾投過來的目光。

在了解當年發生的事情后，王子京看向羅大科，問道：“那程傑一家人呢？”

“程傑下落不明，

程英俊夫婦於三天前因一起建設工地的突發事故而雙雙去世，程英俊的父母不滿意施工單位的賠償措施，覺得賠償金額過低，不同意賠償方案，而施工單位覺得程英俊夫婦操控機器不當才是兩人死亡的主要原因，認為程英俊父母在訛詐，寸步不讓。隨後，程英俊父母將兒子和兒媳的遺體拉到建設工地，在那裏大哭大鬧，不讓工地施工。雙方鬧得非常僵，直到昨天，雙方才就賠償一事達成了一致意見，程英俊父母將遺體帶回，準備舉行葬禮，這時，他們發現程傑不見了，立刻報警，警局的人找了一天，沒有收穫。”

王子京緊皺的眉頭鬆了許多，他已經把河口小學的異常和張建河夫婦的死亡串聯在一起，真相呼之欲出。

“程英俊一家的資料也在你們手上。”

“誰手上拿着程英俊一家關於三年前事件的資料？”

“我這裏。”賈騰說道，他嘴裏叼着一根煙，說話有些含糊，但手中的動作並不慢，快速抽出幾張紙，遞給王子京。

葉甄有些迷惑，敢情就他和蘇馥楠手中的資料沒有啥用？！

他低頭看着手中的資料，他所拿到的部分不多，只有十來頁紙，記載的是張建河父母的事情。兩人超過七十歲，張母尚且健朗，張父卻因器官老化，聽力不佳，耳朵很背。

張建河是他們的幼子，也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備受寵愛。

這些資料應該也能派上用場。葉甄心想。

王子京快速看完賈騰遞過來的資料，問道：“程傑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羅大科微微皺眉，說：“程英俊父母報警時稱，程傑於10月2日早上吃完早飯後就不見了，但我覺得他們在撒謊，程傑失蹤的時間應該更早。我初步判斷程傑失蹤的時間是10月1日的下午，在程英俊父母把程英俊夫婦的遺體帶到建設工地現場之後。”

王子京思索后，將所有的資料收回，還給羅大科，說道：“這件事情已經十分清晰，現在的關鍵是找到程傑出事的地點和張逸秀的下落，張逸秀可能還活着。”

“警局的人正在全力尋找，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查到有用的線索，到時候我通過電話通知你們。”

羅大科將資料裝好，騎上摩托車，雷厲風行般離開。

王子京立刻安排工作任務，說：“為了防止程傑傷害更多的人，我們需要分頭行動，趙稀哲，你去建設工地蹲守；老許，你去保護程傑的爺爺奶奶；老賈，你去保護張建河的父母；我去保護施工單位的老闆。”

聞言，趙稀哲、許平華和賈騰去提行李箱，準備離開。

葉甄一臉懵逼，趕緊問道：“那我們呢？”

為了防止自己顯得突兀，葉甄特意拉上了蘇馥楠。

王子京拿起無線電話，轉頭看着兩人，微微皺眉。

這兩個人都是初學者，一個更是剛剛加入的新人，實力低微，經驗不足，另外一個大吐一場，傷了元氣，直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這完全就是累贅。

王子京大手一揮，下了決定：“你們留在河口小學，繼續調查線索。河口小學是一切故事的起點，是非常關鍵的地方，說不定存在十分重要、我們還未發現的線索，這個重任就交給你們，你們不能鬆懈。”

“……”你那個表情是嫌棄吧？是嫌棄吧！葉甄內心抓狂。

“等一下！要調查多久？我們怎麼會合？”

“沒有收到新命令前，一直留在學校。手錶內有定位器，不要隨意摘下，等我回來。”

葉甄望着逐漸遠去的背影，內心複雜，他還有很多疑問，也有很多想法，卻變成了局外人。前世某個高中生變成小孩子后那麼厲害，他怎麼變成高中生后反而被忽略了？

蘇馥楠的精神已經好了許多，她望着河口小學，問道：“小學弟，你們第一次是怎麼調查的？”

“我和賈哥拿着感應器，走遍了整個河口小學，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我分到的資料中有張逸秀和程傑班主任的信息，他仍然在這所小學教書，我們去找他，詢問當初發生的事情，看看是否存在被大家忽略的線索。”

“大家為什麼斷定這件事情一定是程傑做的？”

“因為與鬼相關的異常事件十有八九就是這樣，因恨起，由恨消失而終結。程傑應該因意外而去世，死後不甘，心有怨念，變成了鬼，但他忘記了自己死亡的事情，認為自己還活着，鬼力十分穩定，無法被監控系統偵查到，只有失控或者發動能力時才會被發現。

“王隊和賈哥經歷了太多類似的污染事件，他們不會判斷錯的。我們走吧，去尋找線索。”

葉甄若有所思，原來這裏的人並不“笨”，在長期處理異常事件的過程中，他們根據經驗已經總結出一套較為系統的經驗和方法，但為何沒有人編寫成書，以警示後人？

葉甄想起姜小白編寫的《初學者》，那本書雖好，既有衣，又有常見污染生物的畫面、特點和弱點，但內容太少，只是一本小冊子，用來給初踏上這條路的人啟蒙綽綽有餘，但若是用於提高清道夫清理異常事件的能力和水平，那遠遠不夠。

他進入嘉市特殊事務處理所后，並沒有經歷過任何系統的培訓，無論是王子京的教學，還是蘇馥楠的指導，都是斷斷續續、不全面、不成體系的。或許這是特色，或許這背後存在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