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高幹之反
杜畿治理河東，以固為都督，行丞事，領功曹；將校吏兵三千餘人，皆范先督之。衛固、范先既然掌握了河東的實際權力，為了自己以後的安全，也為了在亂世中有所作為，想要擴大軍隊。畿患之，說固曰：“夫yù為非常之事，不可動眾心。今大兵，眾必擾，不如徐以訾募兵。”固以為然，從之，遂為資調，數十rì乃定，諸將貪多應募而少遣兵。又入喻固等曰：“人情顧家，諸將掾吏，可分遣休息，急緩召之不難。”固等惡逆眾心，又從之。於是善人在外，yīn為己援；惡人分散，各還其家，則從離矣。
且說袁紹早有別立新帝之意。雖然受了獻帝賜封，不以為意。立外甥高幹為并州刺史。高幹以并州無糧為由，遣使致河東太守杜畿，借糧十萬。杜畿不給。高幹乃任部將郭援為河東太守，大起并州兵三萬人，令郭援率領入河東。高幹入上黨，衛固、范先等衛固等人準備起兵響應，但將校已散，匆忙之間召集不起來。太守杜畿知道各縣會支持自己，便帶領親信數十騎，逃離郡城，到箕關與胡車兒拒守。全郡各縣吏民，紛紛向杜畿那裏集中，團結應變。幾十天內，杜畿就召集了四千多人馬，實力雄厚。衛固和范先帶着自己的兵，夥同郭援的部隊，進攻杜畿，不能取勝，又跑到各縣搶掠，早被杜畿遣胡車兒預先把糧草等收集屯於箕關，因此沒有什麼收穫。杜畿一面上表，請求支援。
獻帝與諸臣商議。楊修道：“高幹乃袁紹之甥，袁紹改袁熙為并州刺史，其所為紹不能不知。今紹擁並、冀、青三州之眾，文臣武將極多，帶甲十數萬。若處置不當，激起袁紹正面反叛，朝廷將無力征討。此事不可不慮！”
獻帝道：“高幹興兵難侵，必有試探之意。然雖如此，不可不防。為今之計如何？”
荀攸道：“袁紹雖有試探之意，對郭援南侵不聞不問，然亦當先安其心。陛下可降詔袁紹，問以高幹之事。若袁紹召回高幹之兵，皆大歡喜。若袁紹辭以不知，陛下可興兵討伐。征定高幹，可以立威；然後以并州復歸袁氏，可以示恩。恩威並濟，料袁紹不致反叛。假使袁紹與朝廷為敵，屆時亦可設法討賊。”
獻帝曰；“善。”命王粲起草詔書，讓侍中楊琦到冀州南皮城宣詔。一面令徐晃點齊軍馬，準備出征。
不久楊琦從南皮回來，袁紹果然推託說不知道。獻帝便命點禁衛軍出征。以徐晃領兵一萬為先鋒，自與許褚領軍一萬為中軍，賈詡荀攸楊修隨軍，王越張燕領虎衛軍為左右護衛。派人報與杜畿，堅守待援。
先鋒徐晃渡河北上，與衛固、范先接於安邑之野。衛固、范先兵少，且未經訓練，接戰不利，退於安邑。徐晃立下營寨，使人報知獻帝。次rì，獻帝大軍已到，下令攻城。三rì，城下。衛固、范先生擒，獻帝命斬之，並其九族，唯有衛覬一支未曾受損。自此河東衛氏、范氏豪強得以抑制。
招杜畿於箕關，命其復整河東軍政。衛覬為衛固所迫，亦逃於箕關。獻帝命其治鹽如故。
郭援據守絳邑，獻帝乃引軍攻郭援。郭援欺獻帝兵少，不經認真考慮，便yù渡過汾水，眾將阻止他，根本聽不進去。荀攸道：“兵半渡可擊。”當郭援兵還未渡過一半河水時，獻帝命徐晃率軍猛然攻擊，郭援大敗。徐晃等渡過汾水追殺，趁機殺了郭援。
進入絳邑。有百姓訴以賈逵之事，獻帝叩其詳。
賈逵，字梁道，河東襄陵人。少孤家貧，初為郡吏，守絳邑長。郭援之攻河東，所經城邑皆下，逵堅守，援攻之不拔，乃召單于並軍急攻之。城將潰，絳父老與援要，不害逵。絳人既潰，援聞逵名，yù使為將，以兵劫之，逵不動。左右引逵使叩頭，逵叱之曰：“安有國家長吏為賊叩頭！”援怒，將斬之。絳吏民聞將殺逵，皆乘城呼曰：“負要殺我賢君，寧俱死耳！”左右義逵，多為請，遂得免。魏略曰：援捕得逵，逵不肯拜，謂援曰：“王府君臨郡積年，不知足下曷為者也？”援怒曰：“促斬之。”諸將覆護，乃囚於壺關，閉著土窖中，以車輪蓋上，使人固守。今存亡未知，請陛下救之。
獻帝知壺關在上黨之東。yù擊壺關，須先取上黨。乃引軍攻打上黨郡。
高幹自郭援南向之後，一路順利，乃親自率并州兵萬人守上黨，遙相呼應郭援。及聞獻帝渡河北上，連克衛固、范先、郭援等，救援不及。聞獻帝攻上黨，乃遣人於晉陽再起大兵接應。
獻帝令徐晃攻城。高幹出城接戰，當不得徐晃神勇，大敗而回。獻帝命許褚、張燕、徐晃各攻一門。高幹不出。獻帝乃留徐晃攻城，撤上黨之圍，北上晉陽。細作報知，高幹道：“晉陽乃并州之本，若失晉陽，無立足之地。”高幹見徐晃未做準備，於是乘夜出城，兼程回守晉陽。剛出上黨，路邊閃出許褚、張燕。高幹之中計，連忙回城，只見徐晃立於城門外，道：“吾已取城，汝yù何往？”張晟殺條血路，保着高幹狼狽而去。
獻帝乃攻打壺關。壺關守將見高幹兵敗，乃出關投降。獻帝命其獻出賈逵。道：郭援囚賈逵於壺關，方將殺之，逵從窖中謂守者曰：“此間無健兒邪，而當使義士死此中乎？”時有祝公道者，與逵非故人，而適聞其言，憐其守正危厄，乃夜盜往引出，折械遣去，不語其姓名。
獻帝知賈逵已逃得xìng命，乃命四處尋訪。不數rì，有鄉紳皮氏引賈逵來見。原來賈逵逃出以後，便要投靠杜畿。因高幹駐軍上黨，為其所阻，乃隱於鄉紳皮氏家中。后聽得天子打敗高幹，乃來見帝。獻帝與他對話良久，大悅。鄉紳又說之前，逵剛到皮氏，曰：“爭地先據者勝。”及圍怎，知不免，乃使人間行送印綬歸郡，且曰“急據皮氏”。援既並絳眾，將進兵。逵恐其先得皮氏，乃以他計疑援謀人祝奧，援由是留七rì。郡從逵言，故得無敗。
獻帝封賈逵為侍中。率軍追高幹於晉陽。高幹遣使通好於南匈奴左賢王，令其起兵相助。左賢王道：“孤與漢帝無仇，且先父昔rì有助漢討黃巾之功。高幹豎子，汝yù使我結怨於朝廷耶！”高幹不敢出戰，便命圍城。命軍士轉運糧草，採集柴薪，為久戰之計。高幹見獻帝有久戰之意，不得已乃降。
并州之地自此平定。命楊修率軍兵檻送高幹、張晟等於冀州，命楊修言於袁紹：“朕封袁氏父子於河北青幽并州之地，待為股肱之臣，以袁氏四世三公，世為漢臣故也。今并州刺史高幹目無朝廷，妄興刀兵，寇略河東，是不惟無漢，亦無袁氏之祖也。朕不敢自專，送高幹等歸冀州，聽憑大將軍處置。”又封袁熙為并州刺史，代高幹之任。命杜畿遷并州戶口數萬於洛陽，以實京師戶數。所得兩萬降兵，亦全部帶回洛陽。
袁紹集謀士道：“天子吞併并州，擒高幹而送還，辱我太甚！不如起兵殺入洛陽，別立明君。”
謀士沮授道：“高幹私犯河東，主公已難辭其咎。今陛下寬宏，不即加罪，亦主公之幸。天子分封諸侯，天下樂從。主公若興兵犯洛陽，只怕會招致諸侯之怨。董卓前車之鑒，主公不可不察。且天子放歸高幹，仍以并州屬主公，是示恩於主公。願主公勿負陛下好意。”
袁紹聽了，便打消興兵之意。厚待楊修，引見帳下文武。楊修少年成名，河北名士亦聞其名，厚加結納。袁紹又當眾假意要把高幹處斬。楊修深加勸解，於是把高幹幽禁府中。楊修乃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