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秘黑影（2）
姜子牙正欲下水泅渡過對岸，只聽得洞中傳來“噗通”一聲，隨後便看到數丈高的雪白水花衝天而起。
暗河之中無數暢遊着的魚兒，此刻間竟然被這一陣巨大的水花帶起，隨後便隨着那四濺開來的水花，拋撒在地。
那一條條手臂粗壯，泛着點點鱗光的大魚，此時正在暗河兩岸拚命跳躍翻滾着。
姜子牙見狀，心下大驚，究竟是何種妖物，竟然能一擊便能掀起數丈高的水花？
正當他震驚之餘，便見一條渾身冒着黑氣的惡蛟發出老牛般的哞叫聲，從那暗河之中一躍而起，隨後便張牙舞爪地懸在半空，衝著姜子牙吐出了一道巨大的水柱。
姜子牙來不及躲避，便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水柱，衝擊得站立不穩，一個踉蹌，便向後摔倒在地。
“何方妖孽！竟然膽敢突襲老朽！”
摔倒在地的姜子牙，顧不得細看那惡蛟是什麼模樣，急忙將手伸進了包袱內，慌亂之中他從包袱中再次摸出了那把七竅玲瓏寶刀。
只見他手握寶刀，一個鯉魚打挺，便從地上一躍而上，再次站穩起來。
“你這妖孽，方才茅草叢中的那團黑影是不是你？你煞費苦心地將老朽引到此處來，究竟是為了何事？”
姜子牙衝著這條渾身散發著黑氣的惡蛟，朗聲問道。
那惡蛟似乎聽不懂人語，見姜子牙又從地上站了起來，猛地一低頭，發出了一聲震天動地的哞叫聲，隨後又是一吐，再次從口中吐出水柱攻擊姜子牙。
姜子牙此前不備，吃了惡蛟突如其來的一擊，所以摔倒在地。此時見那惡蛟欲要故技重施，急忙往左側一躍，瞬間就躍上了一塊從地上突出，高約數丈的的鐘乳石上，直接躲過了那水柱的攻擊。
那惡蛟見一擊不中，瞬間大怒，滑動着四肢，向著姜子牙憑虛御空滑翔過來。待接近姜子牙時，突然左前爪往姜子牙身上猛然抓了過來。
姜子牙見它左前爪抓向自己，急忙再次往後一躍，欲要躲避惡蛟的抓撓。隨即左手一揚，手中的七竅玲瓏寶刀朝着那惡蛟身上猛擲過去。
姜子牙以為憑着自己多年甩魚鉤的嫻熟手法，定然會一擊即中，那惡蛟被自己這寶刀擊中，非死即殘。
豈料，那惡蛟見空中飛來一物，急忙懸空施展泥鰍翻滾，硬生生地避開了那寶刀。
七竅玲瓏寶刀一擊不中，直直向著前方急速飛出，只聽得哐當一聲巨響，隨後是一道耀眼的火花在他眼前閃耀。
待那道火花消失之後，便見一條巨大無比的鐘乳石被攔腰切斷，從高空中急劇墜落，電光火石之間，那鐘乳石直墜入暗河之中。
鐘乳石墜入暗河之後，竟然形成了幾道高約數丈的巨大浪花，向著暗河兩岸鋪天蓋地而來。
那惡蛟見了，竟然被眼前這實力強悍的老者嚇了一跳，只顧着懸在半空發起愣來，忘記了繼續向姜子牙攻擊。
其實姜子牙善用魚竿和羽扇，只是被惡蛟突襲了之後，他一時慌張，慌亂之中摸出了這把七竅玲瓏寶刀。
姜子牙自從得到這把七竅玲瓏寶刀之後，一直只是用這寶刀削果皮，抑或用來切熟肉，從來不曾拿出來與敵人交戰過。
他看到七竅玲瓏寶刀將懸在半空中的鐘乳石給攔腰切斷後，一時間亦是被驚得目瞪口呆。
“沒想到這把寶刀威力竟然如此強悍，看來以前自己用它來切水果熟肉，的確是大材小用了”姜子牙暗忖道。
那寶刀跌落在對岸之後，突然間發出錚錚巨響，隨後竟然在地上劇烈地抖動起來，不久發出一道刺眼紅光，射向那惡蛟。
惡蛟見了這紅光，竟然嚇得一動不動，隨即急忙將那肥碩的身體蜷縮在一起，隨後只聽得“噗通”一聲，直直墜落到了那暗河之中。
只見那暗河水面剎那間掀起一陣激浪，那惡蛟在水中翻騰了幾下，隨即就不見了去向。
姜子牙此時才明白，原來這世間的巨蟒惡蛟黑龍長蟲等，均是受那四海龍王統御管轄。那惡蛟見了這把依附着龍王三太子敖丙龍魂的七竅玲瓏寶刀，竟然被嚇得登時當場逃跑。
此前在龍吟山偶遇那條白蛇時，他竟然忘了一物降一物的道理，沒有摸出七竅玲瓏寶刀，不然的話，想必也沒必要和那條白蛇僵持那麼久。
“好身手！好寶刀！”
正當姜子牙欲要從鐘乳石上跳下來，追擊那惡蛟之時，一聲稚嫩的男童聲從暗河對面傳來。
姜子牙站定了身子，循聲望去，見對岸站着一個蓬頭垢面的少年。
那少年雖然衣着破爛，身上邋裏邋遢的，但見他那模樣卻是器宇軒昂，舉止優雅。
“哼！你這妖孽，別以為幻化成人形了，就能矇混老朽！”
姜子牙以為這少年乃方才的精怪所化，冷聲說道。
那少年見姜子牙氣勢凌人，不怒自威的模樣，一時間嚇得渾身顫抖起來。
原來，那少年正是此前不斷逃竄着的那團黑影，方才他躲在對岸的鐘乳石後面，見老者和那條惡蛟戰鬥得甚是精彩，一時間忘記了自己正在逃命，竟然忍不住出聲喝彩。
那少年見此時暴露了行蹤，不禁戰戰兢兢地看向姜子牙，聲音顫抖着問道：“老先生，你是人還是鬼？”
姜子牙見這少年不似那惡蛟幻化，看那身材體型，恰似自己此前奮力追尋的那團黑影，遂厲聲問道：“方才那團黑影是不是你？你引老朽到此處來，究竟是所為何事？”
這夜黑風高之時，荒山野嶺之間，突然間冒出一個奔跑速度如此之快的少年，細想之下，這少年既非惡蛟所化，那也絕非凡人，定是山中鬼魅精怪所化。
姜子牙看着眼前這少年，如是想着。
那少年懾於姜子牙的威嚴，不敢撒謊，唯有不斷點頭，承認自己便是方才一路逃避着姜子牙追趕的黑影。
“說！你到底是何方妖孽？膽敢戲耍老朽！適才在那姜太公祠中，是否也是你這妖孽從中作梗？”
此刻姜子牙懷疑此前在姜太公祠屢次焚香，俱是不能點着。爾後那三支香從中截斷熄滅，這種種怪事俱是眼前這少年所為，遂厲聲問道。
那少年搖了搖頭，見姜子牙問得莫名其妙，不禁一臉茫然，驚恐地再次問道：“老先生，你到底是人是鬼？”
“哼！你且說說看，老朽是人是鬼！”姜子牙冷冷道。
“我猜你是……人！不對，你是姜丞相的鬼魂！”說到這，那少年滿臉驚恐。
姜子牙聽他道出自己的身份，心下一驚，沒想到這精怪竟然如此厲害，看出了自己是喬裝打扮成樵夫模樣的。
爾後見那少年一臉驚恐的模樣，冷言說道：“哼！老朽若是鬼魂，你又是何處妖孽？”
他見那少年一直沒有回答自己，不禁心下大怒，喝道：“你若是再不老實交代，老朽就把你收了！”
因他與少年之間隔着一條五丈寬的暗河，河兩岸之間又是無數石筍石柱遮擋着，是以他一時無法確定那少年究竟是人還是邪祟。
“不！我不是妖孽！我是郢都城附近山上修鍊的道士！”
那少年見姜子牙三翻四次直呼自己是妖孽，稚嫩的臉上憋得通紅，最後實在是忍不住了，鼓起了勇氣辯白道。
“你說你是人？那凡人焉有你這般奔跑速度？竟然在這頃刻之間就奔走了數十里遠！”姜子牙聞言，將信將疑道。
“我真的不是精怪，也不是鬼祟，我僅僅是一個會一點微末道術的凡夫俗子！”少年據理力爭着。
“那你姓甚名誰？為何蹲在路邊跟蹤老朽？又為何將老朽引到此處來？”
姜子牙怒斥道：“若你非精怪鬼魅，那必定是此間歹人，想要謀取老夫財物性命了！”
“回老先生，晚輩不是精怪鬼魅，也不是歹人！”
那少年先是接連被姜子牙直呼妖孽，后又被他誤認是歹人，不悅回道：“晚輩姓龔，名尚赫，乃楚國郢都城人士，年十六歲，無父無母，孤兒一個！我不是歹人！真的不是歹人！”
姜子牙見他回答的如此堅定，遂也不生疑，語氣緩和了下來，問道：“既然你不是精怪，又不是歹人，那你為何要戲耍老朽？”
龔尚赫不知姜子牙為何三翻四次說自己戲弄他，心下甚是委屈，忍不住提高了嗓音回道：“晚輩不曾戲弄過老先生，老先生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一口咬定晚輩戲弄了你？”
姜子牙見他滿懷委屈，一臉茫然的樣子，想必他也不知道姜太公祠里發生的事情，遂不再咄咄逼人追問他。
“那你說說，你為何一路追蹤老朽？”
“晚輩此前在郢都城內，見老先生神態相貌甚似一人，遂壯起膽偷偷一路跟着老先生。”龔尚赫道。
“哦？天下間竟然還有人和老朽相似的？你且說說，老朽究竟像何人？”姜子牙聞言，甚覺驚奇，不禁想要聽他說說這人究竟是誰。
“晚輩曾在一處深山修鍊時，獲得一畫像，那畫像中人正是先丞相姜太公是也。晚輩此前於郢都城內，見老先生與姜丞相神態容貌甚為相似，是以心生好奇，遂一路偷偷跟蹤着老先生。”
龔尚赫見對岸那老者，此時語氣緩和，神情友善，不再像先前那般冷峻威嚴，不近人情，於是便壯起膽，慢慢說道起來。
姜子牙聞言，笑道：“若是老朽說我正是那姜丞相，小子你怕是不怕？”
龔尚赫見他說自己是姜丞相，臉色大變，慌忙搖頭說道：“不不不，你不是姜丞相，你若是姜丞相，那你一定是他的鬼魂了！”
言至此處，龔尚赫竟然滿臉恐懼地看向姜子牙。
“你且過來，看看老朽是不是鬼魂！”姜子牙和顏悅色地衝著他笑道。
龔尚赫拚命搖着頭，道：“不，晚輩不敢，晚輩怕鬼！”
“你怕什麼怕？方才那惡蛟的下場你可看見了？老朽若是存心害你，豈容你在此處搖唇鼓舌這般久？”姜子牙正色道。
龔尚赫依然杵在原地，不敢向著姜子牙靠近半步。
姜子牙笑道：“哈哈！莫不成老朽面目可憎，惹你厭煩了？抑或是老朽是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精怪鬼魅了？”
“不不不，都不是！”龔尚赫聞言，慌忙擺手道。
“既然都不是，那你還怕老朽什麼？”姜子牙道。
“可是姜丞相早已經歿了啊！你若是姜丞相，那你豈不是他的鬼魂？”龔尚赫道。
“不錯！老朽正是姜子牙，但是老朽是人不是鬼！你且過來摸摸看！看老朽是人是鬼！”姜子牙見他數次說自己是鬼魂，忍俊不禁，開懷大笑起來。
龔尚赫聞言，半信半疑地從對岸跳入暗河，向著姜子牙這邊泅渡過來。
片刻之後，他便渾身濕漉漉地爬山了岸，走向姜子牙，並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在姜子牙臉上輕輕摸了摸。
“老先生還真的是人！”
龔尚赫摸過之後，只覺老者面帶體溫，呼吸均勻，遂興奮地原地跳了起來歡呼道。
隨後，他疑惑地看向姜子牙，問道：“不對啊！周天子早已佈告天下，說姜丞相數月前早已歿了，你怎麼會是姜丞相？可是你若不是姜丞相的話，那為何你們又長得如此相像？”
“小子，呃，你叫龔尚赫是吧？老朽告訴你也無妨，只不過不許你對外人說起。”姜子牙笑道。
龔尚赫衝著姜子牙點了點頭，隨後鄭重地對天發誓道：“我龔尚赫對天發誓，倘若將此事泄漏出去，定遭天打五雷轟，死無葬身之地！”
姜子牙見他立起重誓，眼帶笑意，緩緩地向他說起了此事的來龍去脈。
龔尚赫聽罷，神色凝重地說道：“如此一來，姜丞相你老人家從今往後，就是有家歸不得了！”
姜子牙笑道：“此後以天為被以地為席，餐風露宿，四海為家，豈不快哉！”
龔尚赫聞言，不禁感慨眼前這老者心胸之豁達，如此淡泊名利，實屬常人所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