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羔子

楊羔子

我叫楊斌,時年我六歲了,在村裡小學讀一年級,入學的第一天張老師點名時說這個名字是他幫我取的,聽我爹說是兩瓶光腚大麴白酒換來的,名字洋氣又有學問。不過同學們都不叫我的大名,他們叫我楊羔子,就是小羊崽子的意思,多少帶着點嘲諷的意思。有次我回家告訴了我爹同學們都叫我羊羔子,我爹笑着對我說:“沒關係,別人叫個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知道自己叫什麼就行了,千萬別跟同學鬧矛盾。”不要惹事,不要跟同學鬧矛盾是我從我爹嘴裏聽到最多的話。後來漸漸的我明白了我爹的意思,我們是村裏的獨戶,人丁少,整個村子加上我爹也就我們兩個人姓楊,其餘的所有人都姓張或者姓李,那時候的農村其實也是講家族勢力的,這種勢力的大小就取決於你家族有多少男丁,在勢均力敵的張李兩大家族裏,我和我爹算是夾縫生存,而不惹事別張揚或許就是夾縫生存的基本準則吧。所以慢慢的我也就默許了他們叫我羊羔子,只要別人叫我就答應。

“羊羔子,放學去大西溝捉蛐蛐。”

“好呀”

“羊羔子,放學去庄東河洗澡”

“可以”

也不是所有人都叫我羊羔子,有一個人他從來不叫我羊羔子,就叫我大名楊斌,他是我的鄰居張長河,長河家緊挨着我家比我大半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記憶中他經常去我家跟我一起吃飯睡覺,我也經常去他家,他的父親跟我父親關係也很要好,長河的父親叫張二,會炒花生瓜子,記憶中我爹經常去集市賣桌椅板凳,長河他爹就跟我爹一起賣花生瓜子,兩個人的攤位就擺在一起,所以我們兩家的關係一直都很好,有時候在學校里有人欺負我長河也總是會幫我,所以我和長河基本上是天天黏在一起。

童年的時光對於來說其實是溫暖且陽光的,雖然也偶爾發生過被欺負的事情,但是總的來說還是幸福的,同齡的孩子在跟我一般大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為家裏做一些活計了,但是我爹從來不讓我跟他一起下地幹活,我做過最多的也就是跟長河一起放羊,說是放羊也就一隻,把繩子拴在樹上我們兩個就跑到大西溝玩去了。

“楊斌,你長大想做什麼。”長河問我

“科學家。”我隨口說道,其實究竟科學家具體做什麼我是不知道的,只是聽老師說過科學家都偉大,那居然科學家偉大那就做科學家,童言無忌呀。

“我長大想當村長。”長河說

“你為什麼想做村長。”我問道

“當村長可以開小賣部呀,想吃什麼吃什麼多好。”長河回答道。其實長河這樣說是有原因的,因為我們村只有一個小賣部就是村長家開的。

“你當了村長開小賣部,我可以吃嗎?”我問長河。

“你隨便吃,別人要給錢,你不用。”長河慷慨的回答我。

“楊斌,回家吃飯。”遠處溝邊的柳樹下,我的母親拄着拐焦急的叫我。

“走,長河跟我回家吃飯吧。”我笑着叫長河

“你家做什麼飯?”長河問我

“我爸昨天帶回來的雞架子。”我對長河說

“有肉呀!今天就去你家吃了,走。”長河笑着說。

這是最純潔的友誼,如果說沒有那場械鬥,我和長河肯定會一起快樂的長大,世事無常終有定,人生有定終無常。因為一件芝麻粒的小事,長河全家就突然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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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四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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