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第1章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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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醒來，是被黃如光叫起來的。他吩咐我幾句，說“等會十點你就上去面試哈，我已經和廠里說好了，F棟五樓哈。宏光科技園，知道吧。”我點點頭，腦子暈乎乎的，是昨天酒精的作用。我昏睡了一會，看了下時間，爬起來洗個臉，換了套衣服。按照如光說的，早早的去到五樓等待了。走到前台，就看到晶圓通三個大字。我簡單的說明了來意，前台小姐姐讓我寫了份簡歷，簡單介紹了一下公司，和工作情況，問了下薪資，就讓我明天早上八點來上班了。晚上，如光帶着我，和廠里的一些人吃了飯。除了我們宿舍的，還有他部門裏的一些老人，不過都是上了年紀的。打聽了一下，都是一個地方的。不過他們說話間，沒有了我們這般孩子氣。我不知道怎麼應付，就簡單喝了兩杯意思一下，他們見我也不能喝，也沒讓我喝太多。飯桌上，都是他們在聊天，聊些什麼我也聽不大懂，大部分都是方言。如光笑着對我說“能聽懂不？”我搖搖頭，他繼續說“沒事，習慣就好了，我剛來也是這樣，一臉懵逼。”他們在侃侃而談，談論着天南海北。各種各樣的聲音，不絕於耳。

“起床嘍。”

宿舍里的人忙活了起來，刷牙的刷牙，洗臉的洗臉，穿衣服的穿衣服。稍作收拾，我跟着如光出去了。這還是第一次這麼早起來，微風吹在臉上很是舒服。沒走超過十分鐘，就已經到了。一個人領着我進了車間，只看到五台機器橫在車間裏。他們稱它為分光機，我們這個車間就叫分光車間。一個30來歲的女人領着我，給我介紹這個機器怎麼使用，燈珠怎麼裝的，讓我站在旁邊看着他們怎麼操作的。車間不是很大，算上我也就四個人。兩個年輕小夥子，和我年紀相仿，一個稍微比我矮一些的，胖胖的男孩子叫趙維福，另一個和我是本家姓，瘦瘦的叫李帥。領着我進來的女人，個字不高，有點矮，只知道她姓周，已經結婚了。那兩個男孩子一邊操作，一遍跟我講解怎麼去弄。學了一上午時間，下午的時間開始自己上手了。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不熟練，搞了一兩個小時以後，在他們的指導下開始慢慢上手。姓周的說“你們弄好些，等會品質來了又說你們哪裏有問題。”趙維福一副無所謂的姿態，說“沒事的，她們天天就知道挑問題。”旁邊的李帥不停的附和，周有些生氣，說“你搞好一些他就不會說了，做事情認真點。”趙維福只好妥協，一個勁的滿口答應。周看他那樣子就知道是敷衍的，也是無可奈何。快下班的時候，我們已經提前半個小時停掉機器，我們三個人分工，我掃地，趙維福打包，李帥按造標準裝箱。不同顏色的放到一起去，各司其職。這個時候，進來兩個人，穿的衣服和我們有點不太一樣，我們都是穿的藍色的靜電衣，他們則是黃色的靜電衣。其中一個胖胖的姑娘，問“李帥，給我拿一包，我檢查一下。”李帥沒說什麼，順勢給了他一包已經弄好的燈珠。兩個人要了幾包不一樣的燈珠，然後插在了一個板子上，燈珠插上去就亮了起來。他們插滿了幾排從不同袋子裏拿出來的燈珠，點亮后觀察有沒有殘次品。兩個質檢員看了半天，談論了一會。就再次把產品封好包還給了我們，我們清點完，搞完衛生，剛好也到了下班點。如光跑過來找我，我和他們三個道了別，就下班去了。如光問我“乾的咋樣，習慣不。”我點點頭，說：“還可以，挺簡單的。”他說“那逗管了，

我還怕你適應不了。”我笑了笑，說“不會的，去吃飯吧。”

晚上，宿舍里人來人往。林勝在哪玩着遊戲，其他人在哪玩着手機。我也趴在床上玩手機，和遠在千里之外的女友聊天。說是女朋友，其實是被父母逼着相親來的。雖然只是簡單的見過兩次面，但是我還是希望感情能有一個好結果，從來沒想過能相親找到女朋友。如光也很喜歡玩遊戲，他坐在林勝邊上，看着她打遊戲，時不時還指揮一下。此時，田漢也從外面回來了，他女朋友正大光明的走了進來。不過兩個人還是很般配的，體格子都差不多。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女朋友叫什麼名字，只知道他們是一個地方的。他們兩個膩歪了一會，女朋友就出去了。這個時候，汪偉跑了過來，操着一口湖南話，問他要不要出去。田漢拒絕了，這個時候已經是九點以後了。我一個人聊着天，也沒太在意他們在幹些什麼。沒過多久，我洗漱完，洗完衣服，就爬上床睡覺了。

機器在高速運轉，我和李帥兩個人閑暇之餘聊了起來。趙維福時不時走過來，參與我們的聊天話題。周一個人在那看着機器，我們的話題她也沒辦法參與。

滴，滴，滴。機器上的警報燈閃爍，我一溜煙跑上去開始忙活了起來。緊接着，其他幾台機也開始閃爍，他們兩個也開始忙了起來。這邊剛裝好一袋，那邊機器又開始報警，忙活了幾分鐘，終於把這一輪的事忙完了。看到料盤已經所剩不多，我一個個加料進去。這個時候，他們兩個有已經聊了起來，只剩我和周姐在忙活了。

忙碌間，進來了一個質檢員。他看了看料盤的燈珠，問“周姐，這是剛來的嗎？”周姐回答“是啊，不是說打樣的嗎？”女孩子回答道“對呀，客戶對品質要求高，所以你們過的時候一定要仔細了。”周姐有些不耐煩，抱怨道“最近這種幾十K幾十K的太多了吧，一不小心他們弄混了又得找我們麻煩。”她有些無可奈何，只能深表同情，說“我知道呀，但是沒辦法呀，跟單的說客戶要求的。”周姐也不好說些什麼，也只能讓服從了。趙維福喊“田麗麗。”她回過頭，大聲問“幹嘛？”好像他經常這樣，所以她故意提高了語調。趙維福問“這個單子還有多少啊，都做好幾天了怎麼還沒完啊？”田麗麗也沒理他，朝着門口走去，邊走邊說“沒多少了，你就服從安排就行，那麼多事幹嘛。”說完，人也消失在門口了。

如光跑到我們車間，和周姐寒暄了兩句。趙維福說“你來幹嘛？去去去。”黃如光小拳頭揚了揚，開玩笑說“來看看你們不行啊？”趙維福錘了他一下，說了句：“叼毛，就知道來渾水摸魚。”如光沒理他，轉頭問李帥“昨晚上是不是上網去了？”李帥很驚訝，問“你怎麼知道的？你在哪看到我的。”黃如光回答“宿舍樓下啊，我看到你進去了，本來想喊你的，但是有事就沒喊你。”李帥沒說什麼，等我們忙完。我說“走吧，如光。”

我們兩個人走下樓，準備去吃飯。走到了工業園外面，都是豬腳飯，快餐，湯飯。不過之前在別的地方從來沒見過這些，來了這段時間已經很習慣了。我們兩個點了兩份十塊錢的快餐，就找個位置坐下來吃起飯來。我們兩個沒事聊着天，聊着上班的一些事情。

晚上下班后，我們兩個去找了一個熟人。這個人我也認識，去年的時候還見過幾面。個子不高，比我大一些——叫焦峰。他看到我，說“你小子，怎麼說來就來了，真猛啊，這麼遠跑過來上班。”我尷尬的笑着，說“這不是想你們了嗎，所以就來了。”黃如光也笑着說“我都沒想到他會來，前一天說過來，轉過來一天給我說上車了。”

“你也是夠厲害哩，嫩遠。”

“哎，那有啥啊，主要是想來，不想待家裏了。”

“你現在和如光一起上班是吧？”

“嗯，我做分光，他做封膠。”

“那可以啊，做LED還是挺賺錢的。”

“害，還行吧，固定工資加加班費。”

他點點頭，說“也管了，這邊都這樣。比去年咱呆那地方好多了，至少這邊比較正規。”

我認同他說的，確實比去年的工廠更加人性化，回復道“那倒是，慢慢來唄，剛來沒多久。”黃如光看着菜單，點了幾個菜。說“現在做這個還可以了，等發了工資就好些了。”我們兩個沒說話，點點頭。我們聊這過往，去年的一些往事，喜歡哪些姑娘，鬧過哪些事情等等。雖然也才剛剛過去一年，但是總感覺離着自己很遠了。我們每天想着的都是什麼時候能夠有錢，現在想着的都是每天怎麼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