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章 覆雨

20章 覆雨

“幾個孩子的情況都怎麼樣。”

白歌抬頭看見來人,放下手中的筆,起身伸了個懶腰。

“一號的狀態已經安穩下來,姚詩沒啥問題,身體回復的差不多了,不過他同學可能還有些後遺症。”

“那你覺得都他們怎麼樣呢?”

白歌順勢將一旁的窗帘打開,感受着陽光將整個身軀浸透的感覺。

“除了姚詩,另外兩位都不太適合。”諸葛澤掏出了自己的筆記,遞到白歌面前的桌子上。“姚詩的執行力,戰鬥力以及智商都是不錯的。”

“那你呢?”白歌從口袋拿出精緻的鐵盒,點上一根。“把本不跟我們有牽連的人到現在成為我們的一員。”

抽煙對白歌可不意味着好心情。諸葛澤撓了撓頭髮,選擇保持沉默,把臉別過一邊,看着一縷縷煙霧順着窗戶消失。

“女媧計劃。”諸葛澤看見白歌即將再次點燃煙草的時候生硬的擠出四個字。

窗外的天色在煙霧消失時開始發生變化,斷片的黑雲慢慢的壓上來。

“就是女媧計劃啊,他本來可以不用牽連到這邊。做一個髓質剔除手術,去當一個普通人隨隨便便過一生。”白歌說著,下一刻向後一躺,就全身靠在皮質的辦公椅上,任由椅子向後移動。“有必要嗎,把他牽扯進來,參加一個一群狼崽吃掉其他狼崽成為狼王的遊戲。和髓質的殘酷進化又有什麼區別。”

白歌的聲音有些哀怨,但諸葛澤已經知道她並不是在生自己的氣,只是……

“你說過,這是一張網。”諸葛澤冷靜的分析道。“我們有必要將所有人……”

“對啊,這是一張網,將所有人牢牢的抓在上邊,力氣小的,在網上動彈不得,力氣大的,能把網抖幾下。可為什麼要將他牽扯到這張網上呢。”白歌有些獃滯望着頭頂,也不知道自己與諸葛澤在這裏爭吵要得到什麼結果。

“他逃離這張網固然是好的,如果他已經在網上了呢?”諸葛澤又將一份文件遞給白歌。“多一些反抗能力總是好的。”

網的理論由白歌提出,從第二天災開始,這一切就一直在隨着“網”發展,而南城已經處於風暴的中心,諸葛澤當然知道自己的行為意味着什麼,白歌也應該早就知道自己在“誘拐”姚詩走上這條路。

一開始的不作為到現在的詰問,這些都是白歌的默許罷了,只一個姚詩,與整個南城的責任,白歌肯定知道權重的。

而白歌來這裏問責的原因,只是在尋求安慰——

自己弱小或者無能的安慰罷了。把一個普通人牽扯到這場另一層面的戰爭,本就是無能的體現。

白歌看了幾眼諸葛澤的文件,就立馬坐起身子回到桌前。

“計劃。”聲音變回平時的冷靜,白歌也知道自己玩夠了。

“滲透狗街。”

“調查協會的地盤?怎麼滲?就憑你個三好市民?還是中心醫院貼在光榮榜上的榮譽教授?”

“姚詩唄,一個沒什麼身份的年輕人,還是個打手,讓老季給他消消檔案,總能在狗街混的開。”

“順便給他升升階是吧。你應該也知道姚詩身上的甲胄是某種以髓質為食的深淵生物吧。”

“所以來諮詢你的意見。”

白歌沒做回答,只是起身盯着窗外的天。

過了許久,白歌把手伸出窗外,諸葛澤則在一旁靜靜的看着。

“下雨了”女孩感受到液體輕微的觸感,

用手指摩挲一下,有些許濕潤。

“雨季已經到了。”

甲板上已經出現小厚度的水層,酸澀與金屬氣息的雨水沖刷着身上的血漬,姚詩只是儘可能的把肩膀靠在護欄上,抬頭望了一眼充滿黑壓壓的天,變閉着眼睛放鬆自己,爭取得到些許休息。

海面倒是平靜下來了,船隻沒有過度的翻轉還算是平穩,可甲板上的兩位都知道,這不過是更猛烈的風暴前夕罷了——甲板下傳來的的撕裂與穿刺,怒吼與蠶食皆為毀滅的前兆。

“水,有水嗎。”

男人的嗓音有些嘶啞,對水的需求清晰地表達在姚詩耳里。

“酒要麼”姚詩翻出之前肩衣里的鐵罐酒,自己猛的灌了一口,便丟給了一旁的男人酒精辛辣的味道迅速喚回自己已經疲乏的身子。

另一旁男人沒有姚詩較好的體質,只能吁吁的喘着氣。

男人應該是渴得厲害,接過拋來的酒瞬間,就徑直將剩餘的大半罐酒一口氣喝完。

大概是血隨着酒又湧上喉嚨,男人喝完突然哽住,又面色潮紅掙扎了幾秒,終究是把“它們”咽了下去,大口的喘着氣,好像要把肺部的最後一口氣擠出來。

雨中的男人略顯狼狽,而一旁的姚詩無心轄及這些,只死死的盯着自己面前的通道口。剛才自己已經觀察完了,男人似乎沒有什麼髓質,加上現在男人狀態極差,接下來的戰鬥還是要以自己為主,如何憑藉本就不多的髓質將怪物殺死,便成了姚詩唯一的問題。

以目前的境況,姚詩只能想到第一時間,偷襲,爆發,以甲胄的刃穿刺,這些關鍵詞,瞬間膨脹的利刃似乎讓這場戰鬥還有些機會。

“偉大的天主啊”

“啊?”姚詩轉過頭,發現男人已經到了自己的身後,已經有些老舊的夾克散發的腐舊氣息刺激着姚詩的感官。

更有些驚悚的是男人那張充斥着疲憊感的臉。似乎是從來沒休息過一樣,雙目赤紅,充滿血絲,而眼角的黑黯讓這張沒有多少皺紋的臉更加憔悴。在姚詩看來,一股死氣。

可男人的語氣並不在乎身體的疲憊,雖然充斥着一絲沙啞,但很嚴肅。

“偉大的天主啊”

男人又重複了一遍,看見姚詩仍是沒有任何的反應,便鬆了一口氣。

“你不是教會的人。”男人語氣由嚴肅恢復到正常,一股虛弱加透支的味道。

“不是。”姚詩細微的察覺到扳機卸載的聲音。男人顯然是和教會有仇怨的。而這個夢中的世界,世界觀,宗教,國家姚詩全然不知,也無法利用一些信息差來取得男人的信任。

男人接下來就變回起初的沉默,姚詩倒是看見男人的一隻手仍在大衣里撥弄着類似於槍械一類的物品。

看來僅僅是一句不是教會並不能取得男人的信任。

“我是調查協會的。”姚詩想到了之前查看自己物品時找到的勳章一類的東西,其上的語言自己辨認出的大概就是如此意思。

只是其上帶着的血跡,讓姚詩有些腹誹。

“你是調查協會的?”男人臉上稍微動了一下。手中的動作也是鬆懈一分。

姚詩剛剛看到男人的動作鬆一口氣,可下一刻就被男人拿槍指着自己的腦袋。

男人顯然也在觀察着自己,而且對自己充斥着極度的不信任感。

“調查協會會長是誰?”姚詩冷漠的看着怒吼的男人,心理盤算了一下底下怪物的結束的時間,大概還是要周折一下男人。

“我不知道”姚詩如實的說道,“我總要一個來到這艘船的理由。”

“如果我和你說我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睡了一覺,就來到這個破地方你會信嗎。”

姚詩藉著黑夜中的一絲光,勉強的看見面前的槍口,黑漆空洞,倒是和男人的眼神有些相像。

男人的陰冷暴戾,也許也是他的不自信呢。

雨水自男人的額頭,也自自己的額頭劃過,越來越大,沖刷着血,代表着時間,這場遊戲時間不多了。

“這場雨快結束了。”男人把槍放下,自顧自的說道,“無論你是不是調查員,來這艘船的目的只能是獵殺“妖魔”。而很巧,我的目的也是如此。”

男人身上的各種槍械拿出,一一檢查與擦拭,小型的左輪以及大型的獵槍,姚詩猜測男人應該是有什麼儲存物品的手段,因為這麼多的槍械即使攜帶都有些困難。

“你聽到了底下的聲音對吧”男人檢查完槍械就開始上子彈,這些銀白色的子彈姚詩在一些關於吸血鬼的影視作品裏看到過。“妖魔會蠱惑其他人,其還是會吞噬人類,即使這些人類已經收到他的感染與侵蝕也不例外,它的目的是吞噬髓質完成進化,而吞噬感染成怪物的人類髓質更多罷了。”

男人做完這些開始包紮自己的傷口,值得一提的是男人雖然憔悴但不影響他熟練的速度。

“不要等待它完成進化,那不是你我能對付的。”

“那就走吧。”姚詩點點頭,站起身朝着船艙口走去,背後隆起的甲胄散發著暴虐。

“如果你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想知道和你一樣使用甲胄的屬於哪一方嗎?”

男人看見姚詩的背影皺了皺眉頭,卻也緊步跟上。

“洗耳恭聽”

“獵魔人。”

暴雨將剩下的夜傾覆,兩個人也消失在夜幕里,再無一點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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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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