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支柱
羽安安突然抓住了裴白的胳膊,拉着裴白向身後看去。
她剛剛感覺到有人在她的身後點了一下自己的後背,隔着外套傳來一陣冰涼的感覺,嚇得她尖叫出聲。
如果是有人突然襲擊她,都不至於這麼驚悚。
裴白呲牙咧嘴地轉過身來,發現一個一米出頭的小女孩正在面前站着,歪着頭,睜着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們。
發現只是小女孩,裴白鬆了口氣,輕輕拍了一下握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羽安安這才不好意思地把手鬆開。
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對羽安安比了個大拇指。
這姑娘手勁是真的大,他現在只感覺自己手臂上的肉就像是被門夾了一樣疼。
等等!
這裏為什麼會有小女孩啊?
裴白突然緊張,滿地跑着覺醒者的次空間裏,突然出現一個小女孩,這畫面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好吧?
偏偏自己第一時間感受到的還是放鬆。
羽安安從轉過身來就發現了不對,甚至沒有去管裴白的調侃,而是一動也不敢動地看着面前的小女孩,就好像在看着什麼洪水猛獸,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吃掉。
不像剛剛那突如其來的驚嚇,羽安安現在並沒有那麼害怕,但她甚至比裴白還要警惕。
因為面對有些東西,那是一定要小心的,特別是像這種孤村突現小女孩的反常情況。
小女孩看了兩人一會兒,嘴巴微張,語調緩慢,獃獃地說道,“你們,跟我來,媽媽,想見你們。”
這話聽起來雖然沒有什麼問題,但是放到這樣的環境下,難免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跟?還是不跟?
裴白心中也在犯嘀咕,說不定是什麼NPC呢,搞不好還能接到隱藏任務來着。
但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是羊入虎穴、自投羅網了......
就在兩人盤算之際,已經走出幾步的小女孩突然回頭,依舊是和剛剛一樣的語氣,“你們,跟緊我,不要回頭,否則,麻煩......”
聽到小女孩這樣提醒他們,再加上先前沒有在她身上感受到什麼令人厭惡的氣息,裴白還是選擇跟了上去。
見裴白動了起來,羽安安也不打算一個人待在這裏。
兩個人一起行動總要比一個人安全一些。
小女孩帶着他們兩個走了很久,走出的距離早已經超出了村莊的範圍。
但前方依然有路,不知道還要走多久。
出發沒多久,裴白的心裏就一直有種想要向身後看一眼的作死衝動。
但他叫裴澈也沒有回應,只得用“靈械”克制着自己的身體,讓自己的視線一直跟着前面的小女孩。
雖然不知道要帶他們去哪裏,但直覺告訴裴白,他們除此之外別無選擇。
隨着一陣昏暗的燈光映入裴白的眼中,他們已經停在了一戶破舊的庭院外。
門前的燈籠並沒有讓人覺得溫暖,反而映襯着如此的庭院,使它散發出的氣息愈發陰森。
一眼看過去,根本就不像是什麼好地方。
“那個......小妹妹,咱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
裴白儘力露出微笑,努力讓自己顯得和藹可親的樣子。
小女孩搖了搖頭,“沒有,這就是,家,媽媽,在。”
三人站在門口,聽到院子裏傳來女人的聲音,“阿桃回來了?帶着客人進來吧。”
裴白兩人同時咽了咽口水。
這是可以進的嗎?怎麼感覺一副不太好的樣子。
而被稱作阿桃的小女孩則是上前推開了門,扶着一邊的門板,向著裴白和羽安安說道,“請進,不要,害怕,哥哥,是,貴客......”
裴白指着自己的臉,一臉驚奇地問道,“是在說我嗎?”
阿桃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這貴客是幾個意思啊?難道是自己看起來比較好吃?還是說想噶自己的腰子,憑我為貴的意思?
另一旁的羽安安也是有些迷惑,那我呢?怎麼裴白就莫名其妙的成為貴客了?
裴白懷着忐忑的心情,羽安安抱着想看一看究竟的想法,兩人走進了庭院。
身後的阿桃將木門輕輕關上,一步一搖地向裏面跑去。
就在兩人打量着庭院裏的物件時,聽到院內屋子開門的聲音。
咯吱咯吱的聲音吸引了裴白的目光,從屋內走出的是一個身穿綢衣的女人,抱住了迎面跑來的阿桃。
阿桃像是睡著了一樣,撲在女人的懷裏一動不動。
女人躬身致歉,將懷裏的孩子抱起來送到了屋內。
似是安頓好了睡着的孩子,女人過了一會兒才從屋內走出來。
“二位跟我來。”
說罷,便向著另一邊的堂屋走去。
裴白看到那屋內的構造,不禁想起來自己老家院子的佈局。
如果不是要吃他們,那現在進這間屋子,就確實是要待客了,前提是,這裏沿用的是中庭的民俗......
羽安安看着一動不動的裴白,用手指戳了戳他。
裴白看了她一眼,發現羽安安的眼神好像是再說,你是貴客,你先進。
那,來都來了,還能怕進個屋嗎?
裴白深吸一口氣,大踏步地走向了那件屋子。
在進門之前,他還特地注意了一下,用左腳跨過門檻,該說不說,規矩還是要有的,不然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進門后,女人將茶水放在了桌子上,笑着請兩人坐下。
等到兩人坐下后,女人這才落座。
看這架勢,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問題,裴白的心裏也有底了。
於是操着一口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腔調,先入為主地問道,“夫人請我們兩人來此,可是有什麼難處需要幫忙?”
那坐於兩人對面的女人搖了搖頭,“只是我的一點私心罷了。”
“此話怎講?”
女人笑着開口,盡量表達着自己的善意,“兩位是否知道,這片世界其實並非真實的存在?”
聞言,羽安安看了坐在身旁的裴白一眼,這傢伙說的竟然是真的。
察覺到羽安安的動作,女人繼續說道,“看樣子兩位應該是了解的,那就方便解釋了。”
“兩位客人應該是從外界而來的,對嗎?”
裴白點頭。
“在這之前,也有其他的人來到這個世界裏,但只是匆匆而來,匆匆而走,沒有給這個世界帶來任何的影響。
我們每到夜幕降臨,便會給他們提供庇護所,也就是阿桃見到二位的那個村莊。”
裴白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突然問道,“您的意思是,我們這次會對這個世界產生一定的影響?”
女人看了一眼裴白,沒想到裴白能夠聯想到這一點,“請客人稍安勿躁,夜雖不長,但也足夠我給二位講明。”
裴白兩人早就沒有了起初的緊張感,現在更是集中注意力,不想放過什麼信息。
女人看向裴白,“客人手裏應該是有一幅畫才對,可否將它拿出?”
裴白取出了捲軸,將其平攤在桌面上。
“這幅畫,其實是這個世界的兩個支柱之一,先前的外來之人,都沒能找到它並將其從它所在的地方帶走。
這次它的出現,代表着這個世界可能將要消失了。
世界中心的那座城,二位應該都已經去過了,先前的人拿着畫作前去,就能得到一些東西,作為將散落的畫作聚集起來的獎勵。
那裏展館存在的意義就是如此,直到收集到所有的畫作,然後失去它的作用,不再允許外來者的進入,在某種意義上消失。
但是您手裏的這幅畫既然離開了原來的位置,那麼這個世界就再也無法維持自己的穩定了,也就代表着這個世界將要完全地消失......”
裴白突然開口,他沒想過會是這樣一種情況,“等等!如果我把它放回原來的位置呢?這個世界是不是就不用消失了......”
女人笑着搖了搖頭,“我能感受到您心中的好意,但是其實我們希望這個世界消失。”
“為什麼?這個世界消失后,你們不也會跟着消散嗎?”
裴白不能理解,明明是真實存在於這個世界,有着自己思維的人,為什麼會盼望着這個世界的消失。
“正如你們所知道的那樣,本就是虛構的世界,本就不存在於世上,消失與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
“但是現在,我們還在這裏交流,不是嗎?雖然在不真實的世界,卻有着真實的靈魂,不是嗎?”
在裴白的眼裏,生活在這裏的人,和生活在藍星上的人並無差別。
但說出這句話后,裴白突然愣住了,他突然發現這和自己以前的想法好像不太一樣,但是是從什麼時候改變的呢?
女人搖了搖頭,看着裴白的眼神越發溫柔,但又忍不住嘆息,“在這虛構的靈魂中,我們自有的意識只有一部分,潛在更多的是這個世界的意志。
況且這個世界本就被災厄所侵染,與其讓這個世界在痛苦中煎熬,不如直接將其毀滅作為對它的救贖。”
裴白有些明白了,面前這個女人說出的話,其實也代表着這個虛構世界的意願。
為了擺脫那些災厄投影的困擾,在畫師死後,依存在這個世界上的夢境,最好的結局便是消亡。
他認為應該會有什麼更好的解決方式,但女人接下來的話讓他徹底無力。
“而且,那幅畫被取下后,就算放回去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