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夏晴（III）

除靈人絕不會將後背交給敵人。

好似心眼加護，只是稍稍前傾上身，形同枯槁的利爪以微妙的角度掠過右南的側頸。隨之而來的是一柄銳釵直指來者咽喉！

他緊握手中鋼釵，藉著其撲空的慣性猛出一刺，理所當然的命中。但他居然鬆開了手中的武器——

就像被一隻無形巨手扼住了喉嚨一般，被右南重創后，怪物的身體突然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被推開，直至撞上牆壁，鋼釵釘入其中死死壓制住他為止！

右南的動作迅如閃電。有力，精準，連貫。

可惜他面對的是三個對手。

鋼釵出手，他的目光總算得以聚焦於最後一個——為時已晚。

腐爛的爪子幾乎按上了他的肩膀！下一秒，自己就會被按倒，接下來的會發生的事情將難以想像……

“還沒完！”

右南猛地放低重心，身形後仰，其姿勢幾乎摔倒，同時透支腿部的全力試圖用膝蓋撞擊扑來的怪物！

“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只要能改變一點點軌跡的話……”

膝撞對已經騰空的怪物施加了少許變動，使得他的飛撲路徑稍稍偏左，稍稍增速——

怪物的左爪切實抓牢了他的右肩，但右爪撲空，腦袋還撞在了牆壁上！

不能錯過此等生機！右南馬上爬起身，對着怪物的下巴就是一記勾拳。趁其還在眼冒金星之時迅速掏出一張符紙，指甲一劃貼在怪物身上，數秒后便燃燒起來將其化為齏粉。

驚魂未定的右南靠在牆上喘着氣：“這裏好像是個獨立的空間……食堂里的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側發生的事情。”

嗚咽聲似乎減弱了一些，夾雜着時有時無的抽泣。右南這才注意到半靠牆壁坐着的受害者似乎是個女孩子，走上前去想拉她一把。當他的手觸摸到其枯萎的手腕之時，對方像是溶解一般消失在了牆角的黑暗裏。

“嗯？還有鑒別禮啊。”

留在他手裏的是一顆半透明的鵝卵石，很漂亮，多半是其心愛之物。

“呼……該走了。”右南轉身準備離開，“希望剛剛的事情不會被惡靈本體發現吧。應該是沒什麼問題……”

“噗噗噗——呼啊……”食堂外就有盥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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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洗手池，甚至還可以調成溫水檔位。

“衣服撕破了，不過沒有劃開口子。”右南捧水潑了潑臉，順便檢查了一下傷口，“……至於這個小石頭，又會有什麼用呢？”

手裏把玩着鵝卵石，他打算先走去操場瞧瞧。正午的陽光輻射出黑白斑駁的奇異色彩，但仍然帶來了對應的溫度。紅色的環形跑道並沒有被高溫曬出刺鼻的塑膠味，其上不乏有飯後散步的身影零落在成片的樹蔭下。

“環境真不錯啊，綠化也好。我當時可沒有那麼舒適的條件。”右南半閉着眼，沿着跑道緩緩踱步曬太陽，即使那並非是金色的陽光，切實上升的體溫多少也能緩解緊張。

“如果忽略灰不溜秋的太陽和這些傢伙死人一樣的表情，這裏倒算是個挺不錯的地方……嗯？”

跑道的另外一邊便是學校的外牆，有稀疏的樹叢遮擋住其鏤空的部分，足以管中窺豹。

右南慢慢靠近，坐在長椅上的殭屍們也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處於安全考慮，他應該讓視線越過樹葉的阻攔悄悄向外瞥上一眼，儘可能無意，儘可能自然——

“不出所料，灰濛濛的一片。沒什麼人會注意樹叢後面的街景如何。”

正當他準備轉身離開時，一股濃烈的香氣自牆外摸索過來，撥弄着他的鼻竇。

“唔？好香的味道……好像是烤地瓜？不對，應該是……”即使剛剛才吃過飯，右南的舌根還是不自覺地開始分泌唾液。誰能抵抗如此佳肴的誘惑呢？

隨着他的靠近，瀰漫的香味也越加濃烈。

如此美妙，如此甘甜！似身輕如燕浮於雲端，似水美若酎醉於蔭下…………

“卧槽，不對勁！”

即使已經察覺到了異常，右南卻沒有停下腳步，再有四步就要踩進的跳遠用的沙坑了。

“為什麼……為什麼停不下來？？有東西控制着我往前走！”

三步。沙坑的表面悄悄變化。

“不妙，麻木感蔓延到軀幹了。這種情況下沒法通過主動摔倒停止。”

兩步。淺淺的渦旋逐漸生成。

“完蛋。手臂也動不了了，根本沒法拿道具出來。”

一步。沙面已然張開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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