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孤老獨少（2）

姜子牙捈完了三春復原膏之後，只覺肚中飢腸轆轆，口中乾渴難耐。

此刻他才想起自己一路上只顧着奔波追逐，已是整整一天水米未進。

突然間只聽得一陣咕嚕咕嚕聲響起，姜子牙循聲望去，原來這咕嚕聲正是從龔尚赫肚子發出。

龔尚赫見姜子牙看向自己，甚是難為情的摸了摸肚皮，滿臉通紅，憨笑不已。

姜子牙見此刻大家都餓了，遂從包裹中取出了紅果。只不過此時紅果所剩無幾，怕是只夠兩人勉強果腹。

他看了看暗河旁邊還在活蹦亂跳的那些條大魚，本想着上前撿拾幾條，或是炙烤或是烹煮，用來祭奠五臟廟。

可是他轉念一想，龔尚赫此時風寒未愈，此刻食用河鮮的話，只恐病情加劇。

后又想到自己是修道之人，還是少吃此等葷菜為好，免得殺戮徒增，毀了自身道行。

姜子牙拿着那些剩下的紅果拿到暗河裏清洗乾淨后，自己拿了一個，餘下的全部遞給了龔尚赫。

龔尚赫起初推辭着不肯自己獨食紅果，堅持着要將紅果一分為二。

“小子，你如此客氣做甚？老朽此間不餓，此刻你傷寒未愈，且先將就吃完了這些紅果，好快快好起來，省得老朽在此照顧你，耽誤了正事。”

姜子牙見他這般客套，心知若不展露些威嚴，他必然是不肯自己獨食紅果。於是姜子牙便板著臉正色道。

龔尚赫心想若是自己不依令吃了這紅果，恐怕會惹得姜子牙不悅，只好滿懷感激地將那些紅果囫圇吞棗般地吃個不剩。

姜子牙見他吃完了紅果，當下一笑，隨即也將手上那紅果吃完。

吃完紅果之後，姜子牙肚中的飢餓感消除了不少。

姜子牙見此時龔尚赫此時還是很虛弱，便囑咐他在此處先暫且休息一陣，自己則是尋思着在這洞中走走看，看看此處是否有甚充饑解渴之蔬果。

“小子，你先在此處歇息着，老朽且四處看看，尋些果腹蔬果回來。兩個時辰后那藿香正氣丸藥力消退之後，想必你體內的寒熱氣定會驅去不少。”

他將剩餘的生薑和還裝有不少泉水的水囊放置龔尚赫跟前，道：“這是驅寒暖胃的生薑和一些泉水，待那藿香正氣丸藥力消退後，老朽若是尚未回來，你體內又覺反胃嘔吐的話，你且先嚼食這些生薑。”

隨即，他看了看那滿地活魚，道：“那些生薑足以驅走你身上之寒氣，若是自覺不夠用，那邊那一片俱是生薑，你只需到那邊再拔幾棵回來食用。”

言畢，姜子牙轉身指向那一片生薑生長出，隨後繼續囑咐道：“切記，此間你不可食用這些河鮮，免得傷寒病情加重。”

龔尚赫見姜子牙意欲離開，生怕他一去不回，撇下自己在這幽幽深洞之中不管，心下一陣凄涼感頓生。

他急忙拉扯住姜子牙那寬大的衣擺，一臉不舍地看向姜子牙，道：“老先生，你莫要丟下晚輩一人在此，晚輩這些年來孤苦伶仃，無依無靠的生活過得實在是怕了！”

言畢，只見他雙眼一紅，竟然禁不住嗚咽着抽噎起來。

姜子牙見他此刻蓬頭垢面，形單影隻的模樣，甚是可憐，心中對他亦是頗感不舍。

此刻當真是白髮老翁戚戚嘆身孤，黃毛少年零零怨形單。如此孤身老翁、形單少年，此時此刻焉有不惺惺相惜之理？

於是，姜子牙慈祥笑道：“小子，你莫要傷心哭泣，老朽只是去尋些果腹蔬果罷了，

待尋得蔬果后便會回來。你這一頓生離死別的哭泣，反倒惹得老朽心底慌亂起來了。”

龔尚赫聞了此言，眨着婆娑淚眼，點頭說道：“此話當真？若是如此，我就不哭了，姜老先生，你記得一定要回頭找我！”

姜子牙點頭說道：“你且寬心，老朽豈是言而無信之人？”

他看了看洞中深處，見此洞深處似乎別有洞天。心思着若是沿着此洞一直往前走，定然能找到果腹之食物。

姜子牙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龔尚赫，又看了看身旁的那些石筍石柱，低頭沉思片刻。

隨後見他從包袱中摸出了七竅玲瓏寶刀，徑直走向一條腰般粗壯的石柱旁，用力一揮，但見那石柱轟然一聲巨響，竟然倒坍在地。

龔尚赫見姜子牙無端砍下那石柱，心中不解，問道：“姜老先生，你此番砍掉這石柱，意欲為何？”

姜子牙不回復，只顧着揮起短刀，往那根倒在地上的石柱再是用力一揮，竟然在此將那石柱從中截出一段高約七寸，直徑近一尺的圓柱石塊來。

隨後，他蹲了下去，抱起那塊石柱，繼續揮動短刀上下左右不斷比劃着。

約莫半炷香的光景，一個高七尺，直徑一尺，帶着兩隻扣耳的石鍋竟然被他雕刻出來了。

只見他吹去石鍋上的邊角料和石粉，隨即拿起那石鍋上下左右仔細查看着，神情甚是滿意。

待確定那石鍋沒有任何縫隙缺口時，他撿起了地上的石頭，再次認真比劃着。

龔尚赫見他雕出一隻石鍋之後，已大概猜到了他的心意，遂不再去打擾他，自己則是在一旁躺着，閉目養神起來。

又過了半炷香的時間，姜子牙才欣喜萬分地說了一句：“好了！”

龔尚赫聞言，急忙睜開眼睛看向姜子牙，只見他在原地站了起來，不斷舒展四肢。而在他腳下，又多了兩個直徑三寸五分的石碗和幾個直徑六寸的石碟。

姜子牙舒展完腿腳，活絡完筋骨之後，端起了那石鍋石碗石碟，走到暗河邊，認真刷洗幾遍后，再將那些鍋碗碟端向龔尚赫躺着的地方。

到此時，他才吁了口氣，看向龔尚赫，道：“小子，這些鍋碗碟先留在此處，待你傷寒痊癒后，且將就用這些東西，去河裏捕撈幾條魚熬煮充饑。”

龔尚赫聞言，知姜子牙此行須花費些許時日，雖心有唏噓，但還點頭答應着：“行，老先生你且放心去，晚輩定然會在此處等着老先生歸來。”

言畢，他拿起身旁的水囊遞向姜子牙，道：“老先生，這水囊你拿去吧！晚輩有了這石碗石鍋，渴了的話自會去河裏舀些水喝。”

姜子牙見他如此執着，就不拒絕，直接接過了那水囊。

隨後他轉身看向那潺潺河水，思慮再三，道：“老朽觀此暗河水中漂浮着不少水蛭，恐怕此水不能直接飲用。這樣吧，老朽在這附近給你掘一口小井，待那地中水滲入此井中，你再從井中舀水飲用吧！”

言畢，他走向暗河，在暗河不遠處蹲了下來，隨後再次拿起短刀，在地上不斷挖掘着。

過了一炷香的光景，他竟然在那岩石地上挖掘出一個直徑兩尺，深三尺的小井。

再看那短刀，依然是完整無缺，鋒利異常，在洞中那斑駁鬼影下，仍然散發出透骨寒光。

姜子牙站在那小井旁邊，待那小井滲滿水后，從包袱里拿出一瓶藥粉，一點不剩地全倒了進去。

龔尚赫見了，好奇地問：“老先生，此葯是何物？倒進那水井中有何作用？”

姜子牙笑道：“此乃老朽親自煉製出來的六味驅蟲解毒散，此葯混合著砒霜、蜈蚣、蟾蜍、蠍子、壁虎、竹葉青六種至毒之物，外以石膏甘草為藥引，放在煉丹爐內烘培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再將其研磨成粉，放入瓶內。”

龔尚赫聞言大驚失色，忙道：“此些不是毒藥嗎？怎會成為解毒散？”

姜子牙笑道：“是葯三分毒，這世間有哪些葯不是帶有毒性的？不過只要使用適量，毒藥亦是良藥。使用不當，良藥亦是毒藥！”

“這世間萬物，皆是相生相剋，毒與不毒，且看使用者如何使用罷了！於懸壺濟世者，此乃良方。於殺人越貨者，此乃毒藥。”

“小子，此些藥理藥性，如今你不懂，假以時日之後，你定能領會老朽今日此番言語！”

姜子牙看了看手中藥瓶，又看了看龔尚赫，語重心長地不倦說道着。

龔尚赫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問道：“此刻你將這六位解毒散倒在那水井中，有何作用？”

姜子牙道：“此間暗河有不少水蛭，此類水蛭縱然被武火炙烤多時，也不易死亡。若是被人誤食之後，更會從此依附在人體之內，繁衍生殖，直至被依附之人血肉俱盡，只留骷髏，方肯離去！”

“老朽這六味驅蟲解毒散，於人體無害，但對此類水中害蟲，卻是威力無窮，這些害蟲只消聞到此葯氣味，定會捨命逃竄。若是沾上一點，定會當即喪命，不復存在。”

龔尚赫聽了此言，只覺得愈發的晦澀難懂。

姜子牙見他一臉不解的模樣，遂決定當場讓他見識一下此葯的威力。

他去到暗河邊，用適才剝落在地的生薑枝條，從河裏挑起了幾條大拇指般肥碩的黑紅色水蛭。

但見那水蛭肥肥乎如蠶蟲，胖胖乎似洋辣。蠕動如滿弓，靜卧似擀杖。看着這醜陋東西，龔尚赫不禁渾身起滿了雞皮疙瘩。

姜子牙將那幾條水蛭放到地上，接着就將瓶中殘留着的藥粉，倒了一些在那幾條水蛭身上。

那幾條水蛭沾到了這藥粉之後，果然如碩鼠遇巨貓、狡兔見雄鷹一般，嚇得四處遊走，不一會就在原地痛苦掙扎，隨即便一命嗚呼了。

龔尚赫見了，心中不由得大讚此葯威力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