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晴（VI）
“砰！！”只聽得一記震耳欲聾的爆響，厚厚的混凝土牆也不可擋其排山倒海之勢。
右南一臉嫌棄地拿食指塞着耳朵：“桌子質量不錯……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其他教室里的學生也被這響動吸引，紛紛聚集到四班門口來湊熱鬧。見人越來越多，他急忙擠上前找了個靠近前門的好位置。
前後門都關着，但是可以透過門上小小的玻璃窗看到教室裏頭的情況：教室內凌亂不堪，不知所措的人都擠在邊上躲開中心，怕被捲入這場駭人的爭端之中。風暴的中心是一個殭屍怒錘桌板的背影，被推倒打翻的桌椅文具零散地圍在他周邊，形成沒什麼用的隔離帶。
“倒霉……出大問題。兩邊都看不到她就意味着……”
柏雲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下臉頰，她不停比着手勢解釋着什麼，可那頭狂怒的野獸聽不進，也不想聽她無力的狡辯。
兩人的爭吵，不，應該說是單方面的發泄漸漸達到了頂點。辯解的聲音逐步減弱，直至剩下單單的哭聲。突然，事相突變！野獸猛地使出怪力將柏雲的桌子整個抬了起來舉過頭頂——
伴着一聲狂吼，柏雲的桌子重重被狠狠砸到了地上，整個扭曲變形不成模樣。足以令人耳鳴的巨響使教室內外的旁觀者都本能地擰起五官，離得最近的柏雲已經是嚇得哭都哭不出來了。
“***，要不是怕違反‘規則’我早就衝進去了……”右南緊咬牙關，拳頭握得像要攥出水來。
似人非人的怪物坐回了座位上，大口喘着粗氣。教室裏頭慌張的人群察覺事件告一段落便一窩蜂地從前門後門魚貫而出，堵在門口的人群被逐漸衝散。
“等一下，就算是因為她偷偷幫助了夏晴，也不應該撒這麼大的氣啊。”右南尚存的理智提出了一個致命的細節。
猶如烈陽天的傾盆大雨，突如其來，徹骨冰寒。
“該不會……難道還有兩個嗎？”
少頃，柏雲緩緩起身，擦了擦未乾的淚水悄悄從後門溜了出去。右南剛想叫住她，後者卻先行一步拽住他的手腕，拖着他一起先離開這塊風口浪尖的是非之地。
“你有麻煩了。”柏雲低着頭，任誰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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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別人細細觀賞自己的失態。
“嗯……我能猜到一點點。”右南走得稍稍靠前，好遮擋一下周遭別樣的目光，“大意了。夏晴的描述是‘打跑’，說明他們還會捲土重來。他們懷疑是你喊我過來的？”
柏雲微微點頭：“另外兩個在醫務室躺着，暫時不會找過來……”
右南暗自思襯，意識到那個剛剛在教室大鬧的傢伙應該是用符紙燒掉的那個。“完全消滅反而會導致重生啊……而且這個傢伙的力氣好像變大不少，想要再壓制住得花些功夫。”
到達走廊的盡頭，柏雲的手仍然緊扣在他的手腕上，隨後拐進中午認識的小房間內。
“來這裏做什麼？我可不是那種……”
“弱點是鏡子。只要用鏡子讓他們看到自己的臉，就能短暫致盲一小會兒。”
右南瞪大雙眼，震驚地看着她。
“她很晚才會離開學校，請一定要在校門口等她出來……”柏雲的呼吸急促，鼻音有些不自然。
“她喜歡小動物，便利店對面的小公園裏有一隻她偷偷喂大的小貓……”稍稍抬頭，她竭力不讓滿溢的眼淚流出眼眶。
“求求你，救救她好嗎……我明天就能轉校了，可、可是她……”
柏雲膝后一軟跪倒在地，淚泉潸然而下，再也掩飾不住自己的感情，只想痛哭一場忘卻煩惱。
右南半蹲下去，輕輕將她瘦小的身子擁入懷中：“我來這裏不就是為了幫她嗎，好啦好啦……地上涼，咱們先起來好不好？我去找張椅子來。”
過了幾分鐘，待柏雲的情緒穩定了一些后右南才發問：“我會問你一些問題，你的回答會直接影響我的調查，所以咱們一定要說實話，好嗎？”
柏雲擠了擠眼，默默點頭。
“你有初戀對象嗎？”
“啊啊，怎麼問這個……”
“有嗎？”
“額……好像有？有嗎？唔我不太清楚……我說的是真話。”
右南仔細觀察着她的表情，判斷她確實沒有說謊。
“嗯……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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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下一個問題，學校里有人知道你要轉校的事情嗎？”
“沒有的。”
“你打算轉去哪裏？”
“澄螢中學，已經和那邊聯繫好了。”
“你知道夏晴喜歡吃什麼嗎？”
“大部分甜的東西她都喜歡吧。她放學后偶爾會去附近的小攤買烤山藥吃。”
“原來那個味道是山藥啊……沒見識過。那隻小貓咪是什麼花色？”
“是奶牛貓，應該是五個月大了。”
“這樣啊……最後一個問題。”
右南俯身湊近柏雲的耳朵，低聲說道：“你願意付出怎樣的代價去救她？”
她支支吾吾答不上來。這自然是無比正常的。
“一切。”
出人意料，吐字堅毅。這二字千金難比。
“她本應過着更好的生活。我則是家境優渥，腦袋空空的廢柴。”
右南聽到這樣的回答實在是忍不住大笑起來：“哎呀呀，我只是開個玩笑~”
柏雲一時竟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說些什麼。
“噓——我聽得到你每個字包含的感情。”右南的食指擋在嘴前作噓狀，接著說：“你非常清楚，在這裏我確實有能力奪走你的‘一切’……但你還是選擇了犧牲自己，不是嗎？”
“讓我找找……遣靈符在哪裏……啊，找到了。”他先對着柏雲展示空空的左手，隨後握起空拳，右手變戲法似的從拳眼裏捏出一張符紙來。
“勇氣可嘉，小姑娘。感謝你的幫助，無論是對我，還是對她……”右南將遣靈符貼在柏雲的額頭，將屬於她自己的那部分意識送回原處。“和別人記憶中的自己糾纏太深很可能會對自我產生不好的影響，你肯定知道其中風險。總之，做個好夢……”
柏雲的身體逐漸化為發光的粉塵，飄散飛舞，最終消失在空氣中。她剛剛坐過的椅子上留着小房間的鑰匙。
“再長大一點變成大姑娘可就不好哄嘍。”右南拍拍手上的灰，準備迎接下一場挑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