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狩獵大會

第6章:狩獵大會

維羅妮卡伯爵對於約瑟夫的要求相當嚴苛。約瑟夫和科迪所需要學習的內容有所不同,並且更為繁重:除了魔法、格鬥術與防身術,還有宮廷禮儀、歷史、修辭等課程。起初科迪被要求和約瑟夫一起學習這方面的內容,但他更專註於劍術,維羅妮卡伯爵本人也認為科迪不適合這些方面的知識。

維羅妮卡伯爵府中偶爾會有客人來訪,一般情況下伯爵都會令約瑟夫陪同——科迪受不了這樣的繁文縟節,約瑟夫的外表本身也佔據優勢。這樣的生活持續了一個月左右,維羅妮卡伯爵久違的空閑下來,在早晨邀請約瑟夫和科迪至會客室一晤。

“你們應該沒有聽說。”維羅妮卡伯爵啜飲着花茶:“不過這是魯內斯王國的傳統,每三年國王陛下都會舉行一次狩獵大會,以顯示國家的武力與威嚴。今年恰巧是第三年,法德陛下決定在三天後的塞夫魯狩獵場舉辦狩獵大會,四軍將可以攜帶不超過四名隨從參與。”

“因此我們需要做什麼樣的準備?”約瑟夫問道。

維羅妮卡伯爵撩起耳邊的秀髮:“所謂的準備我認為對你們而言是毫無必要的,狩獵大會本身的內容就是馬上騎射,這一個月來你們在各方面都有所長進,因此這幾乎算不上挑戰;另外一點就是在大會中不違背禮儀,這一點我也相信你們能做到。”

“我的箭術準頭可不高。”科迪悶悶地說道。

“那是由於你心不在焉。”維羅妮卡伯爵批評着科迪:“總之你們兩人都必須參加,這是命令。上一次的狩獵大會,也是我第一次參加,由於沒有任何隨行人員,幾乎在貴族們面前大受譏誚,我可不希望你們兩個再讓我難堪。”

“國王也會出席嗎?”科迪突然問道,如若是這樣,狩獵大會不失為拋頭露面的大好機會。

“法德陛下每一屆狩獵大會都會親臨。”維羅妮卡伯爵已經摸透了科迪的心思:“事實上,狩獵大會本身就是一次機會,如果得到其他貴族甚至於陛下的關注,得到提拔就是必然的。”

“可我完全不會使用弓箭。”約瑟夫絕望般地說道:“伯爵大人,我能不能不參與……”

“不行。”維羅妮卡伯爵斷然拒絕:“我的本意就是由你和科迪分工,一文一武。總之,科迪負責在狩獵場中馳騁,你呢,負責應付那些貴族們。”維羅妮卡伯爵上下打量了約瑟夫一眼:“唯一可惜的是氣質不夠成熟,否則可以冒充我的男友。”

最後一句話是維羅妮卡伯爵對約瑟夫的慣用調侃——這一個月來,她已經完全掌握了約瑟夫的弱點。

不出所料,約瑟夫兩頰微紅,但始終不惱火。維羅妮卡伯爵微微一笑:“大致的情況已經告訴你們了,在狩獵大會的當天,你們可要儘力完成各自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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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王家騎士團簇擁着國王的車隊,浩浩蕩蕩地向西部的塞夫魯狩獵場進發。在國王的鑾輿后,是伊弗列姆王子的輿駕;四將軍的馬車緊隨其後,居中的是德里克公爵及其兒子賽思的馬車;克里夫侯爵居於其左,奧爾森侯爵居於其右,維羅妮卡伯爵居於最右;再向後是四大家族中霍克艾家族的馬車,由於威廉公爵英年早逝,只得由長子弗魯迪出席;之後的十餘輛馬車,則是其他大大小小的貴族,不過最低的爵位也是伯爵。

車隊一路西行,花費了半日時間才到達塞夫魯狩獵場——這是魯內斯王國規模最大的狩獵場,

是王族的財產。王家騎士團迅速紮好行營,國王和王子的營帳居於重重包圍之中,並且由精銳中的精銳負責防衛工作。四將軍的營帳規格僅次於國王和王子。在營帳的中心,升起魯內斯王國的旗幟,旗幟上用金絲綉着宛如張開雙翼的丹鳥的圖案。

狩獵大會預期開展三天,第二天才是真正的狩獵大賽。第一天的下午則是休整和準備工作的進行,更重要的是晚宴。

晚宴固然豐盛,但約瑟夫的心思卻不在美食之上。由於狩獵大會相當自由,貴族們正在四處穿梭着。宴會值得注意的地方實在太多,克里夫侯爵正在和德里克公爵商討着什麼,德里克公爵的兒子賽思則與霍克艾家族的代表人弗魯迪談天,維羅妮卡伯爵剛從法德陛下身邊回來,而伊弗列姆王子卻不見了蹤影。

“伯爵大人。”約瑟夫的疑問太多,忍不住要弄明白:“艾瑞珂公主為什麼沒有出席本次狩獵大會?”

維羅妮卡伯爵呵呵地笑着:“那當然是有原因的,總之,公主殿下是個十足的美人,她未能出席的確是個遺憾。”

“我不是這個意思。”約瑟夫徒勞地辯解道:“而且伊弗列姆王子也突然間就消失了。”

“伊弗列姆王子的天性如此,”維羅妮卡伯爵淡淡地說道:“作為未來的領導人,這種性格不知是好是壞。不過,在目前的年齡,王子殿下不諳世事也無可厚非。”

正當此時,克里夫侯爵從德里克公爵處走來,手臂向前微屈笑道:“維羅妮卡伯爵,陛下的紅人,真是很久不見了。”

“克里夫侯爵居然會費心從南方趕回王都,實在難得。”維羅妮卡伯爵的語氣有些生硬。

“畢竟我也在受邀請之列,”克里夫侯爵放下酒杯:“我可不敢拂了陛下的面子,更何況我的確想念王都的風景了。這兩位是?”克里夫侯爵伸出手來,等待着維羅妮卡伯爵的介紹。

“約瑟夫,我的表弟。”維羅妮卡伯爵保持着應有的禮節:“科迪,我的下屬,也是我堂弟的好友。”

“你好。”克里夫侯爵只向約瑟夫致意,約瑟夫握了握他的手——這雙手何其柔軟白皙,手指上套滿了玉戒或寶石戒指。靠近細看,才發現克里夫侯爵雖然已進中年,但面容和二十歲的年輕人並無差異,時間似乎沒有令他衰老。約瑟夫還注意到,侯爵的長袍的花紋相當繁複。

“哦,你也注意到了。”克里夫侯爵展示着袍服上的花紋:“這是象徵著楊家族的古老紋章,它的歷史和魯內斯王國一般悠久。”侯爵的語氣明顯有些居高臨下。

約瑟夫壓抑着不滿:“恕我冒昧,能否請教一下這枚紋章的意義?我實在很好奇——”

克里夫侯爵好像異常滿意,將約瑟夫的言論視作諂媚:“雖然年輕,但不得不稱讚你的眼光。這枚紋章獨特的造型代表着它豐富的含義:財富、權力、地位、名譽、尊嚴、生命。簡而言之,它是不可磨滅的、作為古老的證明。”

“侯爵先生,您應該不是來此自誇的吧。”維羅妮卡伯爵神情不悅,在旁出言提醒。

“哦,的確如此。”克里夫侯爵迴轉過身子:“我聽聞,您對北方的改革議案即將通過並施行了?”

“沒錯,四將軍府已經對此有所討論,德里克公爵也並不反對。您有何高見?”維羅妮卡伯爵猜到了對方的來意,言語間在暗示着某些事情不容置疑。

“儘管我不太清楚北方的情況,但我畢竟還擔任四將軍之職,有權過問中央的重大事宜。我想,改革或許還是謹慎為好,德里克公爵也贊同我的觀點。”克里夫侯爵表明了態度。

“感謝您的建議。”維羅妮卡伯爵冷漠地答道:“不過,國王陛下也認為改革勢在必行。”

“哦,我並沒有阻礙改革施行的意思,然而考慮多方、謹慎行事是必要的。”克里夫侯爵拍了拍維羅妮卡伯爵的肩膀:“一方面是避免給陛下和大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另一方面,或許陛下本人並不堅定,您還年輕,前程遠大,有很多情況是無法預料的。那麼,我就不打擾各位了,感謝招待——”克里夫侯爵斟滿酒杯,向約瑟夫他們示意,闊步離去了。

“令人生厭的傢伙。”維羅妮卡伯爵低聲說道:“一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香水和奶味兒就讓我作嘔。他能夠保養的如此只好,全靠少女的乳液。可無論如此,都掩蓋不了他身上的銅臭。”

“克里夫侯爵在南方的橫徵暴斂我們也有所目睹。”約瑟夫不確定在這種場合,這樣的發言是否有些危險:“莫非國王陛下就一無所知?”

“有一點他說的沒錯,情況遠比你我想像中複雜。”維羅妮卡伯爵立即打住:“真倒霉,另外一個令人討厭的傢伙也來了。”

科迪看着走近前來的賽思,口中念叨着:“至少單從外貌判斷,他比剛剛那位看起來舒服多了。”

維羅妮卡伯爵噗嗤一笑:“如果以這一點評判,那倒的確沒錯。你好,賽思將軍。”她立刻收斂笑意,一本正經地握了握賽思的手。

“您好,維羅妮卡伯爵。”賽思有些無奈地笑着:“您為什麼總用那種彆扭的稱呼?我目前還無官無職。”

“然而成為四將軍之一,也不過是早晚的事。”維羅妮卡伯爵說道:“畢竟你是唯一的繼承人。”

“這兩位是——”賽思想要轉移話題。

維羅妮卡伯爵不得不再次重複一遍,但賽思顯然有禮貌許多,他向約瑟夫和科迪都握了握手。

“您的表弟看起來和您不太像。”賽思顯然是沒話找話。

“你和你的父親看起來也不大像。”維羅妮卡伯爵回擊道。

氣氛有些尷尬,科迪努力憋笑,用手肘捅着約瑟夫的腰,約瑟夫也把視線移開,不去看木然的賽思。

“我聽到父親和克里夫侯爵在討論有關於北方的改革。”賽思決定討論一些正經問題。

維羅妮卡伯爵則感到嚴肅過頭,敷衍地問道:“哦,那麼你的觀點如何呢?”

“我不太確定。”賽思認真地在思考:“父親和克里夫侯爵都認為北方作為少數民族的聚集區,改革的阻力會很大。我認為謹慎行事是必要的,在協調各方后,才能夠穩妥地推行改革。”

“嘖,”維羅妮卡伯爵無奈地嘆了口氣:“賽思將軍,您如果不是貴族做派太多,而男子氣概太少,至少我們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難道您只能站在您的立場上看待問題?”

“我並不認同您的觀點,伯爵。”賽思正色道:“維護傳統方能穩定國家,您的立場和我們並沒有區別,我們都是在盡國家和國王陛下賦予我們的責任。”

“好吧。”維羅妮卡伯爵不打算爭論下去:“總之,北方的改革是必然的,您的父親也已經同意了。”

“預祝您的改革成功。冒昧打擾各位了。”賽思鞠了一躬,也轉身回到座位。

“我要提前申明——”維羅妮卡伯爵向科迪下令:“明天的狩獵比賽,你絕不能輸給剛剛那位。你可別因為我就小瞧了他,他的武藝的確值得稱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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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狩獵場上已經聚滿了騎士團的士兵和貴族們,不遠處的叢林中的烏鴉正驚疑地盯着人們的舉動。科迪作為維羅妮卡伯爵的代表已經做好準備。維羅妮卡伯爵和約瑟夫在看台左側,貼近國王的地方為科迪助威。

法德陛下身着翡翠色的重鎧,頭戴金質冠冕,手握銀槍,向著貴族和士兵們示意。傳令官宣讀完規則,法德陛下高舉長槍,大賽正式開始——十幾名騎士躍馬而出,首先進行的是貴族們之間的比賽,各個家族都派出代表參加,甚至伊弗列姆王子也躋身其中。烏鴉群受到驚嚇,從樹梢上展翅,在天空中盤旋。

“勢頭看起來不錯。”約瑟夫俯瞰着狩獵場,科迪起初居於領先地位,伊弗列姆王子和賽思緊隨其後,再向後是王子親衛隊的副隊長凱爾——他也相當年輕;緊接着是弗魯迪·霍克艾、王家騎士團的副團長和奧爾森侯爵的侄子、同時也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大衛·布朗,後面的幾位約瑟夫認不出來——克里夫侯爵並未派出代表。

“最開始一馬當先未必就佔據優勢,進入森林內才是比賽的開始。”維羅妮卡伯爵相當客觀。

“技巧不錯嘛。”伊弗列姆王子追趕上科迪,在表揚了一句后躍馬超過了科迪。進入森林中后,大家分散開來,各自追蹤着獵物。

箭矢一共有四十發,每個人分發到的箭矢的箭羽和箭身都用不同的顏料染色,以示區別。獵獲不同的獵物,所得的分數也各有差別,因此怎麼樣合理的分配箭矢是重中之重。

科迪的劣勢在於他對於狩獵場的地形並不熟悉,對獵物的分佈也不清楚。因此,科迪有意地在進入森林后落後於其他人,藉機觀察這些貴族們的規劃路線。

其他人輕車熟路,各自選好了目標。科迪在短暫地觀察過後決定按照指示牌向北——這個方向選擇的人較少,只有王子殿下和霍克艾家族的弗魯迪,因此獵物平均下來可能比較多。

向森林深處行進不多時,小徑的兩旁就出現大量四散而逃的野雞和孔雀——小型禽鳥的分數很低,科迪並沒有興趣將寶貴的箭矢浪費在它們身上。

視野之中出現一隻受驚的小鹿,它似乎剛剛被追趕至此——科迪毫不猶豫,張弓拉弦,一箭正中小鹿咽喉。

“哦,運氣真差。”弗魯迪勒住馬,他追趕了小鹿半天,眼看着它精疲力竭,卻被別人坐收漁翁之利:“您是維羅妮卡伯爵那邊的,對嗎?”

“沒錯。”科迪警惕地注視着弗魯迪,擔心對方會來爭奪獵物——規則允許這樣做。

“那麼,加油吧。”弗魯迪留下這樣一句話,拍馬去找尋別的獵物了。

科迪未細想這其中的緣由,向著叢林深處進發——獵殺的獵物會由在後方跟隨着的騎士統計。雖然並不太光彩,但畢竟獲得了高分。

是野豬。科迪潛伏近前,一邊用箭瞄準,然而這一箭由於距離太遠被荊棘叢阻擋住。野豬吃了一驚,發現了科迪,開始在森林中狂奔。

“混蛋。”科迪罵罵咧咧,來不及回首箭矢,全速追逐着野豬。他抽出長劍,決定一招斃命,省得麻煩。

野豬被長劍划傷,拚命地哀嚎着。這玩意兒的頑強超乎科迪想像,野豬還在逃竄。科迪一直追到一片開闊地,森林深處居然有一片小湖。沒有了阻礙,他瞄準野豬——一箭斃命。

這一番追逐花費了不少時間,科迪感到有些得不償失。但現在他有些迷失了方向——附近沒有指示牌。

科迪順着剛剛追逐野豬的痕迹返回,但似乎進入了森林的更深處。科迪有些路旁,張弓搭箭,射死了像是在樹梢上嘲諷他的公雞。

既然暫時辨認不出方向,那麼還是嘗試着多捕獲獵物吧。科迪騎馬向右手的方向而去——他運氣不錯,居然碰上了鹿群。箭矢破開空氣,一隻母鹿哀鳴着倒下——鹿群驚慌失措,科迪追逐上去——現在準頭已經不重要了,只需要多獵殺幾隻鹿,分數就相當高了。

在獵殺了數只鹿之後,科迪越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太陽被厚厚的樹冠遮住,他甚至不清楚目前的時間。

狩獵場外,各隊人馬已經回到場地中間——科迪遲遲未歸,已經派出搜查官搜索。

約瑟夫有些擔心朋友的安危,維羅妮卡伯爵在旁安慰道:“沒關係,現在還沒到中午,狩獵場中並沒有大型的野獸,搜查隊大概只需一個鐘頭就能找到他。”

然而科迪在森林中留下的痕迹太亂了,統計官最後發現的獵物是小湖旁邊的野豬。搜查隊大規模的搜索,進一步發展被科迪的箭矢射死的野雞、母鹿和角馬。貴族們有些驚訝,因為科迪斬獲的獵物已經超過了目前的頭名——王子護衛隊的副隊長凱爾,他的收穫是野雞三隻、小鹿四隻、野豬兩隻、角馬一隻、公鹿一隻。

搜查隊最終在森林深處發現了科迪,這時他剛剛用劍刺死一隻野牛。科迪最終的戰果是:野雞一隻、小鹿兩隻、野豬一隻、母鹿三隻、角馬一隻、野牛一隻。

然而,以克里夫侯爵為首的貴族們一致認為,科迪已經超時,無法證明他後續的獵物是在規定時間內捕獲,因此科迪的成績理應作廢——最終的結果應維持凱爾的冠軍。

“更何況,他還在森林中迷了路,這可不是優秀騎士應該具有的品質。”克里夫侯爵面對維羅妮卡伯爵的抗議,如是說道。

“真令人失望。”科迪面無表情地對約瑟夫說道。

約瑟夫沉默不語,維羅妮卡伯爵毫不掩飾憤怒之情:

“你並沒有輸給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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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魔之光石:約瑟夫前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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