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陰陽怪氣
這些日子,覓寧幫忙也是幫出了些經驗的,她耳朵好使,往往客人沒走到近前,她就知道有客兒來了。
這不,宋錦安還在門外時,她就聽見了馬車停在門前的聲音。
趕忙收拾出一張空桌子,擺上茶水,邊做這些邊抬着頭朝外面看顧,“客人,是要吃酒還是住店呀?”
兩人之間隔着一道屏風,隱約只能瞧見個影。
只是這聲音一傳到耳朵里,宋錦安便立刻認了出來,他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人也添了幾分生氣。
他是萬萬不曾想到,會在這遇見她的。
這一下子他反倒心裏慌張起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覓寧收拾好桌子,一起身透過屏風瞧着來客的影,只覺這來人的身形竟有幾分宋錦安的模樣、
那來客既不上前,也不出聲,難不成來着客棧看景嗎?
“客人,是要吃酒還是住店呀?”覓寧繞過桌子,走向來客。
屏風那邊的宋錦安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面上還是強裝出一副坦然的神情,可聲音的顫抖終究還是出賣了他,“小寧。”
他的呼吸變得有些沉重。
覓寧的身子一滯,滿臉的不可置信,“師傅?”
直至宋錦安從屏風後面真真切切的走到她的面前,面色才逐漸緩和下來,人也跟着冷靜下來,“你怎麼來了。”
宋錦安緩步上前,停在了她身前兩步之處,目光難以自抑的落在她的身上,“自是尋你而來。”
她無法直視他的目光,將臉別到一旁,斂去眼底的情愫。
她心亂如麻,不明白這人為何要再次出現,她明明已經放過他了。
“師傅從哪得的信,知道我在此處落腳。”
“未曾得信,我只猜你要去江南,其他的全憑天意。”宋錦安一臉認真地模樣不似在說謊,她也知道他不是扯謊的人。
“來了便是客,師傅請落座吧。”覓寧勉強扯出一抹笑意,引着宋錦安落座。
她其實很想問問宋錦安,為何要來找她?難道不怕孫家小姐氣惱?
可她又當以什麼樣身份和口吻去問呢?
可話,怎麼說出口,旁人聽着都帶着幾分酸意,她終究是壓在了心裏,沒問出去。
落了座,二人相顧無言,多日未見,倒是不自在了。
宋錦安也是個不爭氣的,原本在馬車上琢磨了好多遍的話,如今真見了人,那張嘴反倒像上了鎖一般,一字半句也吐不出來。
他們二人,都等着對方先主動,到底是覓寧先綳不住了。
“我去廚房看看菜。”她慌忙起身,神色有些不自然。
“小...好。”
宋錦安到底是沒叫住她。
覓寧剛進廚房,便一頭扎進宮芷羽的懷中,這可把宮芷羽嚇了一跳,趕忙放下手中的菜刀,攬住了覓寧的肩膀,“好妹妹,這是怎麼了,可是誰欺負你了?”
只見覓寧搖了搖頭便不再做聲,宮芷羽越發覺得不對勁,將宮芷羽攙到一旁的椅子上。
宮芷羽美目一橫,似是下了莫大的決心,“好妹妹,你且等着,我斷然不會叫人把你白白欺負了去。”
說罷,宮芷羽解下圍裙,提起菜刀,便衝出了廚房。
只留覓寧一人在原地驚得合不攏嘴,片刻才反應過來,忙是跟着追了出去,“宮姐姐,沒人欺負我,你冷靜呀!”
等她追到院中時,只見宮芷羽雙手緊緊的攥着菜刀,貼在胸前,刀刃直指宋錦安。
宮芷羽上下打量着宋錦安,她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沒經驗,膽子又小,靠着菜刀壯膽,半天才支支吾吾的問出一聲,“就是你欺負我家妹妹?你哪裏來的膽子?”
宋錦安本就身姿修長,與宮芷羽站到一塊,生是高出一個脖子和腦袋的高度來。遠遠看去,倒有幾分滑稽。
宋錦安這邊也被嚇了一跳,這青天白日的,怎麼就被人拿刀指着了。
“小姐,你這是何意?其中定有誤會。”到底是個有大學問的,即便面對如此情景,還能面不改色。
宮芷羽這輩子還是第一次拿着刀指着別人,雖說氣勢是弱了些。
宮芷羽此番行為雖魯莽,卻也叫覓寧心裏暖和。
“宮姐姐,誤會了誤會了。”覓寧快步走到二人近前,順勢握住宮芷羽的手,將菜刀卸下放在桌上。
整個人橫身攔在二人之中,“宮姐姐,這是我師傅宋錦安,從京城裏出來尋我的。”
覓寧衝著宮芷羽使着眼色,又回身同宋錦安解釋。
“師傅,這是我此行相識的好友,也是客棧的老闆娘,宮芷羽。”
宮芷羽與覓寧也是有默契的。
只是在知道面前的男人就是宋錦安之後,下一秒她的眉頭挑的老高,原本打量的神色中竟帶上了幾分蔑視,她可是知道覓寧和宋錦安的那些事的。
“呦~”
“宋公子的名頭我也是聽過的,京中大賢吶!怎麼今日就到了我這寒舍了,哦哦哦~原是來找我家妹妹的。”
“可我怎麼聽說宋公子是個有未婚妻的呢?你就這麼來找我家妹妹,不怕那孫家小姐不滿?”
宮芷羽整個人透着一股子陰陽怪氣的勁,這話說的也跟刀子似的,句句戳着宋錦安的臉面。
覓寧雖也覺着不妥,卻也並未出言阻止,這話她也聽的痛快。
宋錦安有些不好意思,窘得臉一下子就紅起來,兩耳發燒,“宮小姐多慮了,我既是小寧的師傅,又豈能放心她一介女流獨自在外安身。自是要時時跟着才安心的。”
“哦?安心?安什麼心?”
“難不成是私心?”
宮芷羽雖有意難為宋錦安,可骨子裏教養還是迫使她朝着宋錦安俯身施了一禮才坐下。
聽了這話,宋錦安白皙的臉憋成了豬肝色,別看他教起書來頭頭是道的,最不擅長就是和人吵嘴架。
“宮小姐,你這話說的有些不合規矩了。”
“哈?”
宮芷羽顯然沒料到宋錦安會在這個時候跟她講規矩,一時間她也有些啞口無言了,橫豎也算是體會過覓寧先前的憋屈了。
“哼!”
這話顯然也戳到了宮芷羽的肺管子,她同顧青鴻私奔本就不是什麼規矩事,但除卻這一件,她這一輩子向來規規矩矩的,就連她父親也不曾說過她半句不是。
甭管這宋錦安是哪處的大賢,今個兒說了她,這仇她是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